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朵青雲自幾裡之外,頃刻間便飛到了眼前。那青雲之上的,霍然站着一灰一白兩個人影,正是林一與徐紫萱二人。
湖邊躺着弘寶的屍首,背上的血洞煞是醒目,血跡未乾。而白潛川勢若瘋狂一般,不顧自己斷臂處瀝瀝滴着血,將弘安扣在懷中,鷹爪般的手指死死掐住對方的咽喉。
二人跳下青雲,眼前景象使得徐紫萱滿臉的驚愕,林一卻是帶着難以捉摸的笑意,走了過去。
弘安瞥見林一到來,大張着嘴巴,卻發不出聲響來,他目光中流露出驚喜的神色!
“不要過來!不然我殺了他!”白潛川聲色厲苒地尖叫了一聲。螻蟻尚且貪生,何況是人呢!
白潛川怕林一,也更怕死!他本可掐斷弘安的咽喉,死的恐懼與生的貪念,讓他心存僥倖。
或許,憑藉着手中的人質能換回一條性命呢!又或許……白潛川心思急轉之間,只想怎麼能活下來了。皇命難違,也不能白白送了性命不是。
林一停下腳步,饒有興趣地看着面前的主僕二人。弘安生死與他無關,此人雖是儒雅知禮的君子模樣,可總是多了分世故而少了分坦誠,讓人不喜。
可弘安對林一始終是客客氣氣,竭力示好。此人並非是個惡人,亦非心思狡詐之輩,相識一場,總不好見死不救。
而這個白潛川自相識時,便惹人厭煩,看來,此人果然不是個好東西。只不過,林一還是來晚了一步,真相未明時,他並未殺人。誰想斷其一臂後,對方竟窮兇極惡的扣人爲質,此般奸險狠辣的爲人,着實令人側目!
既然趕過來了,要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殺人,量他白潛川也沒這個本事!
“你爲何要殺弘公子!”林一問了一句後,便召回飛劍,像是在看一場熱鬧。
白潛川好似見到了轉機,急道:“林兄弟,我乃奉皇上之命,執行皇家的家法。此乃皇家的家事,與林兄弟以及天龍派衆人無干!還請林兄弟體諒在下的苦衷,而不要過問此事!在下回去後稟明皇上,對林兄弟與天龍派定有厚賞!”
“如此說來,弘寶也是你殺的了。上次在瀛島,也是你從中作祟。”林一不緊不慢地說道。
“職責所在,不得不如此,還請林兄弟見諒!”白潛川忙點頭說道。
一旁的徐紫萱瞥了一眼林一,暗道,林師弟這是要做什麼?莫非他也心有所忌?
林一笑着搖搖頭,雲淡風輕地說道:“想不到天龍派此行還是真夠熱鬧的,竟連皇家的恩怨也牽扯進來了,這一路上也真夠難爲你的。”
語氣一轉,林一的臉色沉了下來,接着說道:“那個皇上也不是什麼好人,曾經連我也要殺,不知他已濫殺了多少無辜!而你不過是一家奴,竟也敢噬主,行這忤逆之舉。本想斷你一臂以示懲戒,,可你竟敢恃強要挾,真是死不悔改!”
白潛川本以爲對方不會過問皇家的家事,天威惶惶之下,萬民俯首,莫敢觸逆!即便是仙人不也是皇家的供奉嗎!這個林一自然不會多管閒事的,若真如此,殺了弘安也是無妨。
誰想林一的語氣直下,話中不僅沒將皇家放在眼裡,還對皇上頗有怨辭,最後竟是直接斥罵自己。白潛川預感不妙,斷臂的失血與疼痛襲來,他一陣心悸,忙扣緊弘安的咽喉,眼角抽搐着,恨聲道:“你就不怕天子一怒,流血漂櫓!”
“天高皇帝遠,他怒不怒的幹我何事?”林一冷笑一聲後,雙目一瞪,歷喝道:“你還不給我放人?”
對方言辭嘲諷之意,令白潛川心生無奈,今兒是過不去這道坎了!皇上,奴婢是怕死,可既知難逃一死,便以死盡忠吧!他手指一緊,便要作殊死一拼之時,頭顱中突然響起一道驚雷,震得他魂魄移位。
就在白潛川愣怔遊魂之際,手上一鬆,弘安便被林一隔空抓去。
癔症中的白潛川腦門一疼,一片無邊黑暗襲來,心神一輕,他嘴角掛着詭異的笑意倒下。
救了人之後,林一不再對白潛川手下留情,彈指擊穿對方的頭顱後,看也不看那倒下的屍身,便鬆開手中的弘安,問道:“弘公子……?”
驚恐交錯後,又是悲喜交加,弘安再也支撐不住,眼皮一翻,昏倒了過去。
弘寶護主身死,其死可哀!其志可嘉!白潛川也算是爲主盡忠,死得其所!弘安歷盡劫難後,死裡逃生,會不會苦盡甘來不好說,世事本無常,只能說其命不該絕吧!
林一知道弘安是驚嚇過度,加之身子羸弱,昏厥過去也屬尋常,便任徐紫萱餵了他兩粒傷藥,等其慢慢醒來。
將兩具屍首燒的燒,埋的埋。收拾好了這些後,林一才顧得上仔細打量這奇異的地下湖泊來。
闇弱的光亮下,可見河流入水處有微微漣漪,卻似憾不動這片湖水一般,放眼望去,湖面靜寂無波,死水一般。若是在地上,這般大的湖泊沒什麼稀奇。可這是在幾十丈,或是百丈的地下,十餘里的湖面則顯得頗爲壯觀,令人震撼!
林一在湖邊獨自踱步,暗忖,湖水應由山上溪水匯流而成,日積月累之下,纔有的這地下湖。湖中有魚,可以果腹,即便帶着徐紫萱與弘安二人,在此處呆個旬月的工夫也無妨。
死水一般的地方,還有魚?林一看着湖邊,經年已久留下的水痕,清晰可見。向前走了幾步後,他暗暗稱奇,禁不住扭頭向着湖心望去。
此時的山雨停歇了嗎?可否循着來路返回呢?若是原路無法返回,暫時也無大礙。可若如此,孟長老等人又該如何呢!
林一想着種種的可能,望着湖心的目光卻是久久沒有移開!
置身困境中的林一,並沒有忘記地上的人。此時的他雖心如濤涌,卻是閒情逸致的模樣佇立湖邊。
此時,地上的衆人,卻因林一的消失,而茫然無從。
林一救下木青兒後,便被激流捲走不見蹤影,最爲震驚的莫過於元青與元風二人。
元青再顧不得兒女情長,攜起謝小姐便躍離水面,將手中佳人安置在石臺上,不及與驚嚇得花容失色的女子道聲歉,便直奔那激流盡頭而去。可元風已先他一步到了那洞口旁,正衝着那黑黝黝不見深淺的洞口發愁。
見狀,元青也是面色發苦。他知道,若是林一已然遭難,他兄弟二人跳下去也是白搭。若其無恙,他二人卻未必能身處其中而倖免於難。
事已至此,孟山也過來寬慰二人。林一不在,他們一時半會兒也走不了。惟有相信林一定能遇難呈祥,安然返回。
山雨肆虐了一夜後,天明時漸止。總呆在山洞裡也不是辦法,衆人便在孟山的帶領下,走了出去。
回到官道上時,來不及看看頭頂那灰濛濛的天,眼前的慘景便已令人觸目驚心。道上已堆滿了大小石塊,似無立錐之地,好不容易走出了山口時,更爲慘烈的場景,駭得衆人佇足半響,久久無語。
幾裡大的山谷中,皆被泥石覆蓋,面目全非。若非昨夜來過此地,沒人相信此處曾有一個小鎮。可如今,小鎮已蹤影皆無,只餘三五個倖存者,也不知是如何活下來的,卻也如同只剩下了半條命,一個個衣衫襤褸,蓬頭垢面,目光癡呆,失魂落魄。有的人在那泥淖中吃力的攀爬,哭喊!有的只是跪地抱頭,無聲哽咽!
天地不仁時,人又算得了什麼!
若不是昨夜林一見機得早,此行又有幾人能倖免呢!唏噓了一番後,山谷中已讓人不忍立足,可又該向何處去?
“那是卜大叔?”是柳兒的聲音。小丫頭手指前方,面色帶着驚喜。她隨着小姐與元青一起躲在人後,尚不能體會這種覆頂之災帶來的悲慟。
衆人望去,見一人翻過了泥石堆走了過來。那人整個身子都縮在了蓑衣中,頭頂戴着個斗笠,遮住了大半張臉,只能看清下巴上的鬍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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