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能形容這一劍的平常,沒人能描述這一刻的普通,黃超這一劍在衆多武學行家眼裡,就像是初學者驟然和人毆鬥時的刻板招數,這一下大失水準,讓人心中都升起怪異的感覺:這麼水的武功,也敢來行俠仗義?
這種完全進入“返虛”領域的劍法,在場中人只有凌雨涵看出來的端倪,這已經不是招數或真氣或境界的東西,而是虛無縹緲的一劍捅死你。這一劍殺別人可能完全無用,然而此情此刻,此時此景,這一劍殺法難剛剛好。
這也是法難自有取死之道,天怒人怨,黃超這一劍將自我的氣勢完全收斂在這一劍中,正是乾綱獨斷,要你死你就得死。法難看到這麼無用的一劍,暴笑一聲,舉起禪杖就要打爛黃超的腦袋。他撲了出去,卻發現自己像是撞在了劍尖之上。
黃超收劍而立。
法難喉嚨噴血,嗬嗬做聲,旋即倒在地上,聲息全無。一股血腥味充滿了院中。衆人一時陷入靜寂,反而是被法難擄來的少女哭道:“爹,你看到了嗎,惡人已經死了!”她轉向黃超:“多謝公子,多謝公子!”她想跪下叩頭的,卻被一股柔和真氣阻止。
說時遲那時快,豔尼常真看到法難被這小子用奇怪的手段殺掉,心中充滿不爽。看到那個少女梨花帶雨地向黃超道謝,心中惡念大起,一把毒針,就射向了少女。她動作毫無預兆,尚秀芳驚呼出口,毒針已經到了少女身前。
至於少女本人,甚至都沒有意識到自己性命就在旦夕!然而毒針卻沒有落在她的身上,衆人突然發現失去了毒針的影子!下一刻,豔尼常真仰天就倒,她臉上插滿了自己發射的毒針,只於一個針柄,大部分都扎進了她的大腦。常真從頭到尾,只甩了一下手,就摔倒死亡,這驚變讓衆人又是一驚!
尚秀芳華容失色,她背後的高手也是看得兩眼發直:都說李閥是四大門閥裡武力最弱的,竟然有這種高手!是我消息閉塞,還是這世界變化太快?
黃超向她的方向看了一樣,那個老嬤嬤急忙低頭,已經出了一頭冷汗,黃超絕對已經看出了她的僞裝。幸虧這是自己小姐的親哥,兩者關係還不錯,否則老身的命就交代了。
任少名愣了,他這做主人的還沒說上一句話,兩個心腹高手就死在了面前。哪怕他一直囂張霸道,擺出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此時心中也是驚駭不已。
黃超卻已經看向了他:“你是任少名?”俯視的姿態,就像是問門口的阿貓阿狗。
任少名強忍着這屈辱,露出一個虛假的笑容,剛一抱拳,黃超就打斷他道:“尚秀芳是我妹妹,你剛纔騷擾她,我數三聲,道歉。”
“這位公子,在下鐵騎會任少名,江湖朋友給我個綽號‘青蛟’……”
“一。”
“朋友,這件事算我認栽,大家……”
“二。”
“你應當知道,我乃曲傲之子……”
“三。”
“對不起,尚大家,今天的行爲是在下孟浪,我向您賠不是,回去自然備一份厚禮賠罪。”
黃超道:“不必了,任少名你從鐵勒來中原攪風攪雨,殘殺百姓,掠奪財富,我妹妹不收你的東西。”他腳步忽動,來到任少名的面前,在他驚愕駭然的眼神中,一掌揮了出來。
他的速度並不太快,生死關頭,任少名拋卻全部恐懼猶豫,發揮他的全部實力,大喝一聲氣勢如虹,衣衫無風鼓動,雙眸精光暴閃。他此時雖爲攜帶流星錘,但施展曲傲成名絕技“天鷹十三變”,招式狂猛霸氣,真氣迅速變化激發,讓他實力驟然拔高,正是“凝真九變”!
在這一刻任少名進入自己求之不得的武道境界,一切水平都達到了自己的極限,他有種預感,只要此次他不死,就會有明顯的進步,他明白了的實力的重要!黃超爲什麼能如此囂張?他爲什麼這麼窩囊恐懼?一切都是實力啊!實力啊!
任少名心中大喊着,他有種感覺,自己已經領悟了非常了不得的道理。似乎心中吶喊這道理,就會一定變成高手!
黃超拍在了他的臉上,右邊一掌,左邊一掌,然後又是右邊一掌,然後悠然退回原地。
“你道歉道晚了,我數了三聲,扇你三個耳光。”
任少名有種萬念俱灰的感覺,黃超只是要扇自己三個耳光!他就這麼輕鬆地打在了自己的臉上!他根本沒有任何氣勢壓制或者殺意,他就是過來打了自己三個耳光,又回到了原地。自己積蓄的氣勢,完成的突破,領悟的變強道理,竟然全在對方打自己耳光的基礎上!
不但任少名震驚呆滯,連尚秀芳和她院中的嬤嬤都有種尷尬的感覺,她們剛纔還以爲看到了一場“龍爭虎鬥”,然而戰鬥結束地太快,黃超無聲卻清楚地告訴他們,你們產生誤解,只是因爲你們水平太低。
任少名咬牙吸了一口氣,知道這個屈辱自己永遠不能報復回來。他顫抖地說道:“青山不改綠水長流,閣下敢不敢留下個腕來?”他感到自己的意志被打擊到崩潰邊緣,現在一個普通高手都可能殺了自己,也許真要去求父親出手,可是父親恐怕也不是這恐怖青年的對手!
黃超卻看着尚秀芳:“你一個人出門在外,小心點,選擇了這條路,總要遇到各種登徒子和權貴騷擾。記得保護自己,不要強撐,實在不行就逃跑,沒了面子我會給你找回來。”
尚秀芳突然有了種感動的感覺,有親人關心的感覺真好,她眼眶微紅低下頭,這對她一個在天下巡演的名妓,已經是極大的失態。
任少名只感到,自己在黃超面前就是一個螻蟻,從頭到尾,他注重的是受害者,根本就沒有在乎過鐵騎會任何一個人物。這種感覺,他也在那些小人物面前體會過,現在輪到他做小人物。
這是黃超轉過了頭來:“任少名,你跟我妹妹的賬算完了,現在算算你跟我的。你一個鐵勒人,來到江南,居然闖出了殘忍好殺的聲名!你殺了多少漢人?你很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