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唐亮被打死後,宋青便從唐亮身上搜出了幾個瓶子,他是個使毒的大行家,知道哪些是毒藥,哪些是解藥,便一古腦的給楊聰灌了下去。楊聰聽了,知道要不是碰巧宋青是個使毒解毒的大行家,自己怕還沒送到這裡就斃命了,於是朝那姑娘笑道:“我見到閻羅王了,他老人家說‘楊聰,你這小子來這裡幹什麼?這裡都住滿了惡鬼,沒你的位置,快回去,人間還有一個漂亮的姑娘等着你呢’,所以我就又回來了。”那姑娘聽了臉一紅,低頭道:“你又取笑我了。”楊聰這句話一說出口,也覺得自己這個玩笑開得過分了,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他偷偷瞧那姑娘的神情,見她臉上雖然害羞,卻無生氣的樣子,這才放下心來。
那丫鬟此時又端了一碗藥進來,叫道:“楊公子,該吃藥了。”那姑娘接過藥來,準備給他喂藥,楊聰覺得此時已經好多了,便道:“夏姑娘,還是我自己喝吧。”那姑娘笑道:“你現在還不行,等你過幾天身子好些了,要我餵你我還不願呢。”那丫鬟笑道:“楊公子,你還是讓公主餵你吧,這樣她才放心,這兩天總是她給你喂藥,說我們喂會燙着你。”楊聰覺得奇怪,自己一直昏迷着,卻一直沒知道自己吃過藥,便問那姑娘道:“我這兩天會自己喝藥嗎?”那丫鬟笑道:“你哪裡會喝藥啊!你像一頭死豬似的,是我們小姐把藥含在口裡,掰開你的嘴巴,灌進去的!”她年紀還小,還不懂這男女之事,想到什麼就說什麼,楊聰聽了卻大吃一驚,頓時也臉紅了,不敢看那姑娘一眼,那姑娘的臉也羞得紅到了耳根。
只見她轉頭朝那丫鬟喝道:“死丫頭!你再在這裡胡說八道,看我不打落你的大牙!割掉你的舌頭!快去看段幫主他們來了沒有?”那丫鬟伸了個舌頭,扮了一個鬼臉,笑道:“奴婢不敢了,小姐你就饒了我吧。”楊聰沒想到自己這兩天是這樣喝了藥的,這夏敏一個姑娘家竟然不顧身份肯給自己灌藥,否則自己怕也沒命了。楊聰見那丫鬟出了去,兩人都不說話,沉默了好一會兒,楊聰才道:“夏敏姑娘,真是難爲你了,我真不知道怎麼感謝你纔好……。”那夏敏低着頭道:“這點小事算什麼麼?你救了我們三人,我們服侍一下你也是應該的,你也不用姑娘長姑娘短的叫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話,你就叫我小敏吧。”楊聰見這樣叫也顯得見外,道:“好!那以後我就叫你小敏吧,我比你好像大一些,你也不用公子長公子短的叫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話,你就叫我阿聰吧,我從小沒了爹孃,流浪在江湖,是個叫花子,可不是什麼公子。”那姑娘低聲道:“你比我大,我叫你聰哥行麼?”楊聰道:“好!”他見那姑娘低着頭,臉羞得紅紅的,比剛纔好像更好看,便癡癡地看着她,夏敏見他神情有些古怪,問道:“你看什麼?”楊聰道:“小敏,你長得真漂亮!”夏敏臉一紅,心中很是高興,卻裝作生氣的樣子道:“你又取笑我了!你要是再說這些瘋話我可真的要生氣了。”楊聰笑道:“好!我不說了。”夏敏慢慢給他餵了藥,道:“你累了吧,先歇歇,段幫主他們還要等很久纔來呢。”楊聰也覺得有些累了,點頭說:“你也去歇歇吧,不用再守着我了,這兩天看把你累壞了,你看你的臉也瘦了許多。”那夏敏聽了,見楊聰對自己也很關心,甚是高興,便扶他睡下才出了房間,出到門口還回頭朝他笑了笑。
楊聰躺在牀上,一會兒就睡着了,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當他醒來之時,只覺得一個人在撫摩着自己的頭,那隻手甚是粗糙,他吃了一驚,知道此人定不是那個丫鬟和夏敏,連忙睜開眼一看,只見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叫花子坐在牀前,頓時驚喜萬分,連忙叫道:“師父!”楊聰掙扎着想坐起來,但他的腿中了毒針,卻無法移動,段二輕輕地按住他,微笑地點點頭,道:“聰兒,現在感覺怎麼樣?”楊聰道:“好多了!”段二點點頭,道:“你醒了就好,現在我和宋堂主要給你逼毒了,你不要運內力抵抗。”說着便把楊聰扶起,楊聰這才發現宋青也坐在屋子裡,宋青見楊聰醒了,笑道:“楊兄弟,你終於醒了!”楊聰朝他點點頭道:“宋大哥,這次多虧你救了我啦!”那宋青笑道:“自家兄弟,何必那麼客氣!”段二把楊聰扶起,點了他的幾處穴道,然後把手掌搭在他的“靈臺”、“命門”兩處穴道上,輸入內力到他的體內。過了半炷香工夫,楊聰便覺得體內的血液向手上和腳下流去,宋青一直站在他的身邊,見楊聰的手上和腳下的皮膚變得黝黑了,便從懷裡掏出了一個瓶子,那瓶子裡裝滿了一條條拇指大小的紅邊水蛭,那些水蛭又大又粗,在瓶子裡徐徐蠕動,樣子甚是噁心。只見宋青抓了幾條水蛭放到楊聰的手臂上和腳下,那幾只水蛭便貪婪地吸着楊聰的血,片刻吸得滿肚子滾圓,全身發黑,便自己掉在地上死去。宋青又抓了幾條放到楊聰的手上和腳下,如此反覆用了幾十條水蛭,楊聰的血纔開始變得紅了起來。這時夏敏和那叫珠兒的丫鬟也進了房間,珠兒找來了一個痰鉢,把那些死水蛭夾入鉢中。宋青道:“小心了!這些水蛭劇毒無比,別碰到它們,把它埋在遠離水源的地方。”段二也收了功,解了楊聰的穴道下了牀,轉頭對夏敏道:“夏姑娘,你叫下人煮半碗綠豆粥來給聰兒吃。”夏敏點點頭,轉頭吩咐下去。
段二也累了,自己獨自打坐了一會兒才站了起來。夏敏早已吩咐下人端來了酒菜,段二和宋青也不客氣,便吃了起來。兩人吃了一陣子,段二吩咐了楊聰幾句,便與宋青離去了。夏敏又餵了楊聰一碗綠豆粥,楊聰便覺得舒服了許多,他知道是因爲自己體內的毒被段二用內力逼了出來。夏敏見楊聰精神較好,也與衆人一起下去休息了,她因爲守着楊聰兩天兩夜沒睡覺了,也已經很是疲憊了,現在見他醒了過來,便也放心地去休息了。這一晚楊聰也睡得特別舒服。一連兩天晚上,段二和宋青都來幫楊聰逼毒吸毒,衆人也不知道宋青從哪裡弄來這麼多又大又粗的紅邊水蛭,前前後後共用了一百多條水蛭。經過兩人幾天的努力,楊聰的手腳漸漸能活動了起來,可以自己坐起來吃飯了,但還是不能行走,加上夏敏等人的精心照顧和在飲食方面的滋補,楊聰看起來已經是很精神起來。楊聰的飲食夏敏也很少再親自喂他,大多數是珠兒和一個叫雪兒的丫鬟送來,楊聰漸漸與那兩個丫鬟也熟悉了起來。
一天晚上,段二和宋青幫楊聰逼了毒出來,正在吃夏敏送來的酒菜,夏敏在一旁作陪,她見楊聰精神已經很好了,便問道:“段幫主,楊公子的傷什麼時候能好起來。”他見段二和宋青在此,便不好意思叫楊聰爲聰哥。段二喝了一口酒,嘆道:“他這條小命現在暫時總算是保住了,只是他中毒太深,這毒已經深入到了奇筋八脈之中,這毒又太歹毒,老叫花子已經盡了全力,也未能除去他體內殘留的毒,日後若不發作,只怕他也要武功盡失,四肢癱瘓,跟廢人無區別了。”楊聰和夏敏聽了,兩人均嚇了一大跳,夏敏道:“段幫主,難道天底下這麼大就沒有人能夠治好他的傷麼?”段二笑道:“他現在能保住了這條小命,已經是幸運了,除非有人能用金針替他打通奇筋八脈,也許能有康復的希望,可是據老叫花子瞭解,自從少林派的玄空大師去世後,江湖中就沒有人再有此高超的醫術了。”夏敏和楊聰聽了,知道他說的不會是假話。
楊聰道:“師父,都是弟子的不是,累得你老人家跟着受累,我現在揀了條命回來,已經心滿意足了,您也不用替弟子操心了,只是弟子辜負了您的一片厚望。”夏敏不甘心,又問道:“段幫主,聽說武當派的九死還魂丹很有解毒的奇效,不知道行不行?”段二聽了哈哈笑道:“夏姑娘,你的好意老叫花子心領了,這九死還魂丹雖然能解百毒,但那只是對於江湖中一般的毒來說的,卻不能解這唐家的毒,而且他中毒已久,這九死還魂丹就是給他當飯吃也已經遲了!”夏敏聽了便沉默了下來,她見楊聰爲了救自己,竟然落了個殘廢,心裡很是過意不去。段二喝了一口酒笑道:“如果這小子早生他三十年,江湖中還有一人可以救他的性命。”衆人知道他只是開玩笑,便也不放在心上,夏敏卻是甚是關心,追問道:“噢!此話怎講?”段二笑道:“因爲三十年前,江湖中有一人的金針之術還在少林派的玄空大師之上。”夏敏問道:“那此人去哪裡了?是不是也死了?”段二搖搖頭道:“這我可說不清楚,此人是個女子,在江湖中消失已經數十年了,有的人說她被仇人殺了,有的說她隱居了,有的說他出家爲尼了,總之說法不一,但此人性情古怪,就算她現在不死,此人也不會替聰兒治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