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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初六,立夏。
這一日清晨,白雲的縫隙中,有道道晨輝灑下。天空難得露出一絲的笑臉,行路人的腳下也輕鬆了許多。
山間的官道上,也不知從何處冒出一些民夫來,在修繕着損壞的道路。
天已轉晴,腳下的路不算難行,即便如此,四月初九的這一日,天龍派纔到達胥城。
胥城爲山間小城,城中百姓衣着語音略有怪異外,並無讓人不適之處。只是街道兩旁的酒旗茶幡上,那些文字讓林一頗感親切。
自蘭陵渡始,一路上所見皆是如此,酒旗茶幡上是古體的文字,與林一自小所學所識的相同。恍惚之中,給人一種久違了的感受,這一切彷彿在夢裡存在了許久,某一日回首之際,才恍然發覺,彼夢非夢,此景非景!
心有所感卻只有獨自欣然,林一倒也樂得其所。
衆人入城尋了家客棧住下後,林一便對孟長老說,城中有車行,車行中,有車也有馬。後者聞之忙急匆匆帶人尋去,忙活了半日後,租了四輛馬車回來。小城中馬少,有馬車代步亦是不錯了。
在胥城住了一宿後,衆人分乘四輛馬車繼續趕路。如此又是走了三日,地勢逐漸開闊起來。這一日午時過後,前方出現一條岔道,馬車相繼停了下來。
右手衝着東南方的,是一條大道,路兩旁樹木成蔭,寬闊筆直,是去郡城的方向。左手那條小道寒酸了許多,像是通往窮鄉僻壤之處,看着便顯得有些荒涼。
謝小姐主僕三人,要在此處與衆人分道而行。衆人皆下車相送時,元青走至林一的面前,滿面肅容。
林一笑道:“你我還有見面之日,何必如此!”
元青咬咬牙,‘噗通’跪下,重重磕了三個頭。林一伸手一拂,將其托起,輕聲道:“多多保重!”
元青眼圈紅了起來,掏出一方絲帕,上面寫了幾個蠅頭小字。他說道:“這是謝姑娘在郡城的住址,我與程兄會在此處暫且安身,師叔別忘了來看我!”
詩蓉?謝詩蓉!謝小姐的芳名。林一接過絲帕,看了一眼後,又將其塞入元青的手中,點頭說道:“我記下了!”
“師兄保重!”元風哽咽着說了一句,元青上前抱住他,用力捶打了幾下後猛地推開,大聲道:“師弟也一路保重!”說完,他沖天龍派衆人一抱拳,轉身大步離去。
元青走了!林一的臉上並無傷感之意,他只是淡淡瞥了一眼那遠去的馬車,輕輕拍了拍還在流淚的元風,嘆道:“你迴轉之時,可去郡城尋他再見一面!”
元青的離去,很突然,也在情理之中。送別的唏噓過後,分道揚鑣!
剩下的三輛馬車,循着東北那條小道向前駛去。最後一輛無蓬的馬車上,林一、孟山、季湯、、俞子先、石頭、元風,六人擠在了一起。入夏後的天氣有些燥熱,一陣涼風吹來,讓人頗爲愜意!可車上卻顯得有些沉悶!
重新啓程後,林一坐在車上便不言語,獨自一人將目光投向遠處,不知在想着什麼。
見狀,孟山一雙重眉鎖起又展開,他扶着短鬚,目光掃過車上衆人,輕咳了一聲。
林一卻轉過身來,衝其搖頭微笑。他知道孟長老想的有些多了,便示意自己無妨!
“哈哈!我就曉得林兄弟非兒女情長之人!”孟山藉機笑道。他言語之中看似說笑,實則是一種開解勸慰之意。
“哦!車上莫非有英雄氣短之輩?”林一見元風還哭喪着臉,便輕笑着回了一句。
二人的說笑,使得衆人的神色變得活絡起來!
林一併非因元青的離去而憂傷,離去的人還少嗎?他是替元青有些擔憂,畢竟是一人在此處身單力薄,要面對一個實力雄厚的蘭陵盟,談何容易!可他又不知該如何去幫元青,即便是能助其一臂之力,這又是元青所情所願嗎?
思來想去,林一才發覺自己錯了!若是自己沒有修士的身份,也如這般去大夏的江湖中闖蕩,未必有元青做得好!既然如此,他林一所憂何來?
元風被林一取笑了一句後,神色鬱郁地說道:“從前跟着師父,後來跟着師兄,如今跟着師叔你,早晚還是要分開。這心中便空落落的,讓人無所適從。”
誰又不是如此呢?林一暗歎了一聲,說道:“你回去以後啊!便有人要跟着你了。給天福帶句話,說師父沒有忘記他!”說道此處,他不禁想起天福當初拜自己爲師的情形。那時候,自己也是個孩子啊!與天福父子打交道時,自身不得不擺出大人的架勢。如今想來,時不過兩載,卻恍如隔世一般的遙遠,卻又如此清晰的歷歷在目。
“林兄弟!想不到你還收了徒弟,是來九龍山之前的事嗎?”孟山好奇地問道。
林一謙遜地搖頭笑道:“當初有些胡鬧罷了!”那時自己不過十六歲,竟收了個十歲的孩子爲徒,說出來還真讓人笑話。
“師叔,怎麼是胡鬧呢?你不是說那天福已打通了先天經脈嗎?如此練功可謂事半功倍,不幾年的工夫便足以成爲江湖絕頂高手的。”元風還想着有個先天高手作爲師弟,又怎能在人面前妄自菲薄呢!
“唉!我天龍派爲何尋不到如此根骨奇佳的弟子呢?”孟山自怨自艾起來。
林一笑而不語,卻有意無意的瞪了元風一下。玄元觀畢竟要在大商江湖立足,有些話還是不說爲好。若不然,天龍派弟子的出遊,又何必遮遮掩掩,費了這麼多的周折呢!
一行人在馬車上說說笑笑,行路也不寂寞。只是愈往前行,道路愈發狹窄起來,勉強可通行一輛馬車。
曉行夜宿,向前走了十日後,馬車的車伕不願向前走了,爲何?前方只有草叢中一條小路通向莫名之處,馬車根本走不了。
這一路上沒見到什麼城鎮,只有一些村落,可供衆人歇腳打尖。若非江長老在玉簡中言之鑿鑿,講明瞭去處,林一也不敢確定要不要繼續前行。
棄車而行,大夥兒循着小路向前走去。兩旁山坡起伏,樹高林密,擡頭望去滿目蒼翠,鳥啼鳴囀,人行走在樹蔭下,偶有山風吹來,若非急着趕路,倒似山間賞景一般。
日頭爬上了樹梢,時近正午,一行人走得倦了,腳下便也慢了下來。走在前頭的季湯回頭望了一眼,正想着衝着孟長老和林一打聲招呼,看看要不要歇息時,蜿蜒的山間小道上,突然傳來爭吵聲。
“老頭,還我靈石!”一個十七八歲的年輕人張開手臂,臉漲得通紅,在憤怒地叫喊。此人眉清目秀,像個讀書人。他對面是一個老年男子,面色紅潤,銀灰色的長鬚飄飄,仙風道骨的模樣,卻因被阻住了去路,眉目間不經意便露出一絲狡獪的神色來。
“你這人忒得不講道理!生意講究的是財貨兩訖,轉臉概不認賬。你又糾纏老夫作甚麼?”老者甩下一句便欲奪路而逃,那年輕人卻不依不饒,上前再次攔住去路,怒道:“你說十塊靈石便可引我入仙門,我給了你靈石,那仙門又何在?你不是誑我嗎?快還我靈石來!”
老者逃脫不得,只好手扶長鬚,故作矜持地說道:“你這人好不曉事理!老夫亦是這把子年紀了,至於爲幾塊靈石誑你嗎?不錯,老夫是說過可引你去仙門。你自己去不了,又幹我何事?
許是氣得急了,年輕人指着對方說道:“你……你給我說一個地方,讓我自己去尋,便要了我十塊靈石,這與問個路有何區別,又怎算得引我去仙門呢?你這老頭黑了良心了,快快還我靈石,不然天涯海角也不放過你!”
老者卻是不以爲地搖搖頭,又一本正經地說道:“孺子不可教也!老夫且問你,何爲引?渡也!由此知彼,已爲你指明瞭去處,你卻懵懂無狀,怪我何來?小子,你仙緣不夠啊!老夫去也!”
言罷,老者奪路要逃。那年輕人琢磨了一下,感到不對,上前死死堵在對方身前,大聲說道:“你這老頭胡說,引乃薦舉招納之意。你既言明要引我去仙門,自當要爲我向仙門舉薦。如今你拿我靈石,隨便說個地方,便欲溜之大吉,你這不是誑我的靈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