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小九面無表情的看着面如死灰的掌櫃的以及扶着掌櫃的的身體,低沉着臉的小猴子,開口問道:“掌櫃的,我問你,那酒水裡面的毒,是誰親手下的?不要試圖騙我,你知道那沒用的。”
掌櫃的的眼角抽搐了一下,卻並不是很強烈“酒裡的毒,是我下進去的,從頭到尾,小猴子只負責把酒端了過去,沒有接觸其他任何事情。”
“他知道酒裡有毒?”木小九又問道。
掌櫃的的眼角猛地抽搐了一下,然後有些慘然的說道:“嗯,知道。”
“好,那,依照你的敘述,藏起屍體是你和小猴子一起做的;欺騙士兵是你自己做的。然後,財寶呢?那些人身上搜羅到了多少財寶?你們放在了哪裡?”
掌櫃的這會兒反倒有些輕鬆的開了口,或許是他以爲比起掩藏財寶而言,殺人的罪責要大得多“那些財寶都是些成品的首飾和半成品的珠寶,有一大包,我都藏在了小猴子休息的房間的衣櫃裡面。”
“好。”木小九點了點頭“我來說一下,這件事裡面涉及到的,先有殺了一夥逃犯,然後是掩藏屍體、欺騙官家,最後是窩藏珠寶。掌櫃的,那些士兵是否是鎮子上的駐軍?還是說他們是從杭州城來的?”
“都有。”掌櫃的沒有猶豫,直接說到。
“小白,你拿着我的令牌,去找一下這邊的里正,這種村鎮,駐軍一般也就十幾人二十幾人的編制,想要出動肯定要經過里正的許可。你去問問,他們最近是不是有幫忙追捕逃犯,儘快回來。”
“好的師傅。”李小白從樓梯上一躍而下,落到了木小九的身旁,然後從他的手中接過了特使令牌,轉身出了客棧,然後用輕功急速奔跑了起來。
“依照功過,這裡面牽涉最小的,第一,是掩藏屍體、欺騙官家。這件事,你們兩個人是共犯。你們兩個雖然不知法,但卻知道這是錯的。知錯而爲,有過,該罰。但罪不至死,具體怎麼處理,之後再說。”
“第二,是私藏大量賊贓珠寶,若這珠寶真如你所說,數目很大的話,那這罪責可就大了,最多可以致死。但若是你們交出這批珠寶,現在想來你們也還沒有用過,這一罪,可以從輕發落,罰些錢款就行。”
“第三。”木小九的臉上突然露出了幾分笑意“你二人機智過人,以毒酒鳩殺十幾名逃犯,此乃大功一件。但因爲你們兩個是出於臨危自保和見財起意,所以,獎勵折半。”
這一刻,老掌櫃和小猴子兩個人幾乎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他們怎麼也沒想到,在他們看來,那最重的罪責,居然成爲了他們的功勞。
明芷看着木小九的背影,又側頭看了看面帶笑意的寧負佛,心中突然生出了幾分明悟。她終於有些明白,爲什麼寧負佛和木小九會成爲很要好的朋友了。
“謝、謝謝大人!謝謝大人!”掌櫃的再次跪下,還拉上了小猴子,兩個人一起給木小九磕起了頭。這一次,木小九沒有閃開。
先前他要閃開,是因爲他還沒有給兩個人提供到具體的幫助,而那掌櫃的畢竟已經年至中年,平白受他的禮不太好,而且他也確實沒打算放過小猴子。這次他不閃開,是因爲,一則他若是閃開了,這兩個人勢必心中有愧,二則這一拜,他受之有理。若是沒有他,或是換做一個見財起意的官員,這一老一小兩個人今日便要命喪黃泉。而若是這件事不事發,這兩個人中,小猴子不敢說,可那掌櫃的日後必然會在黑店這條路上越走越遠。因爲,人都是喜歡不勞而獲和鋌而走險時的那種刺激感覺的。
受了兩人一個響頭,木小九起身避開了兩個人接下來的第二個響頭,然後開口道:“那小猴子,去你房裡,把那些珠寶拿出來,我需要看這些東西來量刑。另外,你們也別高興的太早了,我現在做出的判決,是針對那夥人真的是逃犯的;若他們不是,你們兩個人,全都難逃一死!”
說到後面,木小九的話語聲中不由得帶上了幾分嚴厲,可是掌櫃的和小猴子卻半點沒有慌張。尤其是掌櫃的,他連連點着頭,然後一再保證着:“那夥人絕對是逃犯,我敢保證。”
木小九笑了笑,沒有回答,只是眼看着那小猴子上了樓梯,然後扭過頭瞥了一眼從一樓大堂通往後廚的那道布簾子“怎麼?聽夠了,還不打算現身嗎?還是說,你真以爲我們這邊沒人發現你?”
“嘿嘿,嘿嘿。沒沒沒,我這不是擔心打擾到你們說正事嘛。”一個身材瘦削的中年人從那道布簾子後面走了出來,手中還提着一把菜刀。
“常言道,深山藏虎豹,田野埋麒麟,這話果然不假。若非親眼所見,誰會相信這一個破舊的鄉野客棧之中的廚子,居然是一個武林中的大師高手。”木小九看着這中年,笑容玩味的說到。
中年人似乎是被木小九誇獎的不好意思了一樣,擡手在沾着油污的衣服上面擦了兩下,然後撓了撓頭“嘿嘿,官爺客氣了,我哪裡是什麼虎豹、麒麟,高手這話更是稱不上。鄉野把式,自己瞎練的。”
狐小仙一時失笑“大叔,您這也叫鄉野把式的話,那我們這邊大部分人可就都是不入流了。怎麼?聽你這一口北方口音,莫不是打北邊來的?”
“是是是,沒錯。”中年人咧着嘴巴笑了笑“我確實是打北邊來的,京城周邊的小鎮子。眼下在這小店裡已經做了兩年了,兩年前,我在長白山那片幹了幾年的獵戶和參客。”
這時候,小猴子從樓上揹着個不小的包袱跑了下來,一見到那中年人,小猴子頓時愣了一下,然後道:“王叔,你怎麼出來了?”
王姓中年人衝着小猴子笑了笑,眼睛都眯到了一處“看看,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