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這封信是木公子寄來的。”張三丰從張無忌的手中接過信後,快速的瀏覽了一遍,然後眼中不由得流露出了幾分欣慰“從這字跡上看,木公子倒是並沒有被仇恨和殺意侵蝕了頭腦,反而是在這一年中做到了明心見性、返璞歸真啊。”
木道人和太禪真人沒和木小九有過太多接觸,所以也就沒說什麼,沖虛道長則是湊過去看了一眼字跡,然後點了點頭“這字寫的,好看。不光好看,還沒了他以往的那些殺意。只是想不到,當年那個上武當山來給岱巖醫治腿傷的那個小夥子,如今居然已經要成爲桃花島的島主了。”
木道人心生好奇,忍不住從張三丰的手中接過了信紙,然後細細的瀏覽了起來“桃花島島主?即是繼任,卻不稱‘繼任大典’,反而稱‘開派大典’,這小子,心機不淺啊。”
張三丰與木道人相處多年,自然很清楚木道人的言外之意,所以便揮了揮手,讓張無忌先去外面候着。待到張無忌出去之後,張三丰纔回過頭看着木道人“不用想了,木小九是不會邀請崑崙、崆峒兩派的人去的。他這人生性如此,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對於崑崙、崆峒這兩個門派中的不少人,他是很缺乏好感的。”
木道人微微皺了皺眉頭“這倒是有些可惜了,不過,也無所謂。桃花島島主更迭,更用‘開派’二字,定然在江湖中引起轟動。崑崙、崆峒兩派,也不一定非要現在滅掉,趁此機會給個教訓,也算是收了利息。”
張三丰沒有說話,反倒是太禪真人開口道:“唉,木道人,你這份殺性,還是太旺了。這些年你作老刀把子、創建幽靈山莊,甚至網羅了一大批亡命之徒爲你所用,你也很清楚,我們一樁樁一件件,都是看在眼裡的。若不是你這些年驅使幽靈山莊,多行那以暴制暴之舉,我們也不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這次,你若是要當老刀把子,用幽靈山莊裡那些人去對付崑崙、崆峒二派的話。那麼,幽靈山莊破滅事小,你若是被查出來,我們也保不住你。”
木道人眼中流露出了幾分複雜的情感“你們都知道,我心心念念想要當上武當派的掌門人。只可惜,論武功論地位,別說掌教,就連你太禪,我也是比不過的。所以,我不爭。我想讓石鶴當上掌門人,所以培育幽靈山莊,爲他積蓄勢力,助他屢立奇功。結果,下一輩的天才一個接一個的浮現。同輩的卓一航姑且不提,哪怕是無忌,石鶴都比不過他。”
木道人擡起手,輕輕地按在了石桌之上“我放棄了,徹底放棄了,掌門之位,不爭也罷。而掌門之位既然不重要了,那麼,幽靈山莊還留着做什麼呢?趁此機會,折了崑崙、崆峒一陣,把幽靈山莊扔進去,萬事皆空,也算是……”
“好了。”張三丰伸出了手,在石桌上按了一下,一股極爲柔和的內力驟然出現在木道人的手掌下面,將他按在石桌上的那隻手掌托起,露出了那上面清晰可見的掌印。
“修道之人,妄起殺心,實屬不對。”張三丰面色溫和的說到:“木道人你想做掌門,這本不是什麼難事。你有心計、有城府,雖然對武當有怨,但也有身爲武當長老的責任心。你若是真想當,這武當派掌教真人之位,給你又何妨?”
這話一出,木道人、太禪真人和沖虛道長都是一臉愕然的看向了張三丰,卻聽張三丰又繼續說道:“我說了,妄起殺心,本是不該。但是這殺心,究其由來,倒也算是情有可原。我輩修道之人,講求的是感應天地,順其自然,你既然生出了殺心,又不是無端的心魔,那這殺心,釋放出來倒也不算過錯。”
“我明白,你自負功於心計,真要出手,恐怕天下間沒有多少人能夠找到你的身上。只是,這天下英雄,終究不能小覷。隨隨便便將自己置於險境,實在是太過於兒戲了。”
張三丰這番話說的雖然不甚明朗,可是其中真意,卻是昭然若揭。在座四人都活了一大把年紀了,誰也不是什麼毛頭小子,自然不可能聽不出來張三丰是什麼意思。
“所以,掌教師兄的意思是……”沖虛道長目光閃爍。
張三丰一手撫須,微微笑着說到:“殺人這事,木長老恐怕也有技巧。只是,木長老這技巧雖然高明,卻也還是有危險的。不如,我們把這事,交給別人來辦。老道士我開口,木小子多多少少,還是會願意幫忙的。”
木道人恍然“的確,以木小九的人脈勢力,這事做起來,的確能做的更加乾淨。”
“正是。”張三丰微微頜首。
其他三人看張三丰這樣子,心中也是瞭然。當年各大派做的那件事,張三丰心中也是有疙瘩、有怨懟的。
想想也是,在百歲大壽之日,一幫子正道門派打着祝壽的名義到場,結果卻硬生生的逼死了張翠山和殷翠翠。這不但讓張無忌痛失雙親,更是讓張三丰失去了極爲看重的一個弟子。若說張三丰心中無感,那未免有些過於天方夜譚了。他能隱而不發,一方面是因爲張翠山和殷素素的死是因愧自殺,二來也是顧及到江湖形式與天下的局面。
但是,當這一切都不需要太過於在意之後,有木道人爲引,張三丰才終於可以把自己心中的那股火氣發泄出去。
這麼多年了,不管是看到武當七俠中的其他六個,還是看到張翠山和殷素素的靈位,甚至每一次看到張無忌的時候,張三丰的心中都隱隱有些不安。
如今好了,一切都已經不成問題了。
張三丰眨了眨眼睛,然後道:“太禪,武當山這段時間就拜託你了,沖虛、木道人,你們兩個這次跟我一起去桃花島吧,一面祝壽,一面,討論一下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