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結局二)
短短的五個字,卻猶如一枚小型炸彈,剎那間引爆整個婚宴廳,讓所有人都噤了聲,四周一片寂靜。
震驚的同時,大家的目光幾乎同時向婚宴大廳門口看去,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雙鋥亮的黑色皮鞋,腳下的紅地毯吸收了所有的腳步聲,向上看,一雙筆直的長腿,穿着黑色的西裝褲,上面是同色的西服外套,煙青色的襯衫乾淨挺括,身材挺拔而比例分明,是個漂亮的衣服架子。
“哇,好帥啊!”從遠處傳來一聲低低的議論,“怎麼今天這麼多帥哥啊?”
隨着那人邁着沉穩的步伐一步步向前,雲希終於看到了他的臉,不禁微微驚訝,是他?
濃眉星目,英氣逼人,刀刻般的五官十分俊朗,一雙眸子黑得好似幽潭,微抿的薄脣帶着一絲凌厲,這張臉孔對她來說雖然是陌生,但是,她卻不止一次的見過他,機場裡,他把咖啡灑在他的身上,t市監獄門口,他一個人孤寂地坐在車裡,曾幾何時,她覺得這個男人的身上充滿了神秘,卻不知,原來……她與他竟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
之前的意外相遇都太倉促了,而且在彼此陌生的情況下,她根本沒有想過仔細打量他,此刻,她就那麼定定地看着他,原來,這張臉是那麼熟悉,怪不得即使陌生,她在第一次看到他的時候,就有一種別樣的感覺。如果不是容湛曾經告訴過她,她可能至今也不會明白,原來……他和她血脈相連,這個叫沈之巖的男人是她同父異母的哥哥。
雲希不知道他爲什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隨着他一步步走近,雲希竟沒來由地緊張起來,她也說不清自己心裡是怎樣的一種感覺,對這個哥哥,她既期待與他相認,又有些害怕與他相認,排斥與渴望同時存在,矛盾不已。
就在雲希心裡亂作一團時,身邊的歐文倒吸了口氣,難以置信的呢喃道:“他怎麼會來這裡?”
雲希怔住,低聲問道:“歐文姐,你認識這個人?”
歐文死死地盯着沈之巖,彷彿是看仇人一般,一字一頓地說道:“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沈之巖,你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這回我看你還往哪兒跑!”她邊說邊掐着手指,攥緊了拳頭。
雲希心裡一驚,“歐文姐,你的意思是……他……”
不等她說完,歐文就打斷她,“哼,他叫沈之巖,就是我妹妹……落跑的未婚夫。我找了他這麼久,今天終於露面了,幸虧我陪你來參加婚禮,不然……就錯過了這個好機會。今天,我一定要抓到他。”
“……”雲希愣了半晌,才接受了這個消息,她眨眨眼睛,看了看歐文,又看了看已然走到臺前的沈之巖,只覺得茫然無措。所謂人生如戲,大概也不過如此,她有些哭笑不得地扯了扯嘴角,自己這是怎麼了?怎麼所有巧合的事情都讓她碰上了,大概她該去買彩票了。
雲希轉頭看向歐文,擔憂地說道:“歐文姐,你不會……現在就要去抓他吧?”
“呵呵,想什麼呢?我是那麼不靠譜的人嗎?放心吧,我心裡有數,既然他今天被我發現了,就是插翅……也別想再逃!”歐文攥着拳頭,憤憤地說道。
本來……歐文妹妹的事情不該她過問,可現在……自己的親哥哥竟變成了歐文的妹夫,太多的疑問,她不禁想問個清楚,可又覺得有些不妥,嘴巴動了動,終究還是什麼也沒有說。
似乎是想緩和現場尷尬而突兀的氣氛,司儀對着沈之巖說道:“這位先生,您是不是走錯地方了?這裡是容湛先生和葉可馨小姐的婚禮,如果沒什麼事,可否請你離開?”
沈之巖薄脣一扯,看似微笑卻冷若冰霜,緩緩說道:“難道你沒聽見?我替他說,他不願意!”
此話一出,再次引起衆人譁然,臺上的司儀更是愣住,隨求救般地看向容湛,只要容湛表態,那麼他大可以當臺下這個男人是神經病,讓人把他趕出去,可是,容湛此時卻是一副淡淡的表情,彷彿眼前的一切都與自己無關,他與沈之巖對視着,嘴脣銜着一絲幾不可見的微笑,這讓司儀徹底沒了主意,只能衝葉可馨使眼色。
眼見着自己的婚禮被一個陌生男人破壞,葉可馨當然不能答應,更別說,這可是她千方百計,不知用了多少手段才得來的婚禮,她怎麼會允許中間出現岔子呢!
“這位先生,你是什麼人?你是被邀請的賓客嗎?如果不是……請你馬上離開,不然……我就叫保安了!”葉可馨冷着臉,卻也維持着該有的風度。
“呵……”沈之巖笑了,幽沉的眸子卻越發的深邃,目光淡淡地看了容湛一眼,“阿湛,你是不是……該爲我證明一下呢?”
容湛心領神會,微微挑眉,“當然沒問題。”說完,他瞥了葉可馨一眼,又對臺下的衆人說道:“他是我請來的朋友,不是什麼……不相關的人。”
衆人皆是微微訝異,這讓葉可馨的臉紅一陣白一陣的,站在臺上分外尷尬。
此時,坐在主桌的葉家人自然坐不住了,其中一個人站起來,走到沈之巖的面前,正是葉可馨的父親——葉文瑞。
“呵呵……這位先生,既然是阿湛請來的朋友,那也就是我們葉家的座上賓,不如……就在主桌就座,一起喝杯喜酒。”
沈之巖緩緩轉過頭,眯起眼睛,目光中射。出一道冷冽的光,下一秒,他輕嗤一聲,“哼,喜酒?何喜之有?”去如彈一。
葉文瑞被噎了一下,當着衆多的賓客又不好發脾氣,卻用目光與沈之巖暗自較量,臉上又陪着笑說道:“今天是容湛和小女可馨大喜的日子,既然先生來了,總不能讓先生就這麼回去吧?當然要坐下喝一杯了!”
“哼,不必了!我來……不是道喜,更不爲喝酒。”沈之巖一字一頓地說道。
“呃……那先生……所爲何事呢?”葉文瑞的眼神裡充滿了戒備,跟着又問道:“還不知道先生如何稱呼,既然是阿湛的朋友,也就是我葉某人的朋友,你看……”
不等葉文瑞說完,沈之巖便打斷他,不屑地冷笑,“呵,葉文瑞,我怎麼可能有你這種朋友?”
葉文瑞微微吃驚地打量着沈之巖,眼前這個年輕人一臉英氣,高大又俊朗,不知爲什麼,明明是陌生人,可眉目間卻有一種說不出的熟悉感,那冰冷又懾人的目光,只讓他不由得顫慄,尤其是聽他說出自己的名字,他竟有一種說不出的畏懼,但他畢竟活了一把年紀,又在官場上打滾多年,憑着這一點,他很快調整了一下情緒,淺笑道:“年輕人,你認識我?”
沈之巖凝視着他,毫不迴避地說道:“當然,葉文瑞葉部長的大名……又有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呢?若是不認識您,那豈不是眼拙?”
“呃……哈哈,年輕人,你還真是會說話,既然你認得葉某,那……我倒想問問,你一不是道喜,二不爲喝酒,那來……有何貴幹啊?”葉文瑞的聲音已不是最初那般客氣。
沈之巖笑得意味深明,“葉部長,您是聰明人,怎麼會不知道呢?這不是顯爾易見嘛,既然我不是來賀喜的,那自然就是要攪黃這場婚禮。”
聽了沈之巖的話,葉文瑞立刻皺了眉頭,語氣也微怒起來,“哼,看你是阿湛朋友的份上,我們以禮相待,你怎麼可以如此無禮?試問,你憑什麼攪黃婚禮?想是一回事,做又是另一回事,年輕人,不要把話說得那麼滿!”
沈之巖微微一笑,“葉部長,你不瞭解我這個人,我一向不做無把握的事情,不信的話……你可以拭目以待,我會給你一個驚喜的。”
葉文瑞的目光閃爍了一下,“你……什麼意思?”
沈之巖挑眉,“怎麼,葉部長,你這是着急了……還是害怕了?”
“……”沈之巖的一句話,讓葉文瑞一驚,他審視着他,之前進門時,他就感覺出他的不簡單,此時,面對他的咄咄逼人,葉文瑞竟有一種說不出的擔憂,他那雙犀利的眸子彷彿洞悉到了自己的一切。
沈之巖不再理會葉文瑞,轉而把目光投向容湛,低低的聲音傳出,卻是清晰的足以讓所有人聽得清楚,“阿湛,還不下來嗎?別說她與你有不共戴天的仇恨,即使沒有,你又會娶一個蛇蠍心腸的女人嗎?”
沈之巖站在臺下,修長的大手指向葉可馨,眼神裡的犀利彷彿刀芒,恨不得一眼就將葉可馨殺死。
雲希自然也聽得清楚,此時,她不敢置信地看着沈之巖,她不知道他爲什麼會這麼說,她和他是同父異母的兄妹,即使有錯,也是因爲自己的母親破壞了他們原本幸福、美滿的家庭,他爲何卻說葉可馨是不共戴天的仇人呢?這中間究竟有什麼是她所不知道的?雲希只覺得越聽越茫然。
大廳裡短暫的沉寂之後,又響起嗡嗡的議論聲,“怎麼回事啊?姻親變仇人,今天這婚結的還真有戲劇性啊!”
“呵呵,剛剛那個男人不是說了麼,要攪黃這場婚禮!我們也別說了,就看好戲吧!”
雲希聽着那些議論聲,耳朵裡嗡嗡作響,眼見着容湛終於勾脣淺笑了一下,然後慢慢轉過身看向葉可馨,良久才說道:“葉小姐,你都聽到了,有一些事情是不能強求的,我勸你……就此作罷吧!”
葉可馨一臉不解,她看了看容湛又轉向沈之巖,“你到底是什麼來路?什麼不共戴天的仇人,你不要在那裡胡說八道。”
“哈哈,葉小姐真會開玩笑,你覺得……我會有這份閒心嗎?”沈之巖搖搖頭,“趁着真相沒有敗露,我勸你……還是趁早打消威脅阿湛的念頭,否則……別說是面子,就是裡子你都得丟得乾乾淨淨,到那時候……後悔就來不及了!”
“你住口!”葉可馨忽地漲紅了臉,被沈之巖當衆指出她威脅容湛,她怎麼受得了,她咬牙切齒地看着他,恨恨道:“我是不是威脅了阿湛,讓他自己說啊!”說完,她立刻看向容湛,無聲地說了幾個字,彷彿在示意什麼。
只是,容湛連眼皮都沒有擡一下,很快,臺下的沈之巖再次接話,“葉小姐,什麼話不能大聲說,還要偷偷摸摸?不要以爲……你手裡掌握點把柄就能達到目的。”說到這裡,沈之巖頓了一下,目光從她的身上移開,下意識往人羣中掃了一眼,雲希只覺得她與他的目光有那麼一瞬間的接觸,但很快他再度移開,盯着葉可馨,一字一句地說道:“如果……我告訴你,我能夠推翻喬雲逸殺人的證據,請問……你還拿什麼威脅阿湛?”
“……”
“……”
發出抽氣聲的不僅僅是臺上的葉可馨,更有臺下的雲希,她幾乎是不能呼吸地瞪大眼睛,短暫的驚愕後,她震驚地看向容湛,而他卻一臉平靜與坦然,可是這樣的表情卻讓雲希說不出的心疼。
她以來,他是因爲長輩們的恩怨,所以不得已放棄自己,答應娶葉可馨,可是,她從來沒有想到,他的忍辱負重,他的忍痛離開,卻是爲了救雲逸,爲了替她守護她的弟弟。
因爲葉可馨拿到了辰毓就是雲逸的證據,威脅容湛娶她,不然就公佈這個秘密,爲了保護雲逸,爲了不讓自己傷心,他纔會不得已做出這樣的選擇,而又有誰知道,最心痛,最難過的那個人卻是容湛。他揹負着罵名和被誤會,唯一的想法就是保護他們姐弟,這樣深沉而又濃烈的愛,她又怎麼能誤會他,是因爲父輩的恩怨呢?她真是太辜負他的心意了。
同樣震驚的當然還有葉可馨,她沒有想到,眼前這個陌生的男人,居然當着衆人如此輕輕淺淺地說出來,彷彿喬雲逸的事情根本不怕人,如果他不是真的掌握了什麼,他絕不會如此信誓旦旦,與他對視的瞬間,她不禁心虛。
沈之巖一眼就看穿了葉可馨的心事,他輕輕一笑,轉頭的瞬間再次看向葉文瑞,他的目光陰鷙,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但很快又趨於平靜,兩人對視的瞬間,彷彿能夠擦出火花。
“你……你到底是什麼人?既然有膽量來,爲什麼不敢報上名字?”這邊沈之巖和葉文瑞目光較量着,而那邊,葉可馨已經沒了耐性,乾脆用起了激將法。
“呵呵……葉小姐這麼想知道我是誰嗎?只怕你知道了……對你更沒有好處?你確定……要知道嗎?”沈之巖戲謔地看着他。
“你……你算是什麼東西?我葉可馨一不認識你,二沒得罪你,我怕你什麼?你如果不說……我馬上讓人趕你出去!”葉可馨大聲地喊道。
“哈哈……葉小姐,不要太囂張,你沒有資格問我是誰!殺雞焉用宰牛刀?收拾你……我還不屑於出手,你老老實實閉上嘴巴呆在一邊,我要找的人是葉文瑞而不是你葉可馨。”沈之巖字字如刀匕首,鋒利的不留一絲情面,狠狠地刺激着葉可馨,當然,也聽得一旁的葉文瑞一陣心驚。
“怎麼,葉部長,是不是心虛了?”沈之巖冷笑。
“你……你在說什麼?我一個字也沒有聽懂!”葉文瑞掩飾道。
沈之巖倒也不理會他,繼續說道:“葉部長,難道你沒聽過,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只是時間未到!一個壞事做盡做絕的人,就連老天爺也不看下去了。不過,我不明白,你究竟是生來就是做壞事的料,還是壞事做多了已經成爲了一種習慣,三十幾年來,你就不做惡夢嗎?你就怕那些死去的人向你討債嗎?”
“你……”葉文瑞驚懼地後退一步,大聲吼道:“你在胡說八道什麼?可馨……可馨,報警,馬上報警把這個來路不明的人抓走!”
“報警?”沈之巖好笑地看着他,“葉部長,你把警察請來……是要自首嗎?這還真是大大出乎我的意料。”
“你說什麼?你……你連自己的名字都不敢說,你有什麼資格在這裡妖言惑衆?”葉文瑞指責道。
“想知道我的名字?哈哈……好,我滿足你就是,就算是死……也要讓你死個明白。”他咬着牙,字字鏗鏘有力,“站不更名,坐不改姓,沈—之—巖。”
“什麼?你叫什麼名字?”不等葉文瑞反應過來,一道女聲從不遠處的主桌傳來,微微尖銳而高亢,語氣滿含着不可置信。
還不等沈之巖回過頭,一個身影已經迫不及等地衝到他的面前,緊緊地抓住他的胳膊,死死地盯着他問道:“你再說一遍,你叫什麼?”
雲希看着不遠處一臉驚愕的中年婦人,她當然知道沈玥茜爲什麼會這麼激動,一直以來,她只知道大姐沈玥茹有個兒子叫沈之巖,卻從來沒與他見過面,更加不知道他身在何處,此時,他這麼突然地出現在她面前,她又怎麼能不震驚呢?
那邊,沈之巖審視了沈玥茜一會兒,晶亮的雙眸裡沒有一絲波瀾,好一會兒,他緩緩說道:“容夫人,你這麼激動做什麼?怎麼,你認識我?”
“你……你……真的是之巖?”沈玥茜的聲音顫抖着,她擡了擡手,想觸上他的臉,卻被沈之巖不着痕跡的閃開,冷笑道:“容夫人,你這是做什麼?”
“之巖……你……知不知道?我是你的姨媽呀!你的母親沈玥茹是我的大姐,我是你的小姨媽沈玥茜,孩子啊,二十幾年了,我每時每刻都在掛念着你,我只知道你在國外,除此之外,你所有的消息我都不得而知,爲什麼……爲什麼這些年你都不肯跟我們聯繫,你知不知道……你的母親,她很不好,因爲過度思念你……而生了重病。之巖……你怎麼可以這麼狠心啊!”沈玥茜抓着他的胳膊,聲淚俱下。
沈之巖面無表情地看着她,始終沒有開口,直到她發現他的冷漠,才擦了下臉,不解地看着他,“之巖,你……”
“呵呵,容夫人,當着這麼多賓客的面,我勸您還是注意一下形象,關於我母親的事……我自然知道的一清二楚,只是……我現在不想談這些,我說過,我今天來這裡的目的是爲了攪黃這場婚禮,還有……就是我有筆帳要跟葉部長算算清楚。”沈之巖言之鑿鑿地說道。
“之巖……你……你怎麼叫我容夫人?我是你母親的妹妹,你應該叫我姨媽呀!”聽到那麼生冷的稱呼,沈玥茜覺得很難過,“還有……你怎麼能攪黃這場婚禮呢?阿湛是你芸姨媽的兒子,他是你表弟啊,你芸姨媽那麼疼你,你不能做對不起她的事啊!”
聽了沈玥茜的一番話,沈之巖突然就笑了,“夠了,你還好意思提芸姨媽?提起她的時候,你不會覺得心裡有愧嗎?呵呵,你能裝可憐的本事我還真是佩服,你這些年都做了什麼,你難道不知道?你什麼資格在我面前提起芸姨媽?”
沈玥茜一驚,倏地鬆開沈之巖的胳膊,驚懼地看着他,“之……之巖,你……說什麼?我是你的長輩啊,你怎麼可以這麼說我!”
“呵……姨媽?你這個姨媽盡職嗎?且不說我,但說你照顧阿湛這些年,你都給他灌輸了什麼思想?你讓他活在痛苦與煎熬當中,時刻不忘提醒他牢記仇恨。”沈之巖頓了頓,“這也就算了,你明知道阿湛愛的是誰,你卻一次次阻撓他的幸福,讓他娶一個他根本不愛的女人,這一切都是爲了什麼?是不是爲了滿足你那顆卑鄙而自私的心?”
“……”沈玥茜倒吸了口冷氣,向後退了幾步,身體微微顫抖着。
這時,容湛從臺上走下來,“表哥,別這麼說姨媽,她……”
“阿湛……”沈玥茜彷彿看到了救星一樣,伸手拉住他。
容湛有些不忍地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慰,那邊沈之巖卻沉下臉,“阿湛,你閃開!我們這位姨媽可沒有你想像的那麼簡單。我本來不想在這裡說我們的家事,可是,既然容夫人這麼迫不及待,那今天就一次性說說清楚。”
“表哥,什麼意思?你所指的家事……是指沈家還是容家?”容湛看了沈玥茜一眼問道。
“經過了那麼多事,沈家和容家……還分得開嗎?更何況,我們有這樣一位了不起的姨媽!”沈之巖鄙薄的笑了笑,“噢……我還忘了,其實……還應該帶上葉家,尤其是葉部長,沒有他,這個故事豈不是不完整了?”
“……”容湛明顯感覺到,他攙扶着的沈玥茜渾身一顫,轉頭看她的時候,她恰好匆匆地看了葉文瑞一眼,那一眼意味深明。
沈之巖忽地看向沈玥茜,慢慢說道:“容夫人,我想問你一個問題,這些年……你處心積慮地留在容家究竟是爲了什麼?難不成……你還想重回葉文瑞身邊?呵,且不說……他早就妻室,就算是情人……也可以在這裡排成排,且個個比你年輕貌美,退一萬步說,他真有離婚那一天,你就能變成葉夫人嗎?”
“……”大廳裡瞬間響起一片吸氣聲,幾乎每個人都震驚了,沈之巖這番話說明了什麼不言而欲,可誰又能相信,在世人眼中那位端莊高貴的容夫人,居然和葉文瑞之間有私情,而且,很明顯,這份私情的時間絕不短,他們是一對老相好。
沈玥茜聽着耳邊傳來的議論聲,眼前彷彿看到已經有人對她指指點點,她的臉色瞬間煞白,接着又窘迫的紅起來,一時之間,她只覺得比被人剝了衣服還要難堪,只恨不得挖個地洞鑽進去,可是,她逃無可逃,只能拼命地搖頭否認,“不……不,我沒有,之巖,我是你的姨媽,你怎麼可以誣衊我?”
“是嗎?”沈之巖咄咄緊逼,“親愛的姨媽,你可真能僞裝啊,二十多年前,容家人還有善良的芸姨,大概就是被你這副楚楚可憐的樣子給欺騙了吧?所以,你纔有機會……幫了那個豬。狗不如的葉文瑞,設下圈套,陷害他的親哥哥,誣衊你姐姐最好的朋友,繼而逼瘋你的大姐,害死你的二姐。沈玥茜,她們都是你的親姐姐,骨肉相連,你怎麼下得了狠心?如此衆叛親離,你就是爲了跟這個男人苟且嗎?”沈之巖幾乎是咬牙切齒地逼問,最後狠狠指着葉文瑞,然後雙拳緊握。
“……”容湛倒吸一口氣,瞪大眼睛,幾乎把眼眶撐裂,他死死地看着沈之巖,最後才僵硬地轉向沈玥茜,舌頭彷彿打了結一樣,“茜……茜媽……表哥說的……是不是真的?”
沈玥茜的眼圈含淚,嘴脣張了張,半晌才拼命地搖頭,“不……不……我沒有……我沒有……阿湛……你……相信我啊!”說着,她踉蹌地向前,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下一秒,眼淚便掉了下來。
容湛高大的身軀止不住的顫抖,他看着沈玥茜蒼白的臉,閉了閉眼緩緩說道:“茜姨,我再問一遍,表哥說的……到底是不是真的?我母親的死究竟跟你有沒有關係?”
沈玥茜似被雷擊一般,驚懼地看着他,“阿湛……你……聽我說,聽我解釋!”
下一秒,容湛狠狠用力甩開她,沈玥茜沒有防備,尖叫了一聲,便坐在了地上,只聽容湛居高臨下地怒吼,“你要解釋什麼?解釋你爲什麼害死我的母親嗎?你說……說啊……”
容湛雙眼赤紅,淚水在眼眶裡打轉,陰沉的臉色猶如暴風雨過境,雙拳緊握,憤怒的就像一頭獅子,可怕的令人不敢靠近。
沈玥茜坐在地上,眼淚控制不住地流下來,原本綰得精緻的頭髮變得凌亂,臉上的妝也哭花了,禮服上佈滿了褶皺,幾分鐘前還是一個雍容的貴婦,此刻卻落魄的讓人不忍去看。
“阿……阿湛,我沒有那麼壞……我……我只是一時糊塗!對你母親……我很抱歉,可是……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傷害她,我只是沒想到,白薇出事會給她那麼大的打擊,我是無心的!你……相信我吧!”沈玥茜擡起頭,淚流滿面地看着容湛,“阿湛,這些年……我一直很愧疚,所以,我都在盡心盡力地照顧你,以彌補我的過失,看在我一直把你當親生兒子對待的份上,阿湛,你不要恨我!”
容湛眯起眼睛,緊咬着牙關把淚意逼回去,“茜姨……在事情沒弄清楚之前,我仍然叫你一聲茜姨,既然你當我是親生兒子,又爲什麼這些年來一直對我灌輸仇恨的思想,讓我活在這種痛苦與掙扎中,你看着很開心對不對?既然所有的罪魁禍首是你和葉文瑞,又什麼要栽贓在別人的身上,你的目的何在?”
“我……阿湛,我只是害怕……害怕被你知道真相,你……你是姐姐的孩子,我怎麼忍心看着你痛苦呢?事實上……那個白薇的確做了見不得人的事,當年的事情或早或晚都會發生,我們不過是讓其提前了。阿湛,你要相信我,姨媽沒有半點害你的心思!”
“夠了,容夫人,你的戲演的真好,你不去當演員實在是太可惜了。不過,你騙得了阿湛,騙不了我沈之巖,這些年……一個人在國外,嚐盡了酸甜苦辣,品盡了人生冷暖,各色各樣的人我見多了,還真得感謝這些年的歷練,你這點小把戲……還真是入不了我的眼。”沈之巖鄙夷地看了看她,接着說道:“既然你是對芸姨心存愧疚,那爲什麼明明知道容澈和容湛是親兄弟,卻要從中挑撥,讓他們兄弟一斗就是十幾年?你的目的何在?你的虧欠心又在哪裡?”
“轟”的一聲,人羣裡又炸開了鍋,“什麼?堂兄弟變成了親兄弟?天啊,今天的爆料真是一個堪比一個重磅啊!”
“哼,我就說嘛,天底下哪有長得那麼相像的堂兄弟?除非是一個女人同時跟兄弟倆上。牀,3p出來的,不然……怎麼可能呢?”
“哈哈……你真下。流,其實啊……即使是兄弟也不能這麼像,應該是雙胞胎孿生!”
此起彼伏的議論聲猶如刀子插進容湛的心臟,他知道真的很丟臉,可是,此刻他已顧不得那麼多,他只想搞清楚事實的真相。不僅僅是爲自己,更是爲雲希。
容湛再度開口的時候已經不指望沈玥茜了,只是平靜地對沈之巖說道:“表哥,告訴我真相,我只想知道……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
沈之巖看了容湛一眼,目光清明,稍作思索之後,他轉過頭,眯着眼睛在人羣裡掃了一圈,十分精準地鎖在了雲希的方向,接着,他向她伸出手,柔聲說道:“雲希,過來,到哥哥這兒來!”
雲希在他看向自己的時候,就不由地緊張起來,可她完全沒有想到,他會叫她的名字,並且當着衆人的面,承認他們的兄妹關係。
當聽到哥哥那個字眼時,她怔在當場,呆呆地隔空與他對視,一時之間不知道要不要走上前。
她感覺有無數雙眼睛看向她,尤其是身邊歐文的目光,那樣的難以置信,只差張開嘴巴了。
雲希咬了咬嘴脣,正在猶豫之際,沈之巖再次開口,“雲希,別怕,過來,哥哥和阿湛會護你周全。”
雲希吸了口氣,同時,她能夠強烈的感覺到,在沈之巖身後,還有一道驚訝且炙熱的眸子,正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她知道,那是來自於誰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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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微垂着眼簾,終於撥開人羣走了出去,所經之處,所有人都在看着她,並很自覺地爲她讓開一條路。
她與沈之巖的距離並不遠,但每走一步,雲希都覺得需要拿出十足的勇氣,她並不知道沈之巖叫她的目的,但她就是願意相信他,還有容湛,因爲他們,她覺得很心安。
終於,她走到他的面前,沈之巖牽起她的手,力道又輕又溫柔,彷彿她是最珍貴的珠寶,十分的小心翼翼。
她任由沈之巖牽着向前走了幾步,來到容湛等人的中間,看到她,沈玥茜不由地皺起眉頭,接着撐着身子站起來,“之巖,你怎麼能認她這個妹妹?你知不知道……就是她媽勾引了你父親,才讓你原本的家支離破碎,你應該恨她!”
“夠了!你還有臉提當年的事?”沈之巖低吼,“容夫人,請你聽好,從現在開始……我不想聽到任何有關侮辱我妹妹的話,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說完,他看向雲希,柔聲說道:“雲希,我是你的哥哥沈之巖,對不起,請原諒我用這樣一種方式和你相認,其實……我早就知道你了,只是……因爲太多的原因,我沒辦法表明自己的身份,那個時候,我需要用隱秘的身份去拿到我需要的證據,我要救我們的父親,這中間不能出任何的差池。希望你能夠理解我的苦衷。”
雲希擡頭仰視着他,從容湛告訴她,自己有一個哥哥開始,她就期待着這一天的見面。雖然,她知道,面對的時候,她也許會很愧疚,畢竟是因爲自己母親的關係,讓哥哥失去了家庭的溫度,但是,她仍然渴望與他相認,這一刻,當願望終於變成現實時,她無法形容自己的激動與緊張。沈之巖很通情達理,他沒有因爲長輩們的恩怨而遷怒於她,反而從言辭到舉止處處都很照顧她的情緒,對她既尊重又寵愛,聽了他的話,她不禁爲之動容。
她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些什麼,可話到嘴邊,卻又猶豫了,而沈之巖卻像是瞭然她的心事一般,用並不大卻足以讓所有人都聽到的聲音說道:“雲希,你聽好,不必爲自己的身世而感到恐惶,你沒有錯,你從來都是無辜的,別說你母親和我們的父親是被人陷害的,就算是他們真的做了有違道德的事,那也不是你的錯!雲希,你要相信你的母親,她是一個善良而美好的人,她也值得得到父親的愛。”他停了一下,輕輕拉起她的手,“你是我沈之巖的妹妹,這個事實不容改變,過去的二十幾年,我們兄妹沒有緣份,哥哥沒有機會照顧你,但在以後的日子裡,只要你需要,哥哥就會陪在你身邊,我不會允許任何人再欺負你!”
沈之巖的話聽得雲希熱淚盈眶,眼前一片模糊,她深深地吸氣,只想把眼淚逼回去,儘管這是感動的淚,喜極而泣的淚,但她還是不想哭出來,無論是面對沈之巖還是容湛,她都想做最堅持的自己。
可是,終究還是沒控制住,她扯着嘴角衝沈之巖笑,淚水卻已然滑至臉頰,她飛快地擦掉,又掉出來,只能哽咽地說道:“哥哥,你能這麼說……我真開心,真開心啊!還有就是……能有你這樣的哥哥真好。”說完,她不顧衆人的目光,在無數雙眼睛的注視下,猛地撲進沈之巖的懷裡,緊緊地依偎進那個溫暖的胸膛,開心地笑出來。
沈之巖微怔了一下,但很快他也勾起薄脣,輕輕地笑了,笑得那麼和煦而溫柔。這一刻,人們才似乎看到了真正的沈之巖,與之前那個冷漠而凌厲的人完全判若兩人。
好一會兒,雲希擡起頭,突然腦海裡閃過什麼,她馬上意識到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急忙問道:“哥哥,你剛剛說……要蒐集證據,這麼說……父親真的有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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