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騰,你怎麼……”
哈利一臉激動的說道。
“好了,先擦擦血吧。”
杜騰制止了哈利,遞給他一掌紙巾。
哈利拿過來,連忙將自己臉上的鼻血擦掉。
“你怎麼過來了?”
等血擦乾淨了,哈利這才擡頭問道。
“我的天,哈利。”然而還不等杜騰回答,一個熟悉的聲音就傳進了他的耳朵。
是唐克斯。
“好了,哈利,我只是路過這裡,有什麼事情,回學校再說吧。我還有其他事情,一會兒見。”
杜騰說着,再一次從原地消失不見。
神神秘秘的。
也不知道在忙些什麼。
哈利嘴裡嘟囔着。
“別說怪話,我們必須離開這兒,快,”唐克斯拽着他說,車窗已經因爲水汽而變得模糊起來,列車已經開始離開車站了。
“趕快,我們得跳了。”哈利急忙跟着她來到走廊上。
唐克斯打開車門跳向了站臺,由於火車已經開動了,他們腳下的站臺看上去有一些打滑。
哈利也跟着跳了下去,剛來得及搖搖晃晃地站直身子,就看到冒着蒸汽的紅色火車頭加快速度,拐了個彎消失了。
寒冷的夜風緩和了哈利鼻子的陣痛,唐克斯看着哈利;哈利感到又氣又窘,因爲他被發現時姿勢是如此的可笑。唐克斯默默地把隱形斗篷還給了哈利。
“誰幹的?”
“德拉科·馬爾福,”哈利憎惡地說。“謝謝你來……嗯……”
“沒事兒,”唐克斯沒有笑。
哈利在黑暗中看到她仍然像上次在陋居時那樣,頭髮是灰褐色的,表情顯得很悽慘。
“如果你站着不動,我就能修復你的鼻子。”
唐克斯說道。
哈利並不太贊成這個主意;他本打算去找學校的護士龐弗雷夫人,說起治療咒語,他對龐弗雷夫人的信心還是要多一點,可是這樣說似乎很無禮,於是他閉上眼睛站穩了。
“消痛止血,”唐克斯念道。
哈利覺得鼻子先是非常的熱,然後又非常的冷。他小心翼翼地拿手摸了摸。似乎已經好了。
“多謝你!”
“你最好穿上那件斗篷,我們就能走着去學校了,”唐克斯仍然面無喜色地說,哈利披上斗篷後,唐克斯揮了揮魔杖;一個巨大的銀白色四足動物從魔杖頂端噴出來,飛奔進了黑暗之中。
“那是個守護神嗎?”哈利問,他以前也見過鄧布利多這樣發送信息。
“是的,我要告訴城堡裡的人我已經找到你了,好讓他們不用再擔心。走吧,我們最好不要耽誤時間了。”他們動身向通往學校的小路走去。
“你,你們是怎麼找到我的?”
“那你就要問杜騰了,是他發現你的。”
“杜騰他,他最近在忙什麼呢,還有,你在這兒幹什麼呢?”哈利問。
“杜騰有他的工作,我們的工作並不一樣,至於我,我現在被派駐在霍格莫德村,給學校額外的保護,”唐克斯說。
“是隻有你一個人駐在那兒,還是——?”
“不是,普勞福特、薩維奇和德力士也在這兒。”
“德力士,是去年被鄧布利多攻擊的那個傲羅嗎?”
“對。”於是他們就在這荒無人煙的陰暗小路上沿着馬車剛剛印下的車痕向前跋涉着。哈利在斗篷下面看了看旁邊的唐克斯。去年她是那麼喜歡盤根問底,有時都達到了讓人有點兒厭煩的程度,還那麼愛笑,那麼愛逗樂子。但現在她老成多了,而且看上去更加的嚴肅和堅定。
唐克斯不說話,哈利也不想說話,他現在只覺得冷得發抖。
於是他們倆只是默默地在這寒冷的夜裡走着,唐克斯長長的斗篷在他們身後的地上發出颯颯的響聲。
以前總是坐在馬車裡經過這一段路,所以哈利從來沒有意識到從霍格莫德車站到霍格沃茨路程是如此之遠。
最後哈利終於看見了學校大門兩側高高的柱子,每個頂上都有一隻帶翅膀的公豬,這讓他鬆了口氣。他又冷又餓,只渴望把這個全新的、陰鬱的唐克斯甩在後面。但是當哈利伸出手去推門時,卻發現門已經被鏈子鎖住了。
“阿拉霍洞開!”哈利自信地用魔杖指着掛鎖念道,可什麼也沒發生。
“那個對這些沒用,”唐克斯說,“鄧布利多親自對它們施了魔法。”哈利向四周看了看。
“我可以翻牆,”他提議。
“你翻不了,”唐克斯有氣無力地說。“它們都被施了反入侵咒。這個夏天學校的安全性提高了上百倍。”
“那好吧,”哈利對幫不上忙的唐克斯開始有些氣惱了,“我想只能在這裡睡到明天早上了。”
“有人過來接你了,”唐克斯說。“看。”
城堡遠端的一角出現了一盞燈籠,一上一下地動着。哈利非常高興,他覺得即使是費爾奇對他的拖拖沓沓來一頓老生常談的批評和痛責,或者咆哮着威脅要用拇指夾來改進他的守時習慣,他都能夠忍受。
直到那黃色的光離他們倆只剩下十英尺遠,他已經取下了隱形斗篷重新現身的時候,哈利才發現那反着光的鷹鉤鼻子,和長長的油膩黑髮下的西弗勒斯·斯內普,一股純粹的厭惡情緒衝上了他的腦門。
“好啊,好啊,好啊,”斯內普冷笑着說,掏出魔杖在掛鎖上敲了敲,鏈子像蛇一樣滑了下去,大門吱吱呀呀地開了。“很高興看到你出現了,波特,不過很明顯你覺得穿上校袍會有損你的容貌。”
“我換不了,我沒有我的——”哈利開口說,但斯內普打斷了他。
“不用等了,尼法朵拉,波特在我的手裡——啊——相當安全。”
“我本打算讓海格得到消息,”唐克斯皺了皺眉。
“海格也沒趕上開學宴會,就像這兒的波特一樣,所以我替他收了。順便說一句,”斯內普站到一邊讓哈利進去,“我對你的新守護神很感興趣。”
斯內普當着唐克斯的面咣噹一聲關上了大門,又揮了揮魔杖,鏈子又滑動起來回到了它們原來的位置。
“我想你原來的那個更好,”斯內普的聲音裡明確無誤地帶着惡意。“新的看上去很沒用。”
斯內普把燈籠調轉過來,哈利看到唐克斯的臉上閃過一絲震驚和惱怒。
但她馬上又陷入了黑暗之中。
“晚安,”哈利和斯內普向學校走去時轉過頭對唐克斯說,“謝謝你……一切事情。”
“再見,哈利。”
斯內普大概有一分鐘沒有說話。
哈利感到身體裡泛起了一陣一陣的仇恨,這種仇恨是如此強烈,可斯內普竟沒有感覺到它們在灼燒着他,這顯得有些不可思議。
哈利從第一次見到斯內普時就開始討厭他了,但是斯內普對小天狼星的態度令哈利永遠都不可能原諒他。
“我想,遲到應該扣去格蘭芬多五十分,”斯內普說。“而且,讓我想想,你的麻瓜裝束應該再扣掉二十分。你知道,我不信有哪個學院的分數會在學期的這麼早就變成了負數——我們甚至還沒有開始吃布丁。你也許又創了個記錄,波特。”
哈利心中撲騰的狂怒和仇恨似乎熾熱地燃燒起來了,可他寧願一直凝固在回倫敦的火車裡也不願意告訴斯內普他爲什麼遲到。
“我猜你也許想進去了,是嗎?”斯內普接着說。“沒有了會飛的汽車,你會覺得在宴會的半途中闖入禮堂應該能製造轟動效應。”
哈利仍保持着沉默,雖然他的肺都要氣炸了。他知道斯內普去接他的目的就是爲了在這幾分鐘時間裡可以刺激和折磨他而不被人聽見。
他們終於走到了城堡的臺階上,當橡木製的大門被打開,現出了掛着無數旗幟的門廳時,一陣談笑聲和杯盤的碰撞聲從開着的禮堂大門猛地傳了過來。
哈利在想要是能偷偷穿上隱形斗篷就好了,這樣就可以溜到他在格蘭芬多餐桌的座位上而不被人注意到。
然而斯內普彷彿讀到了他的想法,他說,“不準用斗篷。你可以讓每個人都看見你走進去,我敢肯定這就是你想要的方式。”
哈利馬上邁着步子徑直朝開着的門走過去:只要能擺脫斯內普他什麼都願意做。
禮堂大廳裡擺着四條長長的學院餐桌,房子的盡頭擺着一條教工餐桌,天花板上和以前一樣裝飾着懸浮的蠟燭,照得下面的餐具閃閃發光。可是對哈利來說那些都是一團模糊的光亮,因爲他走得太快了,以至於經過赫奇帕奇餐桌的時候大家還沒有真正開始注意到他,而當他們開始站起來想好好看他一眼時,他已經找到了羅恩和赫敏,於是他加快速度沿着長凳朝他們走去,並擠到他們倆中間坐下。
“你去哪——我的天哪,你的臉怎麼了?”羅恩說,他和周圍的人一起瞪着哈利。
“什麼,有什麼不對勁嗎?”哈利說,抓過一個勺子瞟了一眼自己扭曲的頭像。
“你滿臉都是血!”赫敏說。“過來——”她舉起魔杖,念道,“除污去垢!”
把哈利臉上的血跡吸走了。
“謝謝,”哈利摸着他現在變得乾淨的臉說。“我的鼻子是什麼樣子?”
“正常,”赫敏不安地說。“爲什麼會不正常?哈利,發生了什麼事?我們都嚇壞了!”
“我晚一些再告訴你。”哈利簡略地回答。
他注意到金妮、納威、迪安和西莫都在偷聽他們說話;甚至差點沒頭的尼克——格蘭芬多的鬼魂——都從凳子的那邊飄過來加入了偷聽者的行列。
“可是——”赫敏說。
“不是現在,赫敏,”哈利用意味深長的口氣暗示說。他希望他們都認爲他是做一些英勇的事去了,最好是遭遇了幾個食死徒再加上一個攝魂怪什麼的。當然,馬爾福一定會把這個故事能傳多開就傳多開,但仍然有可能不會被太多的格蘭芬多學生聽到。
他越過羅恩想抓一隻雞腿和一把薯條,但是在碰到它們之前盤裡的食物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各種布丁。
“你錯過了分院儀式,不管怎樣,”赫敏說,與此同時羅恩向一大塊巧克力奶油蛋糕撲去。
“分院帽說了什麼有趣的事情嗎?”哈利拿過一片糖漿水果餡餅。
“差不多都一樣,真的……建議大家團結起來面對共同的敵人之類,你知道的。”
“鄧布利有沒有提到伏地魔嗎?”
“還沒有,不過他一般要把他那獨特的演說攢到晚宴之後,是不是?不會等太久了。”
“斯內普說海格也遲到了——”
“你碰見斯內普了?怎麼碰見的?”羅恩嘴裡塞滿了奶油蛋糕。
“撞到了而已,”哈利含糊地回答。
“海格只遲到了幾分鐘,”赫敏說。“看,他正朝你揮手呢,哈利。”
哈利向教工桌子望去,海格真的在向他這邊揮手,哈利朝他咧着嘴笑了笑。
海格與格蘭芬多的院長麥格教授的高貴形象始終不相稱,他們倆坐在一起時麥格教授的頭頂只趕得上海格的肘和肩膀一樣高,她看上去對海格熱情的問候方式有些不以爲然。哈利還驚訝地看到了坐在海格另一側的占卜課教師特里勞妮教授;特里勞妮很少離開她塔樓裡的那間屋子,開學宴會更是從來沒有參加過。
她看起來還是像往常一樣古怪,身上的珠子閃閃發亮,還裹着幾條圍巾,眼睛在眼鏡片後面被放得巨大無比。哈利以前總是認爲她不過只是個騙子,但上個學期末哈利震驚地發現就是她做出了那段導致伏地魔殺死哈利父母並試圖殺死他的預言。
這件事讓他更加不願意和她待在一塊兒,幸虧這個學期他不用再上占卜課了。
特里勞妮像燈塔一樣的眼睛往他這邊轉了過來;他趕緊把目光移向了斯萊特林餐桌。
德拉科·馬爾福正在模仿鼻子被打破的樣子,引來周圍一陣鬨笑和掌聲。
哈利低下頭盯着他的糖漿水果餡餅,又感到怒火中燒了。
他願意不惜一切代價和馬爾福來一場一對一的決鬥……
“那麼說說斯拉霍恩教授要幹什麼?”赫敏問。
“一會兒再說吧,鄧布利多要說話了。”
哈利連忙仰頭示意,果然,教工席上,鄧布利多已經站起身來,禮堂也在極短的時間裡安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