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衝着木天遠搖了搖頭,林一輕聲說道:“天遠兄!你我無須客套!我因搭了木家的船,纔來到了大夏。而我婉拒了木家之邀,木家的長輩亦未爲難於我,可見木家待我不薄,我林一心中有數。而上一回若不是你有意提醒,我絕逃不脫鄭源與年囚的追殺。這份情義,我林一同樣記在心頭。”
錯愕的神情中,有些莫名的欣慰。木天遠再次打量起眼前這個熟悉而又陌生的年輕人,不禁感慨萬分。這個當初被自己輕視的外來小子,如此的年紀便已爲築基修士,卻一如既往的淡然,見不到分毫驕狂與無禮。
不錯,因爲這人是來自大商的木家,因爲這人與木家有着或深或淺的淵源,還是因爲這人敢與萬家的家主殊死一拼,在其慵懶不羈的外貌下,木天遠看到的是與自己相同的一種傲氣,這是男人應有的一種傲骨。不知從何時起,他對林一的輕視已慢慢轉變成爲一種欣賞。或許,他欣賞的只是他自己。當見到林一走得更遠,變得更強。他會想着,他走的是一條同樣的路。
“彼此的稱呼不必拘禮,稱我林一,如何?”林一的話語還是這麼的隨意。對方的神情變得輕鬆許多,應道:“喚我天遠便可!”
雖不知木天遠與林一之間的瓜葛,看到二人如此,衆人亦樂見其成。玉珞依這才輕嘆了一聲迴轉身來,走至吳七的身邊,她面帶憂愁地說道:“玄天仙境之行,生死莫測,多少同門身隕此處。吳師兄……只怕亦是難逃此劫啊!”
冼峰獨自坐在一旁,兀自一臉陰沉,眼光時不時睨向林一;秋採盈守着師父,獨自嘆息。正陽宗的三人圍在地上的吳七身邊,敘說起此番前後的遭遇來……
吳七、玉珞依與木天遠,結伴離開玄明殿。之後,三人尋耀明殿而去。他三人的遭遇與之前的出雲子與林一相仿,路程未及多遠便遇到了黑山宗修士的阻攔。
三人身爲正陽宗的弟子,再怎麼說,亦不能作出背叛山門之舉。生性謹慎的吳七並未大意,而是試圖躲開了事。對方卻是不依不饒地追來,併發出傳音符召集人手。
黑山宗一方來的竟是金丹修士,吳七三人自知不敵,而又無處可逃,於慌不擇路之下,一頭鑽進了溝塹中的地穴中。而同門長輩的來援,使得對方那幾個黑山宗的弟子氣勢大漲,便緊隨着追入了地穴。
三人循路奔逃在前,盡顯狼狽;對方緊隨其後,不棄不捨。即便吳七殺了臨近的一人,還是未能擺脫糾纏。
而黑山宗長輩終於追上來了,眼看着三人要全軍覆沒,岌岌可危之時,吳七卻是悍勇非常,獨力斷後。他又怎及對方的人多勢衆,雖是奮力搏殺,還是被飛劍穿胸而過。
玉珞依回身去救已是來不及了,對方的金丹修士與那兩個築基修士趕到了身後,就在她與木天遠難逃一死之時,地穴中突然‘嗡嗡’聲大作,一隻金蜈驟然而至。
頃刻間,穴道中一片混戰。玉珞依帶着木天遠趁勢逃命,便來至那處巨大的洞穴之中。蜂巢般的洞窟令人驚訝,而逃命之中的二人卻是無暇顧及,只是想着能在其中尋到出路。
洞窟雖多,深淺不一,卻都是死路一條。焦急萬分的玉珞依不肯罷手,繼續在洞穴中來回穿梭、尋找,以期意外的降臨。
一個深不見底的洞窟,還是被玉珞依尋到了。只是,她來不及驚喜,一個又一個的意外接踵而至。
另一處洞窟中冒出三個人影,竟是蘭琪兒同門三人。驚愕之下的彼此尚未說話,洞穴中突然涌進來三個黑衣人和三隻身披金光的異獸。頓時間,巨大的洞穴中轟鳴陣陣,人獸纏鬥到了一起。
金蜈!還是三隻金蜈!在玉珞依目瞪口呆之際,那金丹修士斬了一翅金蜈後,被那三翅金蜈死死盯住,而另一黑衣修士趁機脫身,卻是直奔她幾人而來。
來者乃是築基中期的修爲,應是知悉玄天門三人的底細,上來便要將幾人一舉擒殺。玉珞依自知力虧,也只能勉力迎戰。好在有蘭琪兒機警,忙招呼衆人避入身後的洞窟,借地勢之利與敵周旋。只不過,如此一來,先前所發現的那個洞窟卻是去不得了。
一人得失干係着衆人的性命,守在洞口的玉珞依不敢退後。只是,她竭盡全力之下依然不是黑衣人的對手。
蘭琪兒深知情形危急,便不顧自身的傷勢屢屢出手相助,而木天遠亦在一旁適時施加援手,爲玉珞依掙來緩氣之機。如此,彼此雙方打打停停,誰也不願罷手,就這麼僵持了下去。
之後的鏖戰之中,築基後期的黑衣老者與兩翅金蜈皆是用盡了手段,苦鬥了數日,同歸於盡,情景是相當的慘烈,不必贅述。而金丹修士盛傳之於生死關頭祭出‘五行鬼煞旗’的旗陣,終將那兇猛難敵的三翅金蜈困在了陣法之中。本以爲這一場人獸間的生死相爭就此爲止,誰料,這一切並未結束。
見五條黑龍困住了這上古異獸,盛傳之暗呼僥倖!若是能用鬼煞旗收了金蜈,亦算是此行一大收穫。當他正待祭出法訣之時,洞穴中猛然耀出刺目的光芒,繼而便是驚天動地的一聲炸響,五行鬼煞旗陣四分五裂,而那困獸一躍而出——
猝不及防之下,盛傳之被金蜈的利齒刺穿了腰腹,震駭之際,他一劍將其斬斷,閃身躲入一洞窟中,這才逃過一條性命。
金蜈本身便是毒物,鬼煞旗的寒毒根本奈何不了它。只不過,掙破‘五行鬼煞旗’的旗陣之時,那巨大的衝擊還是令這異獸難以抵擋。喘息舔傷之機,精疲力竭的一人一獸便這麼對峙着,直至幾日後林一的到來。
而蘭琪兒三人唯恐撞上黑山宗的修士,加之傷勢在身,這才早一步尋至那處洞穴。而他三人並未繼續找尋出路,而是以療傷之由將此險地視作了靜修之所,並耽擱了下來。依三人的狀況來看,不難猜出那個出此下策之人。
從玉珞依的口中,林一明白了正陽宗及玄天門等人所遭遇的大致情形。他默默沉吟了半響,蹲下身去。一旁的木天遠摸出塊螢石,烏黑的地穴中多了分明亮。地上的吳七緩緩睜開了眼睛,滿是胡茬的臉上,青灰中多了一絲血光。
“我醒來一會兒了……”吳七的嗓音有些嘶啞,話語平靜。林一點點頭,伸出手扶其盤膝而坐。
“想不到……我吳七一生謹小慎微,臨了還是忍不住率性而爲,卻是送去了性命……”仿若自言自語,此時的吳七,與往日那個固執而市儈的吳執事判若兩人。他自知時辰不多,衝着玉珞依和木天遠輕輕頷首示意了下,眼光落在了林一的身上,神色有些異樣,開口說道:“築基了……?”
見林一默認,吳七緩了口氣,意有所指地說道:“你可怪我……?”後者遲疑了下,搖搖頭。
“……你之性情,通達而不羈,而又懂得存一分善念,守一分不忍,倒是與若水有幾分相仿……我很是瞧不上眼……若非是樂於山水之悠閒、而醉心於丹道,只安心做個山林之隱,若水的修爲又怎會止步不前……當初我邀他一同拜入正陽宗,他卻笑我本性不本,執念不執……”
嘆息了一聲,吳七自嘲道:“若水的話我又怎能不明白,可不願相信……而當我悔悟之時,代價,卻是我的這條性命……”
輕吁了下,林一黯然無語!
吳七話中的含義不明,世間事莫不如此,許多淺顯的道理就擺在那裡,我們都懂,我們都明白,可我們誰也不願去相信它會發生在自己的身上。到頭來,才知曉代價是如此的沉重,令我們難以去面對。
抱怨天道乖蹇難測的時候,又有誰會想起來,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恰恰就是自己!
此事擱在吳七的身上如此,擱在林一的身上,同樣如此。一樣的執着,總是有不一樣的下場。
有所不同的是,林一始終秉着本性行事。無論遭遇怎樣的變故,他比起吳七少了一分追悔,多了一分坦然。
看來,若水先生與吳七之間還有一段不爲人知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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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每一個人都有他自己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