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對兵,王對王!這是大型戰鬥中不成文卻一直盛行的對敵之法。因爲在你想着以絕對力量滅掉對方的雜魚時,對方也懷有同樣的念頭,如同一來,當各自的頂級力量對撞時,其手底下已然沒有了可用之人,就算取得了勝利,也只是失敗的勝利,要之無用!
因此,一般的大型戰鬥,若非雙方之間的仇恨讓雙方都生出了不顧一切的想法,當戰鬥進行到一定程度之時,都會以兵對兵,王對王的方式進行決戰。
此刻,經過最初的碰撞,雙方的王也即是各自的高手聚在了一起,明教一方就站在臺階之上,而六大派之人則站在臺階之下,雙方隔着二十階階梯對視。在六大派高手的身後,則是混戰的戰場。
戰鬥中的衆人實力相當,雖說陷入了瘋狂之境,但彼此之間的殺傷力擺在那裡,儘管時刻有人受傷有人死亡,但傷亡程度並不嚴重,也就場面顯得血腥罷了,這也是雙方領軍人物能夠一臉平靜的站在那裡對視的根本原因所在!若是真的出現了大量的傷亡,他們必然會在心疼之下分開混戰的衆人。
戰場外,謝遜神色平靜的站在階梯之上,站在明教衆元老身前,俯視臺階下的六派之人,他神色淡然,身上卻散發出一股淡淡的威壓,如同高高在上俯視芸芸衆生的天神,在他那平靜的目光下,六派主事之人都感受到了一股迫人的壓力,對視中神色十分凝重,身體崩的緊緊的,體內的真氣如同鐵軌上高速奔駛的火車,正瘋狂的運轉。
與戰場上的混亂喧囂相比,這裡確實十分安靜,但在這安靜之中,卻充斥着一股沉重與緊張,使得此地絕大多數人的心如同身處戰場,並不平靜。
就在雙方之人各自凝神戒備,防備對方的雷霆一擊之時,謝遜平靜的臉上表情突然一變,剛毅的臉上出現了一絲笑意,這笑意初始之時非常淡,但轉眼間就瀰漫開來,在其佈滿整個臉龐之時,他身上的威壓驟然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平和之氣。
這突然的變化,不單六派之人不明所以,防備中顯得有些目瞪口呆,就連明教元老也心中疑惑,神情變幻,不明白榮登教主之位的謝遜在此時此刻露出笑意的原因。
衆人心中疑惑才起,才變幻過的面色又有改變,他們突然發現耳邊的喊殺聲竟然消失了,靈識感應之下,發現那混亂的戰場竟不知在何時消失不見了,準確的說是混戰的人們不見了!
這……雙方絕大部分高層的心中滿是疑問,不明白爲什麼會出現這種情況,但心思敏捷的他們心中多少有了些許猜測,此事應當與謝遜的異常表現有關!他的那個笑意出現的時機實在是太過巧合,巧合到衆人不得不將此事跟他聯繫起來!
謝遜乃明教新任教主,跟他扯上關係的事情對於明教衆人來說稱不上壞事,但對於六派之人而言,卻是有些不妙了,望着空空如也的戰場,這些個心思多如海水之輩剎那間想到了很多不利於己方的事情,重中之重當屬那勞什子陣法,眼前發生的一幕讓他們不得不去猜測陣法被毀一事的真實性!
即使已然各自着人打探了消息,並證實了消息的準備性真實性,但在此刻,他們嚴重懷疑明教的護教陣法根本未被毀去!
望着新任教主臉上那驟然浮現的笑意,傷勢在其幫助下已然好了大半的青翼蝠王韋一笑上前一步,青衫擺動間就要出口相問,問出衆人心中的疑問,只是他還未來得及開口,謝遜微抿的厚脣驟然張開了,爽朗的大笑傳遞而出:“說穿了,眼前之事其實很簡單,想必你們對此也已有所猜測。不錯!我明教護教陣法並未被破去,不僅沒被破,反而變得更加完善了!”
什麼?聞言,雙方之人各自一驚,明教之人是驚中帶喜,而六派之人則是驚中帶懼了!若真如謝遜所言,那六大派此次前來的精英子弟將會全軍覆沒!這些精英雖非六大派各自的全部,但也佔了全派的六七成之多,若真全部交代在這裡,六大派無疑會大傷元氣,不說保住今時今日的地位,在其他門派聯手來犯之下保住根基都是一件困難的事情!
瞬間,驚懼急躁之意自心間涌起,如狂風駭浪一樣拍打着六派主事之人的腦袋,幾乎讓他們就此昏倒過去,似被巨錘砸中了腦袋,他們的心神有了瞬間的空白!
不行,必須馬上破掉這個該死的陣法!謝遜所說之話造成衝擊力確實十分巨大,但六派主事之人也不是常人,腦海中的空白如同閃電般一劃而過,當即就清醒過來。
此刻已經不是門派根基是否被毀的問題了,若是全部精英都死在這裡,等對方的戰力全部集結之時,寡不敵衆,雙拳難擋四手的他們將也無法倖免,難免被斬殺於此的下場。
驚駭中,六派主事之人就要不管不顧的返身回去攻擊陣法,以期能夠破掉陣法。
“我勸你們最好還是別動的好!先不說你們是否有能力破掉此陣,就算能破,以你們的無知與如今魯莽的行徑,即使破了此陣,也會大肆殺傷的己方之人!與其白白浪費大量的真氣救出一些傷兵殘將,還不如保存實力爲好!起碼,我明教滅殺保持巔峰狀態的你們所要付出的代價肯定要大上許多!你們以爲呢?”望着滿臉焦急之色,正要邁踏返回的空見等人,爽朗的笑聲再次響了起來,謝遜笑吟吟的開口了。
他的話如千斤巨石一樣沉重,在衝擊空見大師等人的心神之餘,生生壓制住他們的身體,讓他們立身當場,動彈不得!
其實,以他們的聰明才智完全可以想到謝遜所說的情況,但正所謂當局者迷,關己則亂,纔會生出破陣救人的念頭。此刻,他們的心態已然恢復正常,面泛白色中,眼中閃爍着明亮而陰寒的光芒,迫人的寒氣透射而出,如一柄柄利劍一樣射向謝遜等人。
死也要拉個墊背的!這是他們心中的吶喊!
不過,暗暗發狠之餘,他們心中也生出了一絲疑問,想不通爲什麼謝遜會如此好心的提醒他們!相比較而言,在任由他們破陣的情況下,殺他們會更容易更省力!
“想必你們心中一定在想我爲什麼會提醒你們?!”謝遜鬚髮皆張,如同一頭髮怒的獅子,面上卻一副笑呤呤的樣子,隱隱透出一股一切盡在掌握之中的氣勢,又隱約可見一絲憂慮,雖然在笑,神色卻很嚴肅:“因爲我們都被擺了一道!”
聞言,空見大師等人神色皆是一震,目光如同繁星一般驟然閃爍不定,顯然在短短瞬間就轉動了無數個念頭,然而任他們念頭再多,謝遜卻沒有給他們太多時間,話語沒有絲毫停留的繼續道:“我明教確實有陣法之密,但根本沒有急速提升實力的絕世丹方,你們先前所得到的信息並不準確!有人想將我明教與你們六大派一網打盡,你們所謂的查證信息的手段都被有心之人給完破了!即使真實的信息是假的,也會因對方的操作而被你們當成是真的!”
望着陷入震驚之中的空見大師等人,謝遜就此停了下來,基本情況已經述說完畢,在他們沒有消化之前,多說無益!
在場之人雖稱不上都是老奸巨猾之輩,卻也絕非平常之人,一個個很快就清醒了過來。彼此對視間交換了一個眼神,當中最長者空見大師踏前一步,他滿臉急苦之色,喧了聲佛號後沉聲道:“謝施主何出此言,可有證據?”
忽然,謝遜平靜的臉上閃過一絲猙獰之色,配上他那髮型,倒真有些怒髮衝冠之勢了,他眼中冷芒暴閃,哈哈狂笑道:“證據?何須證據?!以你們當年逼死我義弟夫婦二人之仇,若非此事我明教確實被人算計了,我會跟你們這幫有着不共戴天之仇的敵人說這些屁話?以我謝遜七重天的修爲,手握屠龍寶刀之下,別說你們這些明面上只有五六重天的傢伙不夠看,即使你們當中隱藏有七重天的強手也不夠看!我完全可以一刀屠了你們了事!”
這……空見大師面色一變,其他幾個參與了當日之事的人也紛紛色變,屠龍刀之威強大無比,當世無物可真攖其鋒,他們手中雖也掌有神兵利器,卻很難擋上幾擊,儘管目前還處於敵對狀態,但對於謝遜之言倒也信了個七八分。
就在衆人沉默之際,武當派宋遠橋站了出來,他眼中閃過一絲愧疚與悲痛之色,面上卻神色凝重道:“此時看來確實不大需要證據了,不過我們還是希望獅王能夠出示一下證據,也好讓我們暫時完全放下成見,共御外敵!”
謝遜橫眉,冷冷瞥了一眼宋遠橋,強壓下心中的仇恨之火,輕喝道:“無忌,你出來將你的所見所聞說給他們聽聽!”
“是!義父!”一聲輕喝自明教衆人身後的大殿深處傳出,聲音還未至,人已然達到,空見大師等人只見眼前一花,階梯之上就多出一個年輕俊朗之人,正是張無忌!
無忌?你真的是無忌?!待看見眼前之人時,武當派宋遠橋等幾個長輩都驚呼出聲,既驚於張無忌還活着,也驚於他此刻表現出來的強大實力!不過,在這震驚之中,他們眼神深處卻閃爍着疑惑之芒,畢竟當初在武當大殿上出現過一個連張三丰也分辨不出真假的冒牌貨!此刻他們面上雖然激動,心中卻在戒備,怕眼前之人又是一個冒版貨。
此人是真是假?宋青書目光驚疑不定,內心隱隱升起一股恐懼感。
無忌……同一時間,隱在暗處的張三丰平靜的盯着臺階上的年輕人,口中喃喃發出只有他一個人聽得見的聲音,他修爲雖高,卻也分不清眼前之人是真還是假。這不是他的眼力差,而是葉蕩讀取過張無忌的記憶,變身之後幾乎與本人一模一樣,沒有絲毫差別,實在是真假難辨!亂了他的判斷,讓他不敢輕易下結論。
是他?這個小畜生不是被打落山崖了麼?竟然還活着?這命也太硬了吧!滅絕師太眼角皺紋褶皺,此刻皺眉眯眼之下,麪皮如同枯樹,加上那眼中射出的寒芒,哪有一點老人的樣子,完全就是一個噬人的老妖怪。
絕不能讓這小畜生日子太好過!滅絕師太心中殺機熾盛,卻是將蠻橫的倚天劍丟失的責任安在了他的頭上。
張翠山的兒子張無忌?其他門派之人紛紛皺眉,他們固然驚於張無忌展現出來的實力,卻不明白此事怎麼與他扯上了關係。同時,聯想到當初在他面前逼死了他父母的一幕,他們心生或多或少的也生出了一絲殺機!
望着眼前與自己有着不共戴天之仇的空見大師等人,張無忌心中殺意無限,但想到那未曾見過其真面目的師父的交待及此刻自己等人的不妙處境,他儘管年輕,有着年輕人的衝動,卻很好的控制住了自己的心,強壓下胸中殺意,面無表情的掃射了衆人一眼,嘴脣輕啓,就要開口述說所知之事。
其他人見他如此,知道事情真相即將揭曉,紛紛收懾心神,靜待他道出真相。
不料,天空中突兀的出現了一道細若髮絲的光點,如光似電,在空中拖出一道長長的細線,垂直而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着底下衆人奔來,在這個過程中,光點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大,最終化爲一道直徑達二米的光柱,在底下絕大多數人毫無反應之下,轟然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