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在算準了時間之後,葉笛確實已經提前一步在衙門後院之中安排好了十名親信。他可以讓雲飛白打自己,因爲只有如此他才能夠讓雲飛白靜下心來聽自己說話,並思考事情的真相。但是,他怎麼可能任憑劉長海殺了自己。
認識這麼久,葉笛自然清楚,劉長海此人武功雖高,但是一身功夫十成之中有七成都在弓上,剩下三成之中還有兩成在暗器上。真說起近身作戰,劉長海只會玩玩匕首,十成功夫最多能用出來一成。
有云飛白正面攔住劉長海,再加上他那十名親信從旁策應。房間內空間又不大,劉長海的弓術、暗器和輕功完全發揮不出來。
層層削弱之下,劉長海活生生的被葉笛給弄成了一個“廢人”。
“知彼知己,百戰不殆。”葉笛眼看着劉長海從剛一交手就被雲飛白直接壓制住,沒多一會兒身上就多了好幾處傷痕,隨口感慨道:“古人誠不欺我啊。”
待到劉長海終於落敗,葉笛也沒有執意非要現在殺了劉長海,而是讓親信暫時將劉長海給帶下去關押了起來。
很快,房間裡又再度只剩下了雲飛白和葉笛、葉簫以及小鈴兒。
“我不會對你道歉的。”雲飛白率先打破了沉默“而且,我也並不覺得自己打你那一拳有什麼問題。就算當時我沒有打你,現在我也一樣想要再打你一次。你雖然沒有跟白駝山莊的人勾結在了一起,或許也在條件允許的情況下盡了最大的努力,去保全更多百姓的性命。”
“但是?”葉笛很是平靜的看着雲飛白。
“但是,道不同不相爲謀。換了是我,即便是條件不允許,即便明知道可能會丟掉性命,我也一定會去抗爭的。”雲飛白直言道。
“呵,你的抗爭,不但會讓你自己失去生命。”葉笛的語氣中滿是不屑“若是你真的這麼做了,結果只有一個,那就是你死,然後這座城也跟着遭殃。受到了反抗之後,白駝山莊絕對會放開手大肆殺戮,除了你的生命之外,還有不知道多少百姓會受你牽連。”
“有些事情,在做之前不能想的那麼多。”雲飛白道:“想得太多,不但會讓自己慢慢失去銳氣,還會讓人變得越來越冷血。”
葉笛深吸了一口氣“我一直都知道你這人少年心性,但我沒想到,你居然能夠說出這種話。如果說不冷血需要用這麼多無辜的性命作爲代價,那我寧願自己是個冷血之至的人。”
雲飛白默然不語,只是靜靜的站在那裡。葉笛也不再說話,只是輕輕的揉着自己剛剛被雲飛白打到的那個地方。葉簫和小鈴兒兩個人站在一旁,看看這個,看看那個,也不知該說些什麼。
“說吧,我要怎麼做。”雲飛白突然道:“我會剷除掉白駝山莊,但是不是爲了你,我也不會原諒你,畢竟正是因爲你,才導致……”
“雲飛白你說夠了沒有!”葉簫突然憤然開口道:“我從來沒見過你這麼幼稚的人,你是還沒長大的孩子嗎?”
雲飛白沒理會葉簫,只是靜靜的看着葉笛。
葉笛也沒說其他廢話,直接道:“城中軍政分開,我負責政務,劉長海管理士兵。所以,我與士兵們的接觸很少。想要剷除白駝山莊,僅憑我的權力還做不到。我手下的捕快會去把跟劉長海一起參與此事的那些軍官全都抓起來,你去傳令,將事情原原本本的說出來。你素來與軍中之人交好,由你開口,他們更容易接受。”
“然後,後面的事就不用我說了吧。”
雲飛白沒答話也沒點頭,而是直接轉身離開了。
看着雲飛白走出去的背影,葉笛莫名的笑了笑,然後爬到了桌子上,藉此來減輕一點疼痛“不容易啊,終於把公子交代我的事情解決了。再不成功,估計要誤了公子的大事了。”
葉簫走到葉笛身後,輕輕的幫葉笛捏起肩膀,然後帶着幾分不忿的說道:“這雲飛白,虧我以前還覺得他不錯,沒想到他居然是個這樣的人。剛纔他說的那叫什麼話啊,啊呸。爲了彰顯自己的不冷血,就能不顧後果,不顧其他人的性命了?那是蠢,是愣頭青。”
葉笛失笑,輕聲道:“說不定有時候,真的就只有這種愣頭青才能做出完全正義的事情吧。而且,雖然他的做法不對,但是這不代表我的做法就對了。小鈴兒,你還記得我託你幫我問公子的那個問題嗎?”
小鈴兒點了點頭“葉笛大哥你讓我幫你問公子,一個人的性命和一百個人的性命,究竟哪一個更重要。是不是爲了一百個人的性命放棄掉一個人的性命,就是正義的事。”
“這還用問嗎?”葉簫有些不解“一百個人和一個人,那肯定是一百個人更重要啊。”
“公子說,不是。”葉笛搖了搖頭。
“哈?”葉簫一怔“不是?”
“公子說,性命就是性命,別說是一百條命,就算是一萬條命,也和一條命一樣重要。善良的人的性命和邪惡的人的性命一樣重要,皇帝的命和乞丐的命一樣重要。因爲性命就是性命,性命不能用任何東西,包括數量來衡量。爲了一百個人的性命得以存活,而放棄一個人的性命。憑什麼?憑什麼那個人就是可以被放棄的?憑什麼那個人就要成爲其他人性命的犧牲品?以一百條命爲藉口去傷害另一條性命,怎麼能叫做正義呢?如果那一條性命是自願的,那正義的,也是那一條性命,而不是你。”
“公子還說,正義這種事情,其實天下間根本沒有幾個人能夠做得到。正義需要公平,而在真正的公平中,功過是不能相抵的。你殺了人,即便那人是天下第一等的大惡人,你也一樣既有功,又有過。只要殺了人,就是錯的,不管有多高尚的理由和動機。”
“那,公子他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