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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羣人相繼墜下,各自收勢不住,頓時擠作一團,很是狼狽不堪。
元信子隨後而至,已然是無處落腳。其本欲躲避,爲時已晚,隨即“撲通”一下砸在人的身上,瞬間招來連聲的怒罵。當他東倒西歪地爬了起來,對方早已趁機溜到了一旁。
“小輩可惡!”
元信子啐了一口,狠狠瞪向四周。他見沒人再敢放肆,威嚴不減地甩動了下手腕子。而所持的飛劍雖有光芒吞吐,卻是抖不出劍花來。其又哼了聲,悻悻越過人羣,擡眼張望,詫然道:“冰原之下,竟然藏着如此巨大的一片冰窟,真是叫人歎爲觀止……”
十餘丈外,林一猶在衝着遠處張望。
意外尋至此處,元信子自認功勞不淺,邊走邊道:“若要論及歎爲觀止,這冰雕玉砌的天地還真是一點都不爲過!且看山峰險峻、溝壑驚心、峽谷縱闊,恰如鬼斧神工,卻又渾然天成,嘖嘖……”他慨然搖頭,忽而又神色一動,急急趨前,擡手指向遠處示意道:“林尊……”
恰於此時,一陣風潮隨着寒煙漫卷而來。隨之有喧鬧聲起伏迴盪,清晰可辨!
“前方有人廝殺……”
元信子話音未落,眼前有灰影一閃,瞬間已去十餘丈,在禁制重負之下,猶然輕盈異常。他衝着那快如蛟龍的身姿微微詫然,不及多想,沉聲命道:“還不速速保駕護法,更待何時……”
衆人在接連奔波之下,早已呈現出了倦態。而這回根本不等元信子轉過身來,原地竟然空空如也。厲粟等二十位魔城修士皆爲死裡逃生的歷練之輩,知道跟着林一便意味着機緣無限,怎能不爭先恐後……
……
峽谷足有數百里方圓,所去冰川鋪地,兩側奇峰聳立。之上則是冰原穹頂,四方寒光濛濛。在這上下之間,除了徹骨的陰寒與陣陣瀰漫的風潮之外,則是二十餘道疾馳的身影。
林一獨自衝在前方,一步跨出十餘丈,餘勢未盡再又腳尖疾點而掠地疾行。其去勢之快,使得手中的金龍劍在身後拖曳出一道淡淡的光芒。此時的他法力受制、神識受阻,只剩下難以施展的修爲與一身的鋼筋鐵骨。而他渾然不覺,反倒是愈發的自如。好像是又回到了當年的江湖之中,但有長劍在手,天下任我獨行……
不過一炷香的時辰,峽谷到了盡頭。而前方的冰壁卻是裂開了一道數丈寬的縫隙,有叫罵聲從中迴響激盪而出。
林一不作遲疑,一頭扎入冰縫之中。
纔去十餘丈豁然開朗,又一巨大的峽谷出現在前方。只見有人影在穿梭跳躍,各自劍光揮舞,並相互照應着圍成了一個大圈子。而當間的冰地上,則是橫七豎八躺着十餘具血肉模糊的死屍,還有兩人在廝打不止。
那被人騎在身下是位中年漢子,手持飛劍亂劈亂砍。其上則是一位黑臉的壯漢,遍體的傷痕,卻猶自兇悍非常。
黑臉壯漢又被一劍砍在了臂膀之上,衣袍霎時撕裂並濺出一道血線。而其渾然不覺,只管揮拳衝着身下之人劈頭蓋臉砸去。與此瞬間,一片劍光急襲而至。他急忙伸出雙臂抓住身下的中年人猛然翻滾起來,卻還是躲閃不及而連中十餘劍,後背頓時血肉模糊。
“吼——”
黑臉漢子大聲嘶吼,強忍痛疼,再次將中年人死死壓在身下,隨即雙目怒睜,鐵拳“砰砰”砸落。縱使遭致重創,他還是要不顧一切地除掉對手。既然擺脫了不了重圍,且拼掉一個算一個!
四周尚有百餘之衆,洞天高手便有十數位。對方人單勢孤,根本無路可逃,卻猶然瘋狂且悍不畏死,着實令在場者暗暗動容。雖然如此,又是一片劍光如雨。那掙扎艱難的中年漢子焦急大喊:“給我殺了他……”
林一在數百丈外停下了腳步,不由得暗暗搖頭。
那黑臉的傢伙爲何一人在此?不過,雙方強弱懸殊,最終的情形可想而知!而既然被林某撞上,不妨趁機算筆舊賬!
林一有了決斷,回首一瞥。來時的冰縫中,有人影相繼閃現。他轉而手臂一振,帶着嗡鳴作響的金龍劍踏步往前。
數百丈外已有察覺,人羣頓時騷動起來。有人神色畏懼,有人躍躍欲試,還有人不以爲然。那持劍而來的並不陌生,正是尊主要對付的年輕人……
二、三十道身影脫離人羣,由幾位洞天前輩帶着便奔着這邊撲來。
見狀,林一眉梢斜挑,兩眼中血光閃動。他纔去兩步突然腳下用力一點,身形驟然躥出,瞬間化作一道淡淡的灰影疾掠而去。而其手中的金劍就勢扯起一片金光,旋即劍花點點……
二、三十人來勢正急,忽見瑩白天地中有血光瀰漫。倏然之間,好像是沒了方向、沒了對手,便是左右的同伴也消失無蹤。而便在其各自失神之際,凜冽的寒風中有劍花飄落。隨之有人痛徹頓悟,卻已肉身崩潰而神魂遠去!
一道灰色身影直透人羣而過,二、三十位高手瞬間倒下七八個。對方劍芒不過五尺,卻如靈蛇吐信般的狠毒且無從抵擋。尤其是那旋轉閃爍的劍花,朵朵詭異而絢麗,卻在綻放飛落之間生死莫測……
不過轉眼的工夫,林一已越過阻攔並衝到了人羣之中。在他的身後,則是拋下了一路的殘屍斷臂。而其腳下不停,四處遊走,劍芒翻飛,星光飛旋,凌厲的殺機逼得衆人連連躲閃退卻。
當無人再敢靠近十餘丈之內,林一這才腳下放緩並穩住了身形。
一度的喧囂終於暫趨平靜,而四周的人影猶在晃動。在法力受制、神通難爲之下,一把當作凡兵使用的飛劍竟然如此強大?
百餘丈外的那二十多位修士業已從恍惚中醒來,卻又衝着一地的血肉狼藉怔怔發呆。適才的幻覺不過一剎那,卻生死擦肩……
冰地之上,拼命正酣的兩人也停了下來。
那黑臉漢子一手按着身下的中年人,一手握拳未落,氣喘吁吁地瞪着雙眼詫異道:“林老大……”
中年人橫躺在地,手中緊抓着的飛劍早已沒了光芒。他衝着身上的黑臉漢子恨恨啐出一口血水,轉而斜睨道:“林一!你敢插手此事,便是與魔城爲敵……”
林一猶自長劍斜指,而殺機凜然,冷冷瞥過四方,眼光在幾個洞天高手的身上稍稍一頓,頭也不回地隨聲道:“鬥將!林某每回見你都是倒黴的德行……”不有人待答話,他又道:“尚全!你不過凌道手下的鷹犬,死不足惜!”
黑臉漢子,正是鬥將。他本該與妖荒的衆人在一起,尚不知緣何滯留於此並遭致圍攻。中年人,則是木靈谷的尚全。除了他以外,人羣中還有幾個木靈谷的修士。
“林……林尊……”
恰於此時,遠處的冰山縫隙中相繼涌出二十多道身影。其中的元信子更顯匆匆,很是關切地呼喚了一聲。而他纔將張口,忽作遲疑,忙隨着左右衆人愕然止步。林一竟然身陷重圍,還有一羣魔城的修士擋住了去路。敵衆我寡,不可莽撞。況且對方之中,不乏相熟者……
元信子與厲粟等人心有顧忌,一時不敢往前。
林一出手便是連殺帶砍,頓時震懾住了在場的衆人,並藉此短暫的時機,分別與鬥將、尚全打了一個招呼。而他並未理會元信子,反倒是手腕子一抖,一縷劍光倏然飛向身後,霎時血光迸濺而頭顱滾動。適才還出言恫嚇的尚全,已然屍首兩分。
鬥將依然高舉着拳頭,而臉上身上卻是濺滿了熱血。他滿臉錯愕地瞥了眼身下無頭的尚全,又看了看持劍而立的背影。劍光來去,生死兩離。一切快似電閃,根本全無徵兆。若是衝着自己而來,豈非遭致同樣的下場……
林一出劍即回,叫人眼花繚亂。而那五尺長劍尚自微微嗡鳴,好像在釋放着飲血的快意。他見四方人羣躁動且殺機凌亂,隨即退而擡腳一踏。“撲哧”一聲,尚全的頭顱頓成血泥。瑩白的地面,一片斑斕……
隨之剎那,四周一靜。
鬥將暗暗喘了口粗氣,自忖道,若是論及心狠手辣,自己與老龍、虎頭加在一起,只怕都抵不上眼前的這位……
厲粟等人尚在遠處觀望,同樣是目瞪口呆。林尊究竟是身陷重圍,還是在蓄意挑釁?
元信子則是驚噓了聲,隨即又默默搖了搖頭。隨和灑脫,不過是一種外在的表象罷了。而兇殘暴虐,纔是某人的真實面目。所幸早有領教……
林一落腳如鬆,冷然如故。一個洞天初期圓滿的高手,便這麼被生生踩碎了頭顱、並踏滅了神魂。而他好像並沒有放在心上,反倒是衝着四方咄咄逼人道:“哼!爾等再不離去,莫怪林某大開殺戒!”
鬥將已從地上站起,一腳踢開了無頭死屍。他又急喘了幾下,帶着遍體的傷痕與滿臉的恨意,搖晃着走到了林一的身旁,眼含兇光地沉聲道:“老大!這夥魔城的修士,人人該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