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四年了,人間四年一輪迴,四年一閏,經歷過的事,四年便是一個遺忘期,你能記得三年前發生過什麼,卻很難記得四年前發生過什麼,人類就是這麼奇異的生物。
楊小志看着飛機窗外略顯灰濛的天空,倍感親切,他微笑着回頭對愛琴道:“快到了,我已經提前給小蘭打了電話,我們待會兒直接回湯臣別墅吧。”
愛琴並沒有回話,只是摸索着飛機窗,頭等艙就是這點好,隨時可以欣賞飛機外的精緻,與雲共肩,與天齊高,她揚起了頭,似乎在感受着上海熟悉的氣味,而她的眼睛,瞳孔離散,雙目混沌,顯然已經看不見了。
雖然她最終還是跟着他回了上海,但這並不代表她已經原諒了他。
愛琴腦海中勾勒出了那個曾經讓她魂牽夢縈的女人,即便再也無法親眼看見她的模樣,但愛琴仍然深深眷戀着,即便只是聽聽她的聲音,愛琴也會覺得知足。
楊小志笑而不語,他很清楚愛琴的命脈所在,只是一通電話,這個倔強女人,就如乖巧的小貓一般。
飛機緩緩降落在浦東國際機場,輕微失重的感覺,讓楊小志只覺愜意,再度踏上這片他夢開始的地方,雖說人不能被前塵羈絆,但緬懷還是要有的,下了飛機,心中的滋味難以言表,他很難找到一個詞來形容現在的心情。
機場外的候機大廳,已有人在等候,黑雞笑着迎了上來,替楊小志拿着行李。
楊小志扶着愛琴,但愛琴取出了一截伸縮式的手杖,拉開了尾端,輕點在地上,用以她走路時不被前面的東西絆倒,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是個瞎子。來往不少人看見,這麼漂亮的女人年紀輕輕就瞎了,難免懷着一些憐憫之意多看幾眼。
芮芯和安吉拉,跟在楊小志身後,最後是許婧和紙鳶,也是後者攙扶着前者。
楊小志回頭對黑雞說道:“等很久了吧。”
黑雞笑着道:“還算準點,也沒等太久。”
“回去吧,我又不需要保鏢,好不容易放個假,你怎麼沒回老家看看?”
“正打算着呢,羅敏懷了孩子,我也不知道孩子是誰的,但她說是我的,我也就只能帶她回去,把婚結了。”
楊小志臉色古怪:“你不會喜當爹了吧?”
黑雞沒好氣地罵咧道:“你才喜當爹,羅敏的前男友是個萎君子,老子就不信,他的種能比我的種厲害,先殺到羅敏要害。”
“行行行,你厲害,我本來就要喜當爹了……”楊小志瞧了瞧肚子隆起大概一個西瓜大小的許婧,就這幾天了,雖然還沒出世就被楊小志毆打過頭部,但許婧至少和他發生過關係,她的娃,養就養吧。
楊小志也是着實沒想到,最先叫他‘爸爸’的人,不是唐玉茹肚子裡的
,也不是俞勝蘭懷着的,居然是當初他遇見的第一個梟雄留下的種,世間因緣際會,又有誰看得清楚明白?
此外無事,也不過是閒聊幾句,黑雞對楊小志的忠誠,自然毋庸置疑,其他人都瀟灑去了,也只有他還心念着來機場候機,但紅衣閣此間事了,種種部署都井然有序,國內走白道,國外行黑道,作爲上海的‘新天網’,管理着地下世界的一切。
到機場外時,卻有兩輛車左右夾道,站在車外的兩個人,準確點來說是兩個女人,一個是林茜,一個是螭吻。
黑雞微微一笑,便也識趣地把行李放在了車的後備箱,對楊小志道:“那我就先走了,要是有事的話,電話聯繫……”
楊小志點了點頭,目送着黑雞離開。
他想了想,坐上了林茜的車,其餘諸女分開上了兩輛車。
林茜沒什麼表示,只是坐上了駕駛位置,發動了車,楊小志卻微笑着問道:“香港好玩嗎?”
“還行。”林茜只說了兩個字。
楊小志撓了撓頭,卻也再找不到什麼多餘的話說,對於這個曾經潛龍裡龍王九子首位的女人,他了解不算多,也不過見了兩三次面,實在談不上交情有多好。
林茜透過車裡後視鏡,看着戴了一副墨鏡的愛琴,微微有些失神,道聽途說,卻是怎麼也比不得眼見爲實,黑荊棘女王,吉爾伯特家族繼承人,也是震懾世界的第一殺手‘代號零’,也已落得這般下場。
她當初也經歷過,失去光明,對一個人來說意味着什麼,她十分了解。
但林茜沒有說話,開着車,把楊小志送到了湯臣別墅。
別墅外,以陳婉瑩爲首,俞勝蘭、陳詩月、李萌萌、李芽芽依次排開,杜夢玲以及姚琴、顧小佳,還有從北京遠道而來的韓妙音,也伸長了脖子,她們只爲等待着一個人的歸來,那是她們的男人,其中雖然也有還沒發生肉體關係的,但那也是遲早的事了。
當別墅的大門大開,伴隨着一陣汽車轟鳴,女人們的目光齊刷刷地看向了進門的那輛車,車在停車坪上熄了火,楊小志拉開車門,看着一衆女人,頓時有些頭大,風流債太多,現在要開始還債了!
芽兒咯,別說是一人一晚,就是兩人一晚,他都可能分身乏術!
楊小志忽然有點想把腎寶片配方買下來,然後加重十倍藥量,這纔能有抵抗的餘地,不然用不了多久,他的身體就要被掏空。
神啊,救救我吧。
楊小志剛想下車,林茜終於開了口,她緩緩說道:“那兩個人,我已經抓住了,雖然我不知道爲什麼你能猜到他們的所在,但我的任務已經完成,人現在關在‘新天網’的基地裡……”
輕輕一笑,楊小志推開車門,只是說道:“其實很好猜,樑通和島村正臣聯繫,用的是香港號碼,雖然我不太想管他們這兩個掀不起什麼風浪的人,但畢竟隱患要除,否則千里長堤毀於蟻穴,豈不
是玩笑開大了。”
林茜掃過在場的衆多女人,嘴角一撇:“那女人,要送過來嗎?”
楊小志擺了擺手:“算了,先關着,等我哪天想起了再說……”雖然許家女人千嬌百媚,但有一個許婧讓楊小志嘗過了味道,其實也沒那麼有誘惑力了。
下了車,往衆女的方向走去。
俞勝蘭的肚子微微隆起,雖然才兩三個月,但已初見規模,想必是個大胖小子,楊小志上前摸了摸俞勝蘭的肚子,低頭湊近,笑嘻嘻地問道:“乖兒子,最近有沒有好好吃飯?”
“人家想要個女兒……”俞勝蘭扭捏道。
楊小志笑着摟過俞勝蘭:“好辦,等孩子出世了,如果不是女兒,那就再生一個!”
“你把我當肉便器就算了,現在還想把我當母豬,我纔不要!”
一衆女人歡聲笑語。
愛琴聽見了熟悉的聲音,下了車,拄着手杖,不多時,她的手就被另一雙手握住,手中帶着一種讓人心安的溫暖,愛琴摘下了墨鏡,輕聲喚道:“蘭……”
“琴,不要怕,我在這裡。”
……
至此,楊小志的故事已然告一段落,自然也有尾聲。
東京的山口組內戰仍在繼續,還有羅斯柴爾德的虎視眈眈,四大世家之間的恩怨糾葛以及各家結局都尚未揭曉,但這些都已不在關乎楊小志的成長。
如今的楊小志,已經成功攀越高山,面臨人生的抉擇時,其實就是這般,有着各種推動你向前的力量。
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其實就是這麼一個意思。
辛採菱和沐紅衣出現,便是楊小志人生最大的變化起伏,普通人當然不可能像書裡那般,出現另外一個世界的人,但這只是一個隱喻,生活中的沐紅衣和辛採菱,其實一直都在。
當嘗試新事物,不明確未來的時候,先別管那麼多,未來都是自己決定的,當然,我希望諸君因看了楊小志的故事有樣學樣,所謂的黑暗世界,其實只是筆者構想,一個超脫了現實的反烏托邦主義世界。
楊小志的成功與否,也已不再重要,他曾經跌落谷底,也走過了人生最絢爛多彩的一段,餘下之事,盡在諸君生活之中。
楊小志是個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普通人,如你如我亦如他,男人經歷成長的過程,其實可以更加跌宕起伏,甚至熱血澎湃,但這些,都不是人生最重要的東西。
最後還是要提一段,本來想再寫個作品相關的完本感言,但也沒什麼意思,也就百餘人的讀者,但八十萬字完結,比起我最喜歡的《挪威的森林》還整整多出了一半,其實很多次都難以提筆,也想過太監,但只要想到還有幾十個人在讀,便有些於心不忍,奮筆疾書,只爲博大家一笑。
很多事,不是因爲看到了希望才堅持,而是堅持下去纔能有希望。
與君共勉。
呈上,完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