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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外傳來一個洪亮的聲音。
林一頭皮一緊,無奈地走出去。宋守與豐離正弓着腰陪着笑臉,他二人身前是鍛造堂的執事簡已,正四平大馬地坐在那塊青石上。此人黑紅的臉膛上,如同蒙了一層火鏽,正泛着笑意。只是他的目光總是有意無意間瞅着來者的腰間。
被對方瞅得心慌,林一捂了捂紫金葫蘆,緊走了幾步抱拳道:“弟子拜見簡執事!”
“呵呵!免禮!”
簡已倒也隨和,手捋着有些凌亂的白鬍須,費力的將目光從林一的腰間挪開,禁不住嘆了口氣,頗顯無奈地說道:“你說你一個年輕人,整日裡掛着一個酒葫蘆,這成什麼樣子!”
又來了!林一聞言後,暗自咂咂嘴。這是第幾回了?不知從何時起,這個簡執事惦記上了自己的酒葫蘆。起初他還不知對方用意,將紫金葫蘆解下來奉上,讓其把玩了一回。誰知這個簡已、簡執事,竟拿着葫蘆便愛不釋手,還爲裡面設置的芥子陣法連連稱奇。
見機不妙,林一忙找個由頭,好不容易纔將葫蘆要了回來。當時對方那一臉的不捨與惋惜,讓人見了着實不忍。只不過,鐵了心的林一愣是裝糊塗。師父留下的東西,誰也不給!
簡執事不死心。別的弟子趕着趟地要巴結,他還懶得搭理呢,可現如今主動對一個晚輩弟子示好,卻碰了一鼻子灰。礙於自己的身份,總不好用強吧!多試幾次,說不定這個愣頭愣腦的小子會開竅呢?
紫金葫蘆可是個好東西啊!此物只有海島的懸崖峭壁上纔有,其不僅可做盛酒之用,還可煉製爲靈器,實乃可遇不可求的寶物啊!簡已也是個嗜酒之人,若是弄這麼個精巧的葫蘆隨身帶着,時不時來上這麼一口美酒,也算是煉器之餘莫大的快事了!
“怎麼?沒聽見老夫的話?”
看着對方垂首不語的樣子,簡已有些不耐煩了。他還真是未對一個晚輩這麼耐心過,即便是與閣主說話也沒這麼費勁,拐彎抹角的滋味真不好受。
“這葫蘆隨身帶久了,弟子並未覺得有何不適!”林一不卑不亢地回了一句。
一拍大腿,簡易像是拿定了什麼主意似的,他語氣一轉,臉上綻開笑容說道:“你一個外門弟子,依着宗規要做三年的差事。可老夫惜才啊!你如今也有了八層的練氣修爲,着實不易!不知,你想不想拜老夫爲師呢!”
一旁的宋守,禁不住發出一聲驚呼。鍛造堂內的弟子都知道,這個簡已雖好爲人師,卻極少收徒,如今卻是爲了林一而破例,真讓人有些眼紅。那個不善言語的豐離,也是爲此欣羨不已。
林一卻是心中發苦。拜一個築基期的高手爲師,是衆多練氣弟子的一個心願。你要是早有這麼一說,我還說不定就真答應了。可如今不是明擺着嗎!還是想要我的紫金葫蘆啊!拜師之後,徒弟的小命都是師父的,更別提一個小葫蘆了。
而這麼一個長輩,開口要收自己爲徒,且不說其本意如何,單單這份擡舉與提攜之情,便不是自己這個外門弟子所能輕受的,更別想着去如何拒絕了。這不是爲難自己嗎?
紫金葫蘆與眼前的這個師父,二者只能選其一。只怕保住了葫蘆之後,不會是隻丟掉一個師父這麼簡單。心思急轉之間,林一擡起頭來。
“如何?”
簡已一臉的急切,揪着鬍鬚不撒手。這小子莫非被天降喜事驚呆了?怎麼不說話?他不以爲對方會有別的想法。眼前這個練氣八層的弟子,修爲還不錯,年紀又小,收爲徒弟也還行。只是那個紫金葫蘆還是交給爲師保管纔好!
“承蒙前輩擡愛,小子惶恐!”林一俯身拱手,不鹹不淡地來了一句。簡已的臉色霎時沉了下來,他哼了一聲說道:“你是何意?莫非拜簡某爲師,你心中不願?”
林一不動聲色地說道:“非也!拜前輩爲師乃林一的福分!只是,在下本由吳七前輩引薦入門,或許此事還要稟報與吳前輩得知纔好!”說着,他將紫金葫蘆拿在手中,不無感懷地說道:“此乃先師遺物,當永伴身邊已寄託哀思!如若不然,便是將此物孝敬前輩又有何妨呢?”
臉色急遽變幻了幾下,簡已捋了下鬍鬚,自言自語道:“原來你是吳七的人!”他又滿目的狐疑,盯着林一打量了幾眼之後,不忿地哼了一聲:“我簡已要收徒,又關他吳七什麼事?”
對着一個晚輩弟子發了句牢騷後,簡已感到索然無味。都是個葫蘆鬧的,可礙着吳七的顏面也總不好強行索取,不然傳出去也不好看。沒了紫金葫蘆的好處,誰還會有收徒的心思呢?
心中不快的簡已,此時再看着林一,眼光中早無了一絲一毫的熱切。他不耐煩地起身說道:“一個新入門的弟子,總不好這般閒着無事。你準備一下,三日後與豐離一道外出公幹!”說着,他虎着臉徑自離去。
“恭送前輩!”林一老老實實地衝着簡已的背影拱拱手,轉身卻見宋守與豐離一臉的古怪神情,他淡淡笑了下,問道:“二位師兄何故如此這般看着我?”
豐離搖搖頭不作聲,宋守卻是一屁股坐在那塊大石上,衝林一伸出拇指,嘆道:“林師弟,爲兄真是服了!有長輩上門求人做徒弟,咱可還是頭一回見呢!今兒算是開了眼了!”他看着林一不吭聲,又帶着恍然的神情接着說道:“林師弟的背後,竟然還有吳執事作爲依恃,有些膽氣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呵呵!”
宋守二人一臉的期待,顯然是等着林一藉機炫耀一番。在他們看來,一個外門弟子有了執事這樣的高人可以倚靠,在門內的身份自然是不言而喻的,又怎能不吹噓一番呢!
“兩位師兄,在下失陪了!”林一隨意地丟下一句後,竟轉身離去了。
“喂!林師弟……?”宋守喊了一句後,與豐離二人面面相覷,這林師弟怎麼了?
對身後的喊聲置若罔聞,林一緩步踱着,心中卻是有着深深的無奈。那個吳執事早有明言,不讓自己與他有任何的牽扯,如今卻因簡已的緣故,被迫又將其擡了出來。若是吳七本人獲悉此事後,只怕自己會弄巧成拙,屆時得罪的便不是一個築基期的長輩了!
林一能感受到簡已的惱怒,可他無從選擇。既然有所堅持,必然要有所失去。爲此,應該有着自己的覺悟。至於對方令其外出公幹,未必是一件好差事。這也算是一種立竿見影的的報復!事已至此,順其自然吧!至於吳七又會怎樣遷怒於自己,也只能自求多福了。
三日後,林一帶着簡已的吩咐,與豐離一道向着正陽宗的山門走去。
這次的差事看似很簡單。簡已讓二人去楚奇郡的茅家嶺走一趟,將鍛造堂煉製的法器送至茅家,爾後將對方供奉的金石礦物帶回便可。五件低階的法器被裝在一個乾坤袋中,由豐離帶着。
簡已的用意不言而喻,此行二人以豐離爲主,林一隻是隨行而已。
豐離卻未將簡執事的交代放在心上,即便是二人行走在山間的小道上,他也禮讓爲先,識趣地跟在林一的身後。
“豐師兄,我等出山便只有山門一個去處嗎?”林一回身問道。他對簡已的安排並無不滿,既然不能安心修煉,出門走一走也沒什麼不好。
矮瘦的豐離,一臉謙和地笑了笑,說道:“天樞峰乃山門所在,而離開正陽宗並非只此一條路徑可走。丹陽山方圓數千裡,非護山大陣可蔽之。我天璣峰往北便可直達海邊的,只是這些去處荒僻難行罷了!”
豐離平時便不喜說話,偶有開口時也帶着些許的小心,生怕有個言語有失,而惹來不必要的麻煩。林一則是對其謹言慎行深以爲然,並不因此見怪。他又何嘗不是如此呢?每日裡戰戰兢兢,如履薄冰,作爲一個練氣期的弟子,謹言慎行未必不是一個安身保命之法!
二人一路疾行,走了半日纔到了天樞峰的山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