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諾克薩斯人是?”老蛇頭漫不經心地問。
“聽說是來找某位男爵做交易的,大交易。”蒙德毫不在意地答。
碼頭表面上的每一處都經過精雕細琢,灰黑色的階梯、潔白的走道牆壁、通體透光的彩色玻璃窗、分割碼頭界限的大理石圓柱……
實際上,所有的碼頭都建立在一條蜿蜒的海濱長廊上,只不過皮城將其修成了一個個單獨的船埠和走道。
他們在蒙德的帶領下朝着第三道門走去,而這半公里長的碼頭上足足有九道門,中間還有一個很大的通道。
門後是一條長長的走道,走道的兩側亦是乾淨的牆壁和明亮的玻璃,很多頭一次來的高級幫衆忍不住四處張望,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模樣。
他們其實是真的沒見過世面,包括小魚。
她現在的眼睛比玻璃還明亮,整個人根本捨不得走,全靠安錫在拖着她。她在夢中也夢不出來如此乾淨、漂亮的建築,因爲她沒見過。
走着走着,忽然隊伍的後邊有聲音響起。
“喂,捕魚英雄們,別碰左右兩邊的東西,弄髒了要賠錢,一個拳頭大小的印子要賠十個銀輪,至於一塊玻璃的價格,我猜你們應該不會想知道。”
這句話嚇得想摸一下牆壁的高級幫衆光速伸回了大手。
銀輪,齒輪形狀的純銀貨幣,由皮城的頂級家族聯合制造,購買力比海盜王發行的注水銀蛇幣高了數十倍不止。
一枚銀輪拿在手上是能明顯感覺到重量的,拿多了甚至會讓人上癮。
以剛纔那個高級幫衆的大手面積來看,一旦他摸上去,二十個銀輪絕對跑不掉,那分量比他的手還重。
“見笑見笑,該死的皮城佬就靠罰款維持我們的秩序。”蒙德撓撓頭嘆了口氣。
原來這個半公里長的港口不是屬於他們的,而是由好幾個鍊金男爵共同管理。
他們自己管自己的走道,運貨通道的使用時間則是平均分配,目前還沒輪到他們卸貨。
“還是有自己的碼頭好啊。”老蛇頭老神在在。
蒙德看着老蛇頭的表情,不服氣地補充:“別小看這個碼頭,每年海運興盛的幾個月裡,碼頭每天的收入比兩個工廠加起來還多。”
“而且我們只佔了九分之二的使用權,那些皮城佬每天賺多少我想都不敢想。”
他說的工廠就是祖安人賴以存活的地方,類似於比爾吉沃特的黑幫職業和捕魚職業。
而他們的男爵大人手底下有整整十個工廠,不過都是一些上不了檯面的行當,類似於造螺絲釘,不值一提。
他們真正壓箱底的東西,是一條依靠某個大人物衍生的灰色產業鏈,這玩意既能讓他們賺錢,也能讓他們變強。
漸漸地,走道到了盡頭,一扇同樣精緻的鐵門在衆人面前出現。
不過通往鐵門的路有一段沒修過,原色裸露的磚石和前面的通道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這條界限將這裡劃分成了兩個世界。
鐵門前有好幾張木臺,上面擺滿了奇奇怪怪的設備,有一些看起來很像醫院裡常用的呼吸機。
……
“海神放縱海洋之際,也是風精靈肆意享受自由之時,這幾個月的灰霾恐怕會比較嚴重,諾。”
蒙德的手下遞給他們臺上的奇怪設備,然後教他們如何穿戴。
“些許灰霾對我們來說不算什麼,可是第一次吸入它的人總是當場咳吐血,上一次有幾個諾克薩斯士兵不信邪……”
“不過你們比爾吉沃特也不是什麼好地方,想來不會像那些嬌嫩的皮城佬和外來佬一樣。”
他說着拿起一個頗大的外濾器遞給老蛇頭,然後糾結地看着張啓東和小魚。
這裡的呼吸過濾器有幾種,分爲外濾器和內濾器。
其中內濾器是給祖安人自己用的,那些儀器直接將管道從腮幫子、從咽喉、甚至從肺部插入人體,接通外部的呼吸液,讓人享受到最純淨的空氣,甚至是某種特殊的呼吸液。
使用這種儀器的百分之九十都是祖安人,他們大多數一輩子都沒出過祖安。
但是不能因此說這種儀器低級,因爲穿戴它們戰鬥時往往更加靈活,有的還能激發非常特殊的狀態,鍊金液體,一切皆有可能。
外濾器有三種。
一種是最簡單的基礎氣體外濾器,直接套在鼻子和嘴巴上,籠住整個面部和下巴。這種外濾器只能勉強過濾灰霾,讓人少遭一點罪。
第二種是比較高級的攜帶式呼吸外濾器,外濾器上加裝呼吸液過濾空氣,戴上之後就跟走在大自然中似的。
老蛇頭戴上的那個就是這種儀器,除了他頭上那一個,蒙德手中僅剩一個而已。
第三種是全身一體化呼吸裝置,活在祖安跟活在天堂中沒有區別,身體的每一寸肌膚都能呼吸飽含能量的……這玩意差不多就是男爵專屬,在場的所有人摸都沒摸過。
張啓東一眼就看出了蒙德心中在想什麼,他張嘴說到:
“你給小魚吧,我年輕時受過自然魔法的恩惠,常規的毒氣對我沒什麼影響。”
他當然是在瞎說,系統能鎖住他的能量不讓神明察覺,自然也能隔離掉他呼吸的毒氣。
張啓東忽然覺得系統其實挺管用的,不愧是設計用來入侵大世界的高級系統,要是沒被打殘該有多好。
聽到張啓東自告奮勇,蒙德只好給了他一個基礎外濾器,同時將手中的攜帶式呼吸外濾器套到小魚頭上。
穿戴好設施後,蒙德上前推開門,一個嶄新的,完全不同的世界出現在張啓東眼前。
……
如果說比爾吉沃特還處於用火槍彎刀,開木船喝啤酒的十四十五世紀,那麼面前的祖安起碼達到了十八十九世紀。
他眼前能看到的東西不多,一個是海克斯壓力運輸機,一個是完全由鋼鐵鑄造的龐大運輸平臺。
僅僅兩樣東西,就比他的海盜之都高級了好幾個世紀。
一個是大航海時代,一個是超級鋼鐵工業時代。
拳頭粗細的鋼柱架在陡峭的的懸崖上,交織成了一個龐大無比的鋼鐵平臺,綿延左右數公里,看不到頭。
直徑三米、十米、二十米長的球形海克斯壓力運輸機在這些鋼鐵平臺上升降、平移,將無數貨物運往祖安或是皮城。
“這裡應該就是當年被炸塌的地方,想不到還被改成了這個模樣,傷疤搖身一換,變成了發展的高速通道。”張啓東心想。
在這裡,已經隱約能看到空氣的污濁,而寬廣的左右大道上站着一羣穿着整齊的女人和孩子眼巴巴地看着他們。
“如果你們有人需要逛一下祖安和皮城,可以僱傭他們,到最後我會看情況結賬的,而且有的能提供特殊服務。”蒙德隨手一指。
小魚眼睛一亮,第一個看了過去。
站着的女人有二十來個,小魚沒做考慮。孩子一共有八個,有男有女,大的十七八,小的十二三,每個人都很瘦,衣服也顯得有些寬鬆或是緊湊。
“這是來自比爾吉沃特的頂級船商,他們的船兩百多米長。”蒙德朝着他們喊了一聲。
結果一羣人爭先恐後地向他們跑來。
“停下!”一個高級幫衆往前走了一步。
人羣立刻停在他們面前,一些女人開始用眼神撩撥幫衆,孩子則是眼巴巴地瞅着小魚。
“自己挑吧,別讓我看到你們做傻事。”老蛇頭說着拍了拍小魚的肩膀,
“孩子,你也選兩個玩伴吧。”
他的意思很明確,部分腦子抽筋、有特殊癖好的幫衆也被旁邊的人提醒了。他們不可以選孩子,否則後果很嚴重。
“我,我選不了!”小魚緊緊扯着老蛇頭的衣角。
“這樣吧,你選兩個陪你一起玩,其他孩子也都回去,蒙德你給他們統一結賬,每個人都算一份。”
老蛇頭摸了摸小魚的腦袋,示意她快挑。
畢竟除了猩紅之刃的人,還有不少祖安人在等他們,更遠處也有人朝這邊看過來了。
走出碼頭通道後,全部人都會來到這條橫貫峽谷的大道上,等待着海克斯壓力運輸機把他們運上去。
沒有人能例外,區別只在於乘坐什麼類型的運輸機。
“我選這個、這個!”小魚探出頭,點了兩個和她差不多大小的女孩。
老蛇頭點點頭:“行,你們兩個孩子過來吧,其他人領一些食物回家,蒙德,你知道該怎麼做。”
“老東西,這裡是祖安!”蒙德鬱悶地揮揮手,他的幾個手下出列,帶着孩子去領食物。
兩個被小魚選中的女孩欣喜上前,一左一右地跟在小魚身邊。她們不是第一次帶人遊覽祖安,應該怎麼做她們心裡清楚。
而那羣女人也被高級幫衆們分完了,有幾個沒搶到的還滿臉不高興。
張啓東朝着左右兩邊張望,就屬他們這一塊站着的人最多,更遠一些的,那些屬於皮城碼頭的地段上更是一個人都沒有。
此時蒙德疑惑地朝着某個女孩看了一眼,一邊看一邊領着衆人朝平臺底部走去。
來到平臺底後,蒙德再次看了一眼小魚選中的女孩。
他忽然表情奇怪地笑了:“老蛇頭,你閨女運氣挺好啊,隨便一選就選中了被迦娜庇護的孩子。”
陰陽怪氣的語調,類似於譏諷般的笑容,張啓東斷定他說的不是什麼好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