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頭鷹”魯少華是五羊城的總捕頭,身份、地位都是極高。
當捕快只需要腿腳跑的快些,腦袋靈活一些就可以。
而想要做捕頭,做五羊城的總捕頭,那不但需要一身不錯的武功,聰明的頭腦,還要很會喝酒,很會拉關係才行。
這一天裡,魯少華又喝了不少酒,頭疼欲裂,當從酒樓裡出來,被冷風一吹,頓時清醒了不少。
他第一個想到的並非近些日子以來鬧得沸沸揚揚的繡花大盜,而是他朋友從樂戶買來送給他的女孩子。
這女孩子年齡並不大,但一想到她的長腰細腿,婉轉嬌·吟,魯少華心中的那把“火”也就燃燒的更旺了。
於是魯少華跑去了西街的小院子,這院子是他用來金屋藏嬌的。
佈置精緻的閨房中,還特地準備了一張寬大舒服而柔軟的牀。
而那女人得到了消息,已經洗得乾乾淨淨在等他了。
他朝那女人撲了上去,至於後來的事情,他就不太清楚了。
他今晚的確喝了不少。
第二天醒來時,魯少華頭疼欲裂,這是宿醉的表現。
但就是醉的再厲害,魯少華也分得清牀和石頭的分別。
他並不是躺在柔軟而舒服的大牀上,而是躺在冰冷的石頭上,咯的骨頭生疼。
他腦袋一偏,看到的也不是長腿細腰的美麗女子,而是一個並不怎麼好看的中年人,關鍵是這人他還認識。
“三頭蛇”孟偉!
同樣是一位名捕,毒辣陰狠,爲了查案可以不折手段。
落在他手裡的犯人,第一件事並非是想着如何洗清嫌疑,而是想着自殺。
對了,兩人也都是金九齡的手下,左膀右臂。
“三頭蛇”孟偉睡覺一向很警醒,一個被江湖好漢稱做“三頭蛇”的人,睡覺必須警醒,否則他就算有三十個頭,也早已被砍了下來。
可現在的孟偉卻是睡得死死的,也不知道是被點了穴,還是吃了迷藥。
嘩啦啦!!
突然間,兩盆冷水潑了過來,冰冷刺骨,魯少華已經徹底的清醒過來,而孟偉一個激靈,也一下子坐了起來。
“你們好,我喚作李君逢,此次乃奉世子之令,來調查繡花大盜一案的。”
夏雲墨就站在兩人旁邊,笑呵呵的說道:“據我所知,金九齡便是繡花大盜,你們也是他的同夥。兩位不妨早點交待認罪,免得待會嚴刑伺候,受皮肉之苦。”
他單刀直入,直接就讓兩人認罪伏法。
“放屁,你這都是在胡說,金爺怎麼會是繡花大盜?!”
“不錯,我等不信你是世子派遣的人,請世子出來,我等與世子對話?”
魯少華,孟偉都是六扇門中的老油條了,雖然有過片刻的驚慌,但很快就反應了過來。
“唉,爲何偏偏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夏雲墨輕嘆一聲,體內日月真氣運轉,霎時間,整個房間裡溫度驟然下降,水霧氤氳,虛空中凝結出一片片晶瑩的冰片。
咻咻咻!!
冰片飛射而出,頃刻便籠罩孟偉、魯少華兩人。
這兩人心中警兆大作,但他們的內力被封,身體軟弱無力,根本就無法抵抗。
而這冰晶及體,碰觸到肌膚的一瞬間,立刻消融進去。
下一刻,便是麻癢痠疼一起涌了上來。
初時,尚能忍受。
但這折磨卻是隨着時間逐漸增加,一波疊着一波,叫人完全無法抵禦。
好在這兩人都是心性堅定之輩,一時間咬着牙,汗如雨下,只是偶爾才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
“這是我這新出爐的“陰陽禁”,其效果可比“陰陽縛”、“生死符”這些強了許多,而且是循環漸進,不至於一瞬間就讓你們痛苦不堪,而且這種感覺會持續半年時間,一日痛楚強過一日,你們且慢慢享受,我不着急。”
“對了,誰若先招供,那麼我不僅解除那人體內的“陰陽禁”,還向世子求情,饒了他的性命。”
夏雲墨微微一笑,又拍了拍手,喚來兩個護衛,將孟偉擡走,讓兩人華分開關押,而後也離開了房間。
“你確定這樣有用?”
走廊處,平南王世子微皺:“他們若是承認了是繡花大盜同夥,就算不斬首示衆,至少也要抄家充軍,發配邊疆。”
夏雲墨呵呵笑道:“放心吧,他們若是能夠堅持一刻鐘的時間,我就算他們是好漢。”
他這樣說,自然不是隨口吹噓出來的。
他在房間中最後說的那番話,孟偉、魯少華兩人都聽在耳中。這兩人雖是硬骨頭,但絕不是悍不畏死的人,知道怎麼做纔對自己有利。
而且,“陰陽禁”的威力,隨着時間的流逝會越發加劇,簡直是讓人生不如死。
再加上“天魔迷夢大·法”冥冥中影響兩人心神,讓他們不自覺的產生屈服的意識。
這三管齊下之下,這兩人若還不招供,那麼夏雲墨都要佩服他們了。
“只可惜昨晚上府衛雖找到一些罪證,但想要徹底將金九齡打入天牢,還遠遠不夠。若非如此,也不必今日這般麻煩。”
平南王世子又瞥了夏雲墨一眼,略顯好奇道:“對了,昨晚上你找那買栗子的老太婆到底是要做什麼?那老太婆到底是什麼人?”
昨晚在夏雲墨走後,平南王世子壓抑不住心中的好奇心,當晚就遣人調查那老太婆的底細,卻不料半點有用的信息都沒有調查出來,彷彿那老太婆就是憑空出現的一樣。
夏雲墨呵呵笑道:“那老太婆是別人的一枚棋子,我想通過這枚棋子去找它的主人,得到一些信息。”
“那你找到了主人了?”
“也不算找到了,但好歹得了一些有用的消息。”
回想起昨晚的情況,夏雲墨也忍不住長舒一口氣。
當真是千鈞一髮,稍有差池,公孫蘭的性命也就保不住了。
所幸一番苦功夫也並未白費,現在就看這條“長線”,能不能釣到“大魚”了。
世子還要再問,就有兩個護衛同時走來。
“世子,孟偉招了。”
“世子,魯少華招了。”
從平南王府出來後,世子嘆道:“倒也真是瞧不出,金九齡看似人模人樣,背地裡做的骯髒齷齪之事,委實令人作嘔。也不知道他已經當了天下第一神捕,再做這些又有何意義。”
夏雲墨笑道:“人心貪念是永無止境,那有這般容易滿足。”
念及此處,他又用餘光瞥了平南王世子一眼。
原路線中,平南王世子與當今聖上面容一模一樣,因此還產生了謀朝篡位之心。
至於現在,這法子怕是不行了,他那便宜“父皇”和世子可沒有半點相似,而且皇宮中有一尊宗師高手坐鎮,想要悄無聲息的來個“狸貓換太子”,簡直就是癡人說夢。
只是可惜了,無法見證“月圓之夜,紫禁之巔,一劍西來,天外飛仙”的傳說。
世子又道:“人證物證俱在,我們現在邊去捉拿金九齡?”
夏雲墨道:“不急,在此之前,我們還得先去找一條蛇,一隻雞,還有一塊又冷又熱的冰。”
……
有人說,五羊城有兩個王。
明面上的王,自然是指平南王府。
平南王府高手如雲,有絕代劍客葉孤城坐鎮,屬於白道官方實力。
背面的往,則是指的一條蛇,這條蛇掌管了五羊城三教九流的實力,人手數千人,所有他不但是蛇,還是蛇王。
陸小鳳交友滿天下,蛇王也是他的朋友,肝膽相照,生死相交的朋友。
陸小鳳如果讓蛇王去做什麼事,不管多麼爲難,蛇王眉頭都不會皺一下,就會替陸小鳳把這件事漂漂亮亮的辦完。
所以,即使是聽到陸小鳳要去偷偷潛入平南王府,驗證繡花大盜出入王府寶庫方法時,蛇王還是很快的就爲他取來了一張平南王府的地圖。
陸小鳳很開心的笑道:“我很高興我有很多朋友,尤其是你,無論是誰,能交到蛇王你這樣的朋友都是運氣。”
平南王府的地圖屬於絕密,可蛇王不但找到了地圖,還打探了許多關於王府衛士巡邏的訊息,這幫了陸小鳳很大的忙。
蛇王緊緊的握着陸小鳳的手,面上帶着擔憂之色:“可是,我卻不知道我這朋友到底做的對不對,平南王府是龍潭虎穴,一不小心就可能丟了性命。”
“你放心吧,我向來不會做沒有把握的事情,一旦見機不對,就會立刻逃走。”
陸小鳳故作輕鬆的說道。
其實他並沒有把握,但他不願讓朋友擔心。
蛇王也沒有再說什麼,只是輕輕的一嘆。他和陸小鳳已有十幾年的老交情,互相間也不必用言語表達,只是用眼光示意一旁的桌子。
陸小鳳瞧了瞧桌子旁的那正在喝悶酒的女子,也不由得苦笑一聲。
在一旁的桌子上還坐着個美麗的女子,她穿着件雪白的衣裳,看起來又輕又軟。
她文文靜靜,秀秀氣氣,但喝起酒來,實在不慢,眨眼間桌子上的酒就已喝了小半。
白玉似面頰也多了兩朵紅雲,紅的就像春天裡的桃花,紅的就像是水蜜桃,有着別樣的風韻。
“你一定要去。”
薛冰那宛如銀鈴的聲音響起,只是不再活潑,多了幾分沉悶。
陸小鳳點了點頭。
薛冰扭過頭去,眸子裡已經有了淚光,她不願讓陸小鳳瞧見,又冷冷的道:“你一定不讓我跟着你去。”
陸小鳳還是點了點頭,苦笑道:“若是我們兩個人一起去,能活着出來的只有一半。”
薛冰的聲音已經有些凝噎了:“可是……可是我一個人在外面等你,我怎麼受得了?”
陸小鳳道:“你完全可以找人聊聊天,喝喝酒。”
薛冰聲音越發低沉道:“你叫我去找誰?”
陸小鳳笑了笑:“只要有舌頭說話,有嘴喝酒的人,你都可以去找。”
薛冰像小貓炸了毛一樣,豁然轉過頭,狠狠瞪着他,一腳踢在他的小腿上:“好,我去找別的男人,你去死吧,最好是萬箭攢心,五馬分屍,千刀萬剮,死的越慘越好。”
這個看起來溫溫柔柔的小姑娘,似乎並不溫柔。
陸小鳳怪叫一聲,抱着自己的腿揉了揉,苦笑道:“女人都是不講道理的,這句話果然不假。”
他又轉過頭道:“我去王府的時候,麻煩你照顧一下她。”
蛇王點了點頭,道:“你放心,只要有我在,便不會讓人動她一根汗毛。”
陸小鳳很放心,他知道,像蛇王這樣的人,一言九鼎,他說出來的話,做出的承諾,那必定是以生命來完成的。
“好,那我就走了。”
這句話雖然說完了,但陸小鳳並沒有走出去。
因爲已有兩個人從門外走進來,這兩個人面帶微笑,閒庭信步,不像是擅自闖入別人府邸的不速之客,倒像是在郊外踏青出遊的貴家公子哥。
“李兄,這屋子倒是不錯,比我家都差不了多少。”
一個衣裳勝雪,氣度高貴,腰間攜着一把長劍的青年四下打量着,面露微笑。
薛冰和陸小鳳都是喜歡看熱鬧的人,他們饒有興趣的瞧着兩人,一句話也不說。
只是聽到那青年說出這話後,薛冰卻是仍不住“噗嗤”嬌笑一聲,心頭暗道:真是厚臉皮,也不知羞。
薛冰是神針山莊的大小姐,出自富貴人家。
她第一次蛇王這住處時,卻也吃了一驚。
只因這屋子佈置的實在華麗奢侈,天下少有。
屋子裡每樣東西,都是價值不菲的精品。燈的是琉璃宮燈,喝茶的杯子是用整塊白玉雕琢而成,裝水果蜜餞的盤子是波斯的水晶盤子。
牆上掛着的書畫,其中有兩幅是吳道子的人物,一幅是韓幹的馬。
這少年竟然說着屋子比他家都差不多,簡直就是吹破牛皮。
“張兄,這裡比起你的家可酒差遠了。”另一個身着黑袍,手裡提着一把彎刀的少年打量着那副韓幹的馬,搖頭嘆了嘆。
“哦,這是何意?”白衣青年疑惑道。
“你們府邸的一花一草,一樹一木,都是精心設計的,都是大師心血的成就。”
那黑衣青年道:“至於這裡,不過是個暴發富罷了,只是把富貴堂皇的東西堆積在一起,庸俗到了極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