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聲,卓子強所在的房間門重重地響了一下,很明顯是被外面的人猛踢了一腳。
“奶奶滴!找死啊!”劉小磊猛地站起身來,就要出去找回場子,被卓子強伸出的一隻手給制止住了。
這種事情原本是該飯店的人來處理,與他們無關,只要不是做得太火,還是少惹是非爲好。
於得水看到卓子強和葉楚楚若無其事的樣子,好像此事完全與他們無關,對卓子強的氣度暗伸大拇指,這份沉着,在這個年齡的人來說,實不多見。
外面的吵鬧聲持續了沒多久,卓子強他們所在的房門被打開,一個服務員走了進來。
“幾位先生,真對不起,你們,請問你們能不能換到隔壁房間?這個房間是外面幾位先生長年包下來的,因爲這幾天他們沒來,以爲今天也不會來了,所以才把你們幾位安排到這裡。誰知道他們又來了,這裡……”服務員聲音越來越低,很不好意思地說。
卓子強幾人看到門外站着四五個人,個個神情倨傲,像是在等着看卓子強幾人的笑話。
被人從房間裡趕出去,這在他們看來,是很掉面子的事。
“從今天開始,這房間我包下來了!”卓子強用眼瞟了門外幾人,緩緩說道。
“這……”年輕的女服務員被卓子強這話堵得沒了下文,看看外面幾人,又看看卓子強幾個,不知道說啥好了。
於得水心裡極其痛快,因爲他看到外面那幾個人中,有一個是風帆船廠的老對頭,大洋造船廠的老闆丁會雲。
這個丁會雲的大洋造船廠緊挨着風帆造船廠,已搶走了風帆造船廠好幾個老客戶,這也是風帆船廠效益急速下滑的主要原因。
於得水的老闆,其實就是他自己的姐夫,於得水對姐夫的這個風帆船廠還真是操了不少心,但這個丁會雲使用各種上不了檯面的手段,硬是把於得水這個業務經理搞得應接不暇,一敗塗地。
沒想到今天在這裡狹路相逢,自己還沒來得及反擊,這個卓子強倒先替自己出頭了。
門外的丁會雲其實也看到了房間裡坐着的於得水,卻也裝作沒看見,當他聽到卓子強說也要包下這碧水軒時,臉色一變,對自旁一個滿臉絡腮鬍子的人,耳語了一下。
絡腮鬍子“登登”大步來到屋內,對着服務員道:“快點兒!我們老闆可是等急了,這種地方可不是隨便誰都能包得起的!”
“這屋子也不是隨便誰都能進來的!”劉小磊上前一把握住絡腮鬍子的手腕,一用力,絡腮鬍子痛得臉都變形了,倒吸了一口冷氣,強忍着沒叫出聲來。
“你幹嘛!”丁會雲看到絡腮鬍子明顯吃了虧,忙喊了一聲。
劉小磊手下用力,絡腮鬍子乖乖地順着他的力量向門外走去,要不然,他覺得自己的手臂非被捏斷不可。
等他慢慢走到門口後,劉小磊猛然發力,那絡腮鬍子登時就向屋外幾人身上撞去,丁會雲躲閃不及,剛好被撞到,差點沒被砸趴下。
狼狽不堪的丁會雲站穩了身形,一指屋內的劉小磊:“你們……你們敢動手?!”
劉小磊抱着膀子站在門口,冷眼看着丁會雲道:“我老闆在這兒,任何人都得靠邊站!”
丁會雲身邊的幾個人,除了一個衣着整齊看起來比較文雅的中年人外,其他幾人都躍躍欲試地想對劉小磊下手。
“這都是在吵什麼呢?”走廊裡傳來一個帶點威嚴氣息的聲音。
丁會雲向旁邊看去,剛纔滿臉的怒容眨眼間換成了春風般的笑臉,快步走上前,一把握住那人的手說:“李行長,您怎麼也在這兒?”
李行長語氣平靜地說:“丁先生,是你呀,剛纔是怎麼回事兒?”
丁會雲忙說:“一點小事,一點小事!不小心影響到了您,真是對不住,改天我找個地方向您賠罪,你看怎麼樣?”
南溪工商銀行的行長,這大財神可得罪不起。
“我同市裡領導正在談論一些工作,你這亂哄哄的成什麼樣?影響很不好嘛!是什麼事情?”李行長鬆開了握着丁會雲的手,很隨便地問。
丁會雲怎麼會把剛纔的事說出來,同人爭房間,這種事情發生在他身上,也太丟人了,所以只是說:“小事,小事!您忙您的吧,保證不會再發生其他事了!”
劉小磊在旁邊冷哼一聲,仍是冷眼望着丁會雲,他滿臉不屑的神情都被李行長看在眼裡。
“你們有什麼事我可管不了,只是別影響到別人就好!”李行長的聲音稍低了些,接着說:“裡面還有領導,別搞得太不像話!”
“您放心,您放心!”丁會雲一迭聲地道。卓子強和於得水看不到外面是誰,可是他們說話的聲音卻是聽得清清楚楚。
於得水當然聽說過李行長,只是沒有見過,這個財神爺可不是他這經理級別能夠見得到的。
“老李啊,什麼事情啊?怎麼這麼慢,可就等着你呢!”又一個聲音傳來。
李行長回頭一看,忙說:“周主任,您咋也出來了?這事交給我來處理就行了,您……”他話沒說完,卻看到周明遠的目光一直望向了那個房間門口的劉小磊。
周明遠衝李行長擺了擺手,徑直走向了碧水軒這個房間。
卓子強正坐在座位上靜等事態發展,忽然看到周明遠走到了門口,忙起身相迎。
劉小磊在碼頭上見過周明遠,所以馬上讓開了路,讓周明遠進到了房內。
“你好你好!”周明遠握住卓子強的手搖晃着。
關於卓子強的私人醫生給何秋柔治病這件事,他還是非常瞭解的,所以這個卓子強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是相當的高,在某種程度上甚至於勝過了市委書記田衛軍。
田衛軍可以給人帶來官運,卻不能讓人有重生之能,而卓子強,或者說他手下的這個葉楚楚,卻可能會有這個能力。
而眼下,他就迫切地需要葉楚楚的這個能力。
他七十多歲的老父親,因爲得了膽囊癌,正在生死邊緣掙扎,大小醫院都瞧過了,每個醫生都說希望渺茫。
醫院裡的醫生表示,由於病人年紀太大,只能做保守治療,這就等於變相告訴他,只有讓他父親慢慢等死了。
雖然他父親年事已高,可只要有半分希望,他還是盼望父親能多活幾年的。
因爲葉楚楚在治療何秋柔的時候所表現出來那神乎其技的醫術,使周明遠也想讓葉楚楚去看看,有沒有治好的可能。
他這幾天正在考慮,要不要找卓子強試一試,沒想到卻在這裡遇上了。
所以當他看到劉小磊時,馬上知道卓子強就在這裡,立刻來到了這屋,見一見卓子強。
他迫切的表情,也使在場這些人都有點不知所措了。
於得水,其實是不認得周明遠的,但在這南溪,值得李行長尊敬的人,來頭豈會太小?
這個看起來氣度非同尋常的周主任爲什麼認得卓子強,並且表現得這麼熱情,卻是什麼原因?
這個卓子強的來歷還真是令人迷惑。
門外的丁會雲是認得周明遠的,但也只是一次偶然的機會見了一次面,人家周主任卻是未必會認得他。
周明遠對卓子強的熱情程度令丁會雲也如墜霧中,這個剛纔和自己差點起了衝突的年輕人什麼來頭?竟然讓周明遠如此看重!
丁會雲這樣想着,也爲剛纔的事後怕,如果剛纔真的起了嚴重衝突,那後果,還真是無法預料。
到時候,自家的這個船廠還開得下去嗎?
即使現在,他也感到了強烈的危機感,這個不知何方神聖的青年,既已和風帆造船廠接上了頭,那以後自己還會有好日子過嗎?
這樣想着,丁會雲的冷汗可就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