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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一的話說完,東方一家三人面面相覷,皆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對方二三十人之多,如何將其一一斬殺?或許,這是一種威嚇賊人的手段!
祖孫三人都不信林一的話,那些賊人更是感到好笑。岸邊那個爲首之人冷笑了一聲,罵道:“不知死活的臭小子,故作玄虛!你方纔的那一招手段不過是唬人罷了,還真當有人怕了不成?”
幾個跌落水中的漢子察覺身子並無大恙,想來是虛驚一場,不由得發出了譏笑聲。
“我以江湖的手段,殺江湖人!”輕輕吐聲說了一句,林一緩緩低下頭來,隨手一抓,幾丈外掉落的一把鋼刀“鏘”的一聲飛到了手裡。頓時,森然的殺機瀰漫開來,有難奈的驚懼於這剎那間涌上每一人的心頭。
不待對方多作驚慌,林一已於原地失去了蹤影,化作一股強勁的旋風,迅即席捲大船,掠過河面,往岸邊襲去。他手中的鋼刀,與風融爲一體。風過處,人頭落地。
風聲倏然逝去,林一輕飄飄落回到了船頭,手上還拎着那把鋼刀。刀鋒炫目,滴血未染。而船上、岸邊,賊人皆遭梟首。
看着目瞪口呆的祖孫三人,林一反手將刀扔向了河水中,神色不變地說道:“老先生年邁,應及早換件衣裳,再煮碗熱湯喝了,以免風寒侵體。”
“你……你殺了這麼多的人?”東方老人尚未從震驚中醒來。
林一嘆了口氣,說道:“不盡殺之,又該如何……”
……
殺了所有的賊人之前,林一曾躊躇過。對方並非賊人,而是一羣真正的江湖人。這夥人說是被東方朔招來的,可他總覺得背後還藏着什麼不爲人知的東西。若是行威懾之舉逼迫對方離去,說不定事情會鬧得更大。而如此這般,東方家的禍端雖未必消失,卻多了幾分迴旋之機。
林一是心有揣測,卻無人可以分說。故爾,他殺人的舉止,使得東方家的祖孫三人的神色再次不安起來。
船上的下人將將走出船艙,一個個便被四周的血腥嚇住了。東方家的老少三人驚魂未定,林一隻得冷着臉吩咐:掘坑、埋人,無人敢不從。
忙活了大半宿,甲板上的血跡被水衝去,濃重的血腥氣猶在,使人惶惶不安。於是,東方家的下人再次忙活了起來,好在是有人懂得行船,往前走了幾裡遠後,又一次靠岸夜宿。衆人疲憊之時,有廚子張羅了飯食。客廳中也擺下了酒菜,林一被邀去宵夜。
“行雷霆之威,不忘有雨露潤物之情!如此這般,纔是剛柔相濟而不違天和呀!”更衣過後,又喝了碗熱湯,東方老人的氣色好了許多。他邀林一在手邊落座後,感慨了一番生死逆轉的危情,免不了以酒作謝,卻不忘藉機說教起來。一旁作陪的兄妹二人有些尷尬,卻不好插話。
對此,林一不以爲意,反而是吃喝的暢快。
修士築基以後,雖說不是餐風飲露,卻是可以辟穀,就是說不食人間煙火了。氣海中那一滴靈液自有溝通天地之能,靈力不失,當生機不止。只不過,口腹之慾人皆有之。適逢酒菜精美,當大吃大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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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道友還有一身超絕的武功,着實令人匪夷所思呀!”東方朔敬了一杯酒後,有些羨慕地說道。道法未得大成之前,有非凡的武功傍身亦是不差。至少,可以震懾宵小。
東方燕看了一眼林一,心思有些慌亂。這麼一個貌似清秀的書生,卻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劊子手!不過呢,他殺人的時候如行雲流水一般輕鬆,灑脫而不失凜然。而危難之時,救東方家於水火之中,大丈夫當如是也!這,是一個奇男子。唉!大哥若是有這般本事……
東方家的三人並未怎麼吃喝,一桌子的酒菜卻是轉眼去了大半,林一喝了口酒,有些發窘地說道:“其實……我從江湖而來……”
東方朔眼睛一亮,擊桌讚道:“江湖俠士也!”
“江湖已離我而去……”林一搖了搖頭。
“風塵遊俠也!”東方朔又是讚歎了一聲。
林一愣住了下,乾脆自斟自飲起來。身邊的老人輕嘆了一聲,起身說道:“少造殺孽……!”
……
第二日,天色兀自陰沉沉的,船行了不久,又淅淅瀝瀝下起了雨。
昨晚發生過的一切,恐後貽禍,東方老先生吩咐下去不得外傳。船上衆人不敢忤逆,行色卻是匆忙了許多。午後,辰淵縣城在望……
這是一個風景秀美的小城,流水、小巷自濃厚的樹蔭下時隱時現,處處透着寧靜與安適。
在城外的碼頭上了岸,林一便隨着東方一家人進了辰淵縣城。行走在青石板的街道上,看着似曾熟悉的一切,他有種久違了的感受。這感受是什麼?他說不清楚。
東方家一行不過七八人,被東方聞之帶着直奔小城正東的一個巷弄而去。林一緩緩跟在後面,他這是要去作客。
上岸之際,東方先生禮讓之時,林一毫不客氣地答應了下來。去東方家的老宅小住幾日,好使得對方以盡地主之誼,不也是稱了自己的心意嗎!
小巷深處,一棵老樹下,兩頭倚在塵埃中的看門石獸無精打采。那斑駁的大門緊閉着,卻阻不住東方先生的腳步。他急急踏上了臺階,神色激動地拍打着門環,帶着顫抖的嗓音呼喚着:“小澍子……開門來……”
未幾,“吱呀呀”的響動中,大門開啓了一條縫,繼而露出一張佈滿皺紋的臉,接着便是一聲驚呼聲響起——是老爺回來了!
大門盡開,一個看門的老頭閃身搶步而出,已是老淚縱橫,喜極而泣:“小澍子可盼到老爺回府了……”
……
東方家的這片老宅佔地頗廣,亭臺樓榭、花苑長廊、假山影壁等一應俱全,雖說是顯得破敗,卻能看出當年的不凡氣勢。主人回來了,東方府上免不了要忙亂一番。無人顧及的林一,只得一個人四處閒走。
閒逛了小半個時辰,林一走至一處月門前停下了腳步。門上的銅鎖鏽跡斑斑,顯然是許久沒人打開過了。環顧四周,依然是沒人來招呼他這個客人。
手上掐了訣,林一在原地失去了身形。不一會兒,他接連穿過了兩個無人的院落,來至東方家老宅後院的一間大屋前停了下來,這是東方家祠堂所在。
在大門前緩緩現出了身形,林一擡首打量了下,眸子裡忽有赤芒閃現。‘幻瞳’之下,祠堂的大門與牆壁如若無物,裡面的情形一目瞭然。
佈滿灰塵的供案之上,密密匝匝擺放着無數的牌位。愈是往後,供案愈高,擺放的牌位亦是愈少。林一的目光一凝,接着便是神色一怔。他在供案的最上面,發現了自己要找的東西。當然,供案上只有牌位。只是,它是倒着擺放的。上面有五個小字不難分辨,“東方聖之位”。
咦!怎會是這般的情形?令人詫異的是,這麼一個大屋子裡,前後擺放的牌位不下十餘行,而東方聖的牌位竟是排在最高處的第三行。
怔怔立在原地,片刻之後,林一露出恍悟的神情來,不由得皺起了眉頭。東方聖乃是正陽宗內所遇到的那位老師兄,當時,受其贈簡之情,又答應了一個探望他後人之請,這纔有了今日的辰淵縣城之行。
自玄天門逃離之後,來至喬家鎮時,林一尚未想起東方聖之託,卻是偶遇東方先生一家人時,他才突然想起了這麼一檔子事。
東方聖的玉簡中,提到其祖籍之地便是楚奇郡的辰淵縣。既然是碰巧來至此地,順道還了一個東方聖的心願,亦算是恰逢其時。而東方聞之老先生是不是東方聖的家人,林一還真的難以確定。後來所遇到的一切,使他疑心大起。
果不其然,祠堂中的牌位,應爲東方聖本人所有。而東方先生乃是他的家人,不,說爲後人則更爲的恰當。
不過,當時與東方聖說話的情形尚歷歷在目……已是練氣圓滿的修爲,卻是年逾百歲,怕是壽元無多……少小離家,轉首已是暮年。一生孜孜以求,苦修不輟,無奈修爲止步於練氣期,無數次嘗試後,築基已然無望……
想到此處,林一搖了搖頭,再次打量着那個高高在上的牌位,他不禁露出了苦笑。心忖,無論怎樣,我算是踐諾於此。只是,此時總不好撒手走人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