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隊伍繼續前進,他們並不知道同一條路線上,後面還綴着兩支讓人膽寒的小尾巴。
他們從凌晨三四點出發,一路東行,天氣也每天一個樣,越來越寒冷了起來。接近早晨的時候,由於天冷溼氣也重,天上下起了鵝毛大雪。
是真正的鵝毛大雪,雪片有鵝毛那麼大,而伴隨着寒風和雪片,周圍的天氣也真正進入了寒冬。
雖然知道天上下起大雪,但是對走在叢林中的隊伍來說並不影響太多,畢竟這樹林太茂密,上中下三層立體枝葉遮擋着,即使是偶爾有雪片落下,那也無法於擾到隊伍趕路的腳步,大部分的雪,都下在樹冠之上,下在了那蒲扇大小的樹葉之上。
只不過天氣真正的越來越冷了起來。
又步行了幾個小時之後,衆人來到了一個城市,此時的他們已經行程過半,從河北地界穿越到了山東地界,來到了一個小城市的邊緣。
衆人先前的打算是一路到濟南的,沒準備在哪個小城內歇腳,但是這城市是撞上的,既然撞上了,沒有繞路耽誤時間,衆人也隨即決定在這裡稍微歇息一下,順便補充一些食水。
進到城市之後,李青第一次發現在末日之中城市和城市之間的差別。
在北京這種大城市內,由於人類生態圈夠大,而且有軍力,人力也多,所以看起來雖然破敗,但是並不是完全的荒涼。而這座小城市,卻已經沒有了城市的模樣——跟李青先前進過的兩座城市都不同,這座小城從邊緣破碎的建築物痕跡和規模上就能看得出來,先前應該是一個縣,而且是那種不大的縣。
和平年代常住人口應該都不到十萬人,三五萬人的一個小縣城,其實說起來也跟一個大鎮子差不多。
和普通城市不同,這裡由於人類生態圈太小,無法擠壓那些樹木的生長空間,讓這裡不再是那種——林海圍城,而是真正變成了林中之城。
樹木進入這裡之後不再稀少,而是直接原封不動的長進了裡面,有些蒼天喬木甚至從中間捅開擊碎了一些民房,原先應該是街道的地方也長滿了大樹蘑菇和灌木,完好的房子幾乎找不到,李青進入這裡之後,甚至懷疑會不會還有人住在這裡。
太荒涼了點。
不過還好的是,進入城市之中後,李青就聞到了人的氣味。
聚羣的人,從氣味散發的規模來看,大概有幾百人,聚集在一個不遠的地方——當然,小縣城一共也就那麼大,想聚集在遠的地方也不可能。
“看來這裡的末日比想象中的更嚴重。”李青看着周圍的荒涼,“在北京的時候就感覺亂成一團糟了,但是現在看起來,這裡都快成原始社會了”
“是,這世界真的是人類的末日,我們的世界不會變成這樣吧？”陳思觸景生情,“這裡說是平行世界,但是在我看起來,跟我們地球一點區別都沒有啊。”
“不知道,我們那邊也許不會把,畢竟是兩個不同軌跡的世界。”李青等人說着話,就穿過了一條街,到了一個百貨大樓前面,
這個百貨大樓應該是先前這個小縣城的中心地帶,而且此刻的地理位置也比較好。
說它的地理位置好已經不再是出於“商業區”的中心,事實上現在也沒有商業區這一說了。它此刻的好位置是夾在了三根大樹的中間。
這三根大樹各個有七八人環抱那麼粗,幾十米上下,樹冠巨大,根鬚應該同樣巨大。三根喬木呈三角形包圍住那大樓的同時,腳下的根鬚也吸收了那一片大部分的養分,讓地上再長不出更多的巨木,所以這建築物竟然沒有被破壞,還是完整的。地上甚至建築物的上面還是長着雜草和灌木,但是卻無傷大雅了。
那些倖存的人們就在這百貨大樓裡面,李青準備進去弄點清水順便打聽下濟南那邊的消息。
剛走近大樓,還沒來得及進裡面,李青就看到了兩個看守在門口瑟縮着左晃右晃,這倆人身上衣服不多,在零下好幾度下着大雪的天氣裡,凍的不輕。
衆人接着前進,再又走進了幾十米之後,這倆人終於看到了隊伍的前端,隨後看到來人陌生的面孔登時警戒了起來。
“哪來的？”倆人看起來年紀很輕,也就是十七八歲上下,末日剛來的時候應該還在上小學,難得的活到現在都沒死。
“叢林裡來的,沒有惡意。”李青面對那木製長毛舉起了手,“真的沒有惡意”
他這邊舉起手,那邊隊伍後面的人也一個個跟上來,起先還沒什麼,等看到張勤樑拎着戰斧,尤其是丁坤兩米多高一身戰甲的形象出現,倆小孩二話沒說,嚇得回頭就跑。
“進去。”李青揮了揮手,表示不用理這倆少年,繼續前進。
開門進入,李青順着氣味找尋,一分鐘之後,就找到了在大樓另一端的人類聚羣地。此地生着篝火,男男女女圍着一個個篝火取暖,大概是常年食物不足的原因,這裡的人都黃皮寡瘦的,而且大多是青壯年——老年人的大概都已經死光了。
李青來的時候顯然先前跑走的兩個少年已經通知了這裡,一個個雖然仍舊圍着篝火,但是神色裡有點戒備。
所以丁坤重甲踏地的聲音由遠及近的過來,這些人也做好了戰鬥或者和談的準備。
走出來代表族羣的是一個女人,這個女人從外表看沒什麼出奇的,普通穿着,普通身高,臉蛋長得很秀氣,身上沒有特別的氣息。
但是末日之中,正是因爲你普通,所以才顯得不普通——因爲大家都是黃皮寡瘦,穿着破爛,而你還能保持臉蛋豐潤體格強健,那就說明你比較有能力了。而此刻站出來,也自然表明了她的身份——這個族羣的首領。
“朋友,從哪裡來的？”看到李青等人走來之後,這個女首領並沒有像其他人那樣劍拔弩張。她能以一個女人的身份當上這個族羣的首領,很顯然出了一些戰鬥能力之外,腦子肯定也不是一塊榆木疙瘩。
她常年蝸居在這裡,帶着族羣的人打獵,生活,自然知道外面叢林那些生物的可怕。但同樣的,她沒有因爲整天提心吊膽,每天都有人死,而變得草木皆兵。畢竟越是實力高,越是知道外面的動物多可怕,就越能知道穿越叢林有多麼難——而且她天天做着穿過叢林的打算,對這件事理解就更深刻。
這些人能看起來完好無損的穿過叢林到這裡,實力上絕對不容置疑——起碼這個部落的小几百號人絕對不是對手。
因爲從末日一開始所有人都知道,就算是正規軍隊,一個營的全副武裝的部隊,想穿越個百公里的叢林,都要做好折損大半的準備。而這些人看氣息,看鞋面上的草漬痕跡,很顯然不是穿過百公里那麼簡單。
所以,跟這些人劍拔弩張是找死,而既然交惡是找死,那女首領就顯得比較平易近人了：“都把武器放下來,咱這個地方,什麼都沒有,這幾位來客應該是沒有惡意的。是吧？”
“最後一個‘是吧,自然是說給李青聽的。”來人從實力上看是那種“有惡意他們也無法抵禦的”,但是並不代表就真的沒有惡意,末日之中喪心病狂的人很多,人都得留個心眼。
“對,我們只是想來取點水,順便打聽下消息的。”李青說道：“水我們可以用食物交換,消息也是。”
李青說話之間,丟下了腰間繫着的一塊肉,生的,是剛纔穿過叢林的時候順手弄死的一個偷襲者,田鼠模樣。打死之後就綁在了腰上——畢竟這裡微生物很厲害,蜘蛛肉肯定不能帶着吃了,所以爲了補充體力,他也沒浪費掉,現在就用來交換水源和信息了。
“拿來三瓶水。”女首領看到李青確實不像有惡意的樣子,讓後面的人遞過來了三個瓶子。瓶子是那種塑料瓶,看模樣是那種和平年代生產的大瓶“農夫山泉”的瓶子,塑料這玩意兒微生物都不去腐蝕,就算埋到地下幾百年都不會腐爛,放到過去就是最難治理的污染源,但是想不到放到末日,卻發揮了它自己神奇的作用。
當鐵壺生鏽,玻璃破碎,木頭爛糟的時候,塑料成了最好的容器。
接過後面手下遞過來的水壺之後,女首領親自送了過來,遞給了李青,並且自我介紹道：“你好,外面的朋友,我叫凌靜,是這裡倖存者的首領。”
“你好。”沒心思和這裡的人廢話,李青直入主題,“你瞭解濟南那邊的事情嗎？”
“知道的的不多,畢竟現在消息閉塞,這裡的人出不去,而路過的人非常少。”女首領道：“但是從那邊過來的隻言片語,我倒是知道一些大概……”
嘭
在女首領話還沒說完的時候,門口突然傳過來玻璃破碎的聲音,聲音巨大無比,顯然撞破玻璃的生物速度極快,在李青聽到這個聲音的同時就汗毛乍起,因爲來人都已經衝進來了,他的鼻子和任何感官都完全沒有察覺,這肯定是個高手——起碼是隱匿的高手。
抱着萬全的態度,李青轉身的瞬間開啓了小半秒的掌控狀態,隨後畫面定格,他看到一個人——一個渾身透明散發着暴怒氣息的人。
從放慢的速度來仔細推斷,來人的速度已經超過了每秒百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