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你所熟悉的一切於驟然間變得萬分陌生時,還有什麼,是能真正相信的?
喬丹呆呆的看着林肯手中的照片,上面一男一女兩個人兒深情相擁。柔和陽光下,兩人身後高樓林立,人羣熙攘,喧囂聲似乎都能透過照片傳到她的耳中。
而照片右上角,“2019.3.11”幾個數字異常刺眼。
現在,是7月19日,2019年!
“這個世界,是一個騙局……污染根本不存在,那我們又是什麼?”喬丹聲音顫抖,眼中是從未有過的迷惘。
林肯強自鎮定下來:“不管我們存在的定義是什麼,這個地方一定不是天堂。而只有逃離這裡,我們才能弄明白這一切。”
“逃?逃走又能怎樣?我們對外面絲毫不知,或許逃出這個地獄,擺在我們面前的將是另一個地獄也說不定!?而且我們的兄弟姐妹怎麼辦?要捨棄他們嗎!”喬丹大聲反對道。
“你想去找那幾個人?”林肯瞬間便明白過來,震驚道。
喬丹堅定的點頭,道:“既然他選擇告訴我外界的事,那便說明他對我並不存在惡意。我們勢單力薄,需要藉助強大的力量,他們能闖入這個地方,足以表明他們擁有能對抗麥裡克的實力。我可以依靠他,也只能依靠他!”
“而你應該趕快逃離這裡,趁着他們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萬一我看錯了人,掉頭返回便成了自投羅網。有你在,我們還能有一個退路!”
雖然很想讓喬丹與自己一同逃離此處,不過理智告訴他,喬丹的做法纔是正確的。在對外界一無所知、善惡不辨的情況下,把所有希望都放在一個地方,無疑極不明智。
只有分開,才能多出一份希望!
“那個人值得你信任嗎!?”林肯再次確定道。
逃離出去雖有很多不確定性,但也正因前途未知,未來如何也同樣未知。而選擇留下,結局便固定了下來:要麼成功,要麼失敗!
林肯不知道愛,但他明白,他不想讓喬丹用自己的生命與自由來博取這二分之一的希望!
“他答應過要帶我離開,我能感覺到他的誠意,他不會傷害我。”喬丹握住林肯的手,安慰道。
不過有一點她卻沒說,她感受到的那份誠意,如從臥室內所看到的窗外的風景般,分不清是真實,還是虛幻。
“我可以代替你……”
林肯還未說完 ,便被喬丹打斷:“你不能!你知道的,你不能。我們沒有時間可浪費,若我的感覺欺騙了我,他們此時必定在搜尋我們。再不走的話,我們一個也走不掉!”
“你要保重……”語畢,林肯給了喬丹一個擁抱,而後轉身離開。
……
林肯離開時,秦紹的腳步也踏出了麥裡克的辦公室。此時那些被貝斯柯德打暈的巡邏人員也清醒過來,見秦紹等人出現在自己面前,俱擺出了一副戒備的神色。
他們不知道自己爲何突然暈倒,但卻知道,他們暈倒的原因一定與面前這些人分不開關係!
不過隨後耳機中響起的命令,卻讓他們都鬆了一口氣,相互看了眼彼此後,隨即迴歸到了各自的崗位。
再然後,他們便發現克隆體少了兩個!
“不惜一切代價,找到兩人!”這是麥裡克下的命令,被外部守衛忠誠且認真的執行着。
沒過多久,喬丹便出現在了秦紹面前,被守衛押解着。
“你竟然和他們是一夥的!”這是喬丹看見秦紹後的第一句話,話中飽含着濃濃的失望與絕望。
“十分鐘之前,不是。現在,他確實是我的手下。”秦紹道,“既然能逃走,爲什麼又回來?”
“我相信你,但事實證明,你不值得我相信。”喬丹冷冷的看着秦紹。
面對喬丹的嘲諷,秦紹表情未變,語氣中卻有一絲不屑:“對於你,以及你身後所代表的全體克隆人,還沒有資格讓我說出謊言。我既然說過帶你去外面的世界,就一定會帶你去,只要你一個回答,一個點頭。”
“現在我再問你一次,你,想去另一個世界嗎?”
“這個地方只是一個騙局,我還有什麼理由留在這裡呢?不過我有一個請求,希望你能答應。”喬丹自嘲一笑,而後說道。
秦紹擡手,阻止了喬丹的話語,而後道:“你是想說你的同伴吧,我會妥善安置他們,畢竟現在的他們已經毫無用處,留在這裡反而是個累贅。”
對於秦紹稱他們爲無用的累贅,喬丹有些不滿,但一想到能離開這個封閉的空間,又立刻打消了反脣相譏的打算,雖然她不知道應不應該相信秦紹的話,但不可置否的,秦紹是他們離開的唯一希望。
然後她像是想到了什麼,忐忑道:“我……是什麼?”
“人類,以另一種形式誕生的人類!你不必知道自己的具體來歷,能說話,能思考,有靈魂,你與這個世界任何人類沒什麼不同。甚至在一定程度上,你比他們更純粹!既然如此,身份還有什麼重要?”
“‘我們是誰?我們從哪裡來?我們要到哪裡去?’爲什麼我腦中會浮現出這一句話?”喬丹喃喃自語道。
“因爲你是人類,而這句話,存在於每一個人類記憶的最深處,那是關於自身起源與前路未知的疑惑,這正是你身爲人類的證明。”秦紹道。
“某一個夜晚,我從夢中醒來,看着窗外璀璨的星空,不禁生出‘我所仰望的星空,真的就是星空嗎’這個疑惑,現在你能幫我解答這個困擾我許久的問題嗎?”喬丹歪着腦袋看向秦紹,說是問題,更像是憑藉秦紹的回答對這片生活的地方來一次最後的訣別。
這座基地位於地下,所謂的星空不過是虛擬投影,自然不是真實。然而考慮到喬丹此時的精神狀態,直接說出答案或許會造成更大的打擊,是以秦紹委婉道:“星空不再天上,它在你心中。到了那個世界,一切都將重新開始,食物、衣服、住所……它們不會在原處等待着你,而是需要你親自動手才能獲得。那時,你心中的星辰會指引你前行。而你,會引領他們前行!”
在巡邏人員的威懾下,原本躁動不安的克隆人迅速安靜下來,迴歸到屬於他們的工作中。如同沒有靈魂的傀儡,在操控下機械的重複着昨日的動作。
秦紹卻知道,在他們大腦深處,靈魂的火焰從未熄滅。只需一個契機,靈魂之火便會衝破層層阻隔,人性之光亦將普照他們腳下的大地!
而現在,喬丹便是那個契機!
“在那片自由且富饒的冰雪大陸上,你們會成立一個王國,而你會成爲他們的女王,用你的雙眼注視着還腳步蹣跚的他們,用你的雙手幫助他們慢慢前行。一個文明將從你手中誕生,所以,忘記這裡的一切吧。”
“文明誕生的最初,應是從走出伊甸園的那一刻開始。”
聽着秦紹的話,喬丹沉默不語。對未知的恐懼,讓她的思維一片混亂,不是預期的答案這一點,倒讓她心中鬆了一口氣,也升起了一絲對秦紹的感激之情。
“我倒有些羨慕他們了。”無視陷入呆滯的喬丹,奈爾文走到秦紹面前,與之並肩而立,“冰雪大陸上和平之光懸於蒼穹,永恆照耀。在那裡建立城市,他們的文明不會經歷戰爭,也不會有令人無奈的分別。”
秦紹擡起手,轉而放下,輕聲勸慰道:“花雖美麗,卻經不起風吹雨打。他們的燦爛源於我們爲他們遮蔽風雨,這是你應該自豪的,因爲在若干年後,冰雪大陸所有角落都會傳頌神之名。”
“奈爾文女神?有沒有卡拉秋女神?”卡拉秋腦袋探了過來,雙眼發光。
“阿拉加西亞大陸的信仰歸你,助你成神,如何?”秦紹反問。
信仰,東方稱香火,是一個人虔誠的願望,與因果、命運等諸多規則相連,具有神秘且偉大的力量。信仰封神、香火成仙,在一些世界,這種力量甚至是成神、成仙的關鍵,並與成神、成仙后的道路息息相關。
藉由信仰之力封神後,實力相比於同等級強者要弱上一分,但因爲身上匯聚的億萬衆生的信仰與因果,除非苦大仇深,否則沒有人願意加害,這就變相的增加了其保命能力。
爲了追求實力最大化,在修煉之餘,秦紹也打算同時進行信仰成神之道。同體系下普通修煉與收集香火這兩條路兩兩不相容,然而若體系不同,這個限制便不會存在。
仙也好,神也罷,都是邁上更高層次的道路,秦紹不會因爲曾經的身份而摒棄神道,只抱着仙道一路走下去。而對於身邊的朋友,秦紹也不會吝嗇,不過信仰封神而已,只要她們願意,一座大陸的信仰任由她們凝聚!
聽着秦紹的話,一旁卡拉秋眼睛都彎成了月牙,雖然她也知道秦紹並不在乎一兩座大陸人口的信仰,但心中還是涌出一絲甜蜜。
這是一份禮物,這個禮物是一座大陸,一方世界,是任何人都無法送出的,無與倫比的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