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玫瑰莊園(三)新的規則和分組
安娜小姐離席後,管家適時如幽靈般出現,對玩家們說:“諸位客人,時間不早了,我先爲你們安排住處吧。”
他頓了頓,臉上浮現出令人不適的虛假笑容:“請原諒我們的怠慢,實在是因爲夜晚不適合外出。等明早天亮,你們可以隨意去欣賞你們期待已久的玫瑰。”
齊斯側耳聽着,大腦自動提取出關鍵信息。
第一,“夜晚不適合外出”,符合規則【不要在夜晚離開城堡】的提示。
第二,他們這些玩家來玫瑰莊園“做客”,目的是欣賞玫瑰,天知道那些對過敏性鼻炎患者極不友好的玫瑰有什麼特殊的吸引力。
齊斯的目光掃過系統界面上【小心玫瑰】四個字,微微失神。
大概率有危機蘊藏在玫瑰之中,只是不知作用機制是什麼。
玫瑰會怎麼害人呢?
不過,死於玫瑰,想想都有些浪漫呢。
齊斯的臉上掛起淺淡的笑意,目光也柔和了幾分,好像眼前的虛空中有久別重逢的友人,正點頭寒暄。
林辰一轉視角,將他神情的變化看在眼中,不由打了個寒顫。
咋感覺這老玩家精神不太正常呢?
管家維持着同一頻率的步調,一絲不苟地在前頭帶路,領着衆人拾級而上。
用石塊堆砌而成的臺階凹凸不平,縫隙間生長着細小的植物根莖,又或是這臺階原本是整塊的石頭,卻被根鬚硬生生撕裂。
有一瞥間,齊斯看到腳下的莖葉似乎動了一下,凝聚成一張女人的臉。但只一晃神,一切便恢復如初,先前所見好像只是錯覺。
他沒來由地覺得這樣的情景有些眼熟,甚至連帶着整座古堡都熟悉起來。
但他是第一次進副本啊,現實中又怎麼會有這樣的地方呢?
衆人到達古堡二樓。
這是個一百平米左右的平層,牆壁斑駁着污濁的水痕,青苔和蕨類植物在縫隙間爬滿,傳遞一種陰森壓抑的氣息。
和一樓相似的是,牆角放着一座巨大的機械鐘,無時無刻不在告知玩家確切時間。
時間在這個副本中,果然很重要。
整個二樓只有三個房間。
管家從腰間解下三把鑰匙,遞給爲首的沈明,用公事公辦的語氣說:“夜晚請儘量不要離開房間。每個房間必須住兩個人,也只能住兩個人。請務必保管好鑰匙,它很有可能在關鍵時刻救伱們的命。”
葉子皺着眉表示不滿:“你們這麼大個城堡,不能多留幾個房間嗎?我們幾人都不熟,兩人住一個房間恐怕不太妥當吧?”
她顯然是想從管家口中套出更多信息。
管家笑呵呵地說:“只有三間,我們只有三間房。”
他喃喃地重複着“三間房”這個詞,聲音壓得極低,極瘮人。
氣氛一時變得有些詭異,葉子識趣地住了嘴。
早在二人對話時,齊斯就將整個二層的佈局收在眼底。
口袋狀的平面,袋底排布着三扇房門,只有袋口一處樓梯,一旦樓梯口被堵住,很容易被包抄在內、關門打狗。
齊斯看向管家,禮貌地笑着問:“這位先生,我可以問問美麗的安娜小姐住在哪兒嗎?”
管家在聽到“美麗”一詞時笑眯了眼,似乎極爲滿意,他斟酌着說:“安娜小姐住在三樓……對了,有一件事忘了告訴你們了,安娜小姐不喜歡客人們過多窺探她的生活,如果被她發現你們去了三樓,她會很生氣……”
所以,不被發現就沒事嗎?
看來這三樓不得不去了。
齊斯眯起眼,若有所思。
與此同時,所有玩家都聽到了系統提示。
【規則破解進度已更新】
【新規則已刷新】
隨着提示音的落下,在系統界面原有的八條規則下方,赫然多出了新的文字。
【9、請儘量不要去往三樓,如果你去了,千萬不要被安娜小姐發現】
一時間,老玩家們看向齊斯的目光都多了幾分考量。
能夠準確問出觸發新規則的問題也是種本事,不管是不是誤打誤撞。
齊斯沒有理會玩家們探究的目光,他一遍遍地閱讀系統界面上刷新的文字,思緒在腦海中紛飛後沉澱。
原來破解規則就是這麼回事兒……
最開始的規則總數並非永遠固定,會隨着探索增加條目……
那如果不問那一句,不觸發新規則,直接莽到三樓會怎麼樣?
衆目睽睽之下,齊斯沒有消化信息的餘裕,他面色不改,繼續問:“那麼管家先生,您住在哪裡呢?我們要是有事,可以去哪裡找您?”
管家扭了扭頭,骨節發出生鏽機器運轉的“咔嚓”聲。
他笑着指了指地面,說:“我在……地下啊。”
地下?
古堡沒有地下室,所謂的地下,只可能是字面意思。
聽到這句話,除了齊斯,其他人臉色都古怪起來,林辰更是白着一張臉,一幅在恐怖片裡見鬼的樣子。
管家沒有再理會玩家,他直手直腳,僵硬地走向樓梯,一步步往樓下去了,就像預先設置好程序的木偶,無法被外人的言語撥動。
直到管家的身形完全隱沒在樓梯與牆壁組成的暗角,沈明才澀聲開口:“大家對這條新規則,還有這個三樓怎麼看?”
“還好齊斯提前問了出來,不然這條規則恐怕得有人觸犯了才能露出水面。”鄒豔衝齊斯笑了笑,帶着些許讚許的意味。
她接着道:“我們如果想破解世界觀,肯定要去三樓找更多的線索。如果僅僅是想通關副本,那就沒必要管三樓了,只需要嚴格遵守所有規則就行。”
林辰苦笑着說:“那我們還是先以活下去爲基礎,有空再考慮世界觀的事吧。”
沒人提出異議,才進副本第一天,各種情況都不知道,再討論也討論不出花來。
機械鐘一聲一聲敲了七下,時間已經不早,玩家們開始分配房間。
葉子直接拉了鄒豔,笑着說:“我就和鄒姐一間了,鄒姐多多關照哈。”
兩個女孩子分在一起理所當然。
剩下的人如何安排有待商榷,齊斯若有若無地將目光掃過沈明和林辰。
沈明身爲第三次進副本的老玩家,又隱隱佔據領導地位,這種時候理應有所表示。
比如……帶挈新人。
察覺到齊斯的目光,沈明很快領會到其中意味,臉色微沉。
他轉頭看向林辰,肅然道:“小林,你是新人,你想和誰一個房間?”
林辰早在分配房間之初就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這會兒被突然點到,他本就蒼白的臉色更加蒼白。
他當然知道,自己新人的身份人嫌狗厭。
沒有經驗,在一個危機四伏的致命遊戲中,無疑意味着高死亡率和麻煩。
沈明看上去把選擇權給了他,其實是一種擺脫責任的話術。
無論他選了誰,那人都有理由對他不管不顧,還可以說是他自己瞎選、一廂情願。
大概在這些老玩家眼中,他已經是一個死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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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辰開始後悔,他就不應該在晚自習結束後去那條小巷,就不應該在看到那兩個小混混調戲女生後見義勇爲……
這樣,他就不會被毆打致死,不用爲了再活一次的機會進入詭異遊戲……
沉默其實只持續了兩秒鐘,齊斯看着林辰的臉色糟糕到一個極點,知道時候到了。
他故作無奈地搖頭嘆息,隨後勉強一笑,看向林辰:“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就和我一間吧。”
“我的經驗肯定不像沈哥那麼充足,但一些簡單的死亡點我還是有信心躲過去的。”
沈明拒絕和林辰一間房完全在齊斯意料之中,甚至正是他所希望的。
畢竟,雪中送炭纔是最值得銘記的情分。
他垂下眼簾,用試探性的語氣問:“林辰,你覺得如何?”
這是一種以退爲進的話術,表現得太過高高在上,容易激起受恩者的逆反心理;在衆目睽睽之下的施捨,更是容易讓人覺得自尊受到傷害。
而齊斯這麼一問,恰到好處地遞了臺階,從原本居高臨下的施捨變爲平等的徵詢意見。只要對方不是太蠢,便能感受到其中的善意,並心生感激。
——他向來擅長把握他人的心理,對這些小手段更是信手拈來。
林辰定定地看着齊斯。
青年烏黑的眼眸瑩瑩發亮,給人一種真誠的感覺。
先前觸發新規則,已經證明他經驗豐富,這會兒向新人伸出橄欖枝,更顯沉穩可靠……
當下,林辰將頭點得像小雞啄米:“謝謝齊哥!我會盡量不拖後腿的!”
齊斯低低“嗯”了一聲,適度流露的爲難之色盡數融化在寬和的笑容裡。
所謂的房間分配,相當於將六人團體短暫劃分成三個小集團。
他原本就不指望自己的隊友能有什麼作爲,只要足夠聽話、用起來方便就行。
勉強符合條件的看過去也就林辰了。
當然,這些話他不會說出來。
此刻,他接收着林辰感激的目光,無比心安理得。
剩下的沈明和常胥一間,一個成熟精英,一個面癱中二病,想想都是個有趣的組合。
齊斯直接在沈明愕然的目光中,從他手裡拿了一把標着“3”的鑰匙,拉着林辰走向3號房間,也就是最靠裡的那間。
這個房間和其他兩個房間距離相等,通過聽力隔着門判斷外頭的情況,更爲簡單和準確。
沈明看着齊斯揚長而去的背影,神情憂鬱起來:……您都不客氣一下的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