每條巷子都是不一樣的。
剛纔那條巷子裡,月光因爲被其他建築擋住,所以一點都照射不進來。可這一條,木小九與楚意、文大現在所在的這條巷子裡面,卻是被月光照得通明,連一點黑暗都找不到。
木小九嗤笑了一聲“江湖兒女,不忘恩負義。狗屁,狗屁不如。江湖兒女難道就不該行俠仗義了?宇文化及和宇文誠都兩兄弟如今執掌安康城的夜晚,不知道幹出了多少破事,就因爲他們對你有恩,你就可以置之不理了?簡直是笑話。”
“……”文大沉默了一下,然後搖了搖頭“多說無益,楚大人你先走吧,木公子由我來抵擋。除非我死,否則他不可能追上你。”
楚意那一整張臉上早已寫滿了陰狠,他死死的看了木小九一眼,似乎決定要把木小九的臉印在腦海裡一樣。
然後,他竟是連感謝的話都沒說一句,就直接轉身走了。
“你不放他走,我還能多跟你聊兩句。”話語聲越來越近,等到最後那個“句”字落下的時候,木小九和文大之間的距離已經不到一步了。而文大,也已經擺好了架勢。
“可惜,你放他走了。”木小九搖了搖頭,對着文大一拳轟出。
文大也是江湖中人,自然聽說過木小九的赫赫兇威。所以,面對着木小九這看似平平無奇的一拳,他自然不敢大意,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同樣一拳迎上。
也幸好,他沒有大意。
兩拳相撞,一股子透着濃濃殺意、極爲磅礴兇猛的內力猛然炸開,直接將正面受了這一拳的文大給轟得向後踉蹌着滑出了近二十步的距離,直到撞到後面那堵牆上才發出一聲巨響,堪堪停下。
之所以會發出一聲巨響,一方面是因爲文大撞在了牆上,另一方面也是因爲那堵牆沒能經住如此猛烈的撞擊,所以直接轟然倒塌了。
文大就這樣被埋進了磚塊裡面。
而此時,楚意不過剛剛從這裡拐向左側,還沒跑出去兩步,就被身後這一聲巨響嚇得扭頭看了過來,卻是正好看到了文大被埋的一幕。
楚意倒吸了一口涼氣,哪裡還敢再多逗留?連忙轉身往前跑了出去。結果還沒跑兩步,就被地上的一個坑給絆倒在地。
“啊!”楚意身爲安康知府,平日裡養尊處優,哪裡遭過這種罪?摔倒這一下的痛楚和內心之中的恐懼頓時讓他忍不住開口喊了出來。
“楚大人,快從地上起來,地上多髒啊。”
木小九的聲音從楚意的背後傳來,嚇得楚意也顧不上什麼身份、面子了,連忙翻過身坐了起來,一面顫抖着看着木小九那張略爲清秀的面孔,一邊往後退着靠到了牆上“你、你……木、木大人,您,您別殺我,我可以把所有東西都獻給您,求求您、求求您、求求您別殺我,千萬別殺我啊。”
人有百態,這話說得一點不假。
面對死亡的威脅,文大依然不肯放棄、或者說背叛宇文化及和宇文誠都;但是楚意卻是輕易地開始畏懼了起來。
即便是同爲官員,在死亡即將到來的時刻,紹興知府陸俊宇的第一反應是擡出蔡京來脅迫木小九,希望以此讓木小九不敢動他。相比之下,這安康知府楚意就顯得惶恐多了,甚至只知道搖尾乞憐。
如此一個人,也難怪會簡簡單單的就成爲了宇文化及和宇文誠都的狐狗之黨。
“剛纔,楚大人您看我的時候不是還陰狠狠的,像是要吃了我一樣嗎?早前在依紅館裡面,楚大人您稱呼我的時候不是還一口一個什麼‘襲擊朝廷命官、膽大包天的強盜賊人’呢麼?怎麼這會兒您突然就對我搖尾乞憐,稱呼我爲‘木大人’了呢?”
楚意看着木小九的笑容,忍不住打了個冷顫,然後在臉上強擠出了幾分笑容“木大人說笑了、說笑了,在下先前那都是玩笑之語,當不得真,當不得真的。”
“這樣啊。”木小九擡了擡手,把楚意嚇了個半死。結果木小九卻只是把手擡起來,輕輕摩挲了兩下下巴“那我就不殺楚大人了吧。”
楚意心中頓時鬆了一口氣,臉上卻依然堆着笑說道:“木大人您放心,小人有萬貫家產,全都是您的,全都是您的。”
木小九嗤笑了一聲“萬貫家產?你自己留着吧。趕緊給我滾起來,跟我去安康府衙,召集起安康城中所有的守備力量,今晚有一場硬仗要打。”
楚意一怔“木、木大人,您這是要去剿匪嗎?”
木小九瞥了楚意一眼,冷笑了起來“剿匪?那我不如先把你這個貪官給剿了。你個白癡,估計你還想不到吧,子時一過,你心心念唸的宇文化及和宇文誠都就會帶着手下大舉攻入安康城了。”
楚意忍不住又打了個冷顫,面上滿是難以置信的神色“什麼?這、這怎麼可能!?他們不可能這麼做的!”
“嘁……”木小九搖了搖頭,帶着幾分厭惡的走上前去一把把楚意從地上扯了起來,手一鬆,楚意卻又癱軟着倒了下去,嘴裡還猶自在念叨着“不可能,這不可能的,這絕對不可能的……”
“楚意!”木小九低喝了一聲“如果你還想保住你頭上那頂烏紗帽和安康知府這個位置的話,就趕緊給老子起來,跟老子去府衙。”
楚意如夢初醒,連忙從地上爬了起來,然後緊緊地跟上了木小九。
因爲他知道,木小九這話說的一點都不誇張。如果宇文化及和宇文誠都真的打進了安康城的話,楚意他就不要想着什麼官位的事兒了,直接等着朝廷一張御旨下來,讓他腦袋搬家就好了。
就算腦袋能保住,被宇文閥那兩個餘孽率人大舉入侵,他也不用再奢望着繼續當官了,直接等着被人扒掉官服就可以了。
木小九也沒有嚇唬他,宇文化及和宇文誠都既然都已經決定了破釜沉舟也要殺掉陸小鳳了,區區一個楚意,他們又怎麼可能會顧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