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當空,清輝月光灑落在觀月樓上。
夏雲墨一邊喝着清溪流泉,一邊講着故事逗着雯雯,惹得小姑娘咯咯直笑。
這已經是來怒蛟島的第五天,再等一日時間,他便打算去雙修府了。
這些天臥看洞庭湖,感受天地至理奧妙,再加上雯雯這麼一個開心果,時間過的倒也蠻快。
把酒喝完,正準備打發小雯雯時,夏雲墨心中發出一陣悸動,生出一股不祥的預感。
夏雲墨眉頭微皺,他已臻至宗師境界,精神異力更上一層,擁有於心靈之中照見吉凶,覺險而避之的精神異能。
這一股不祥預感自然不會是平白無故的突然生出,定然是事出有因。
可當今世上,浪翻雲、龐斑破碎之後,唯一能讓夏雲墨覺得棘手的,也唯有活佛鷹緣。
但鷹緣絕不可能出現在怒蛟島上,且此人與夏雲墨並沒有直接的衝突,不可能對自己出手。
那麼,這種預兆就並非與自己有關,而是和自己所接觸、關心的人遭遇了危險。
他素來無牽無掛,在這方世界,真正在乎的人寥寥無幾。
上怒蛟島之前,就只有一個憐秀秀,而現在就多了個左詩和雯雯。
雯雯就在身邊,那麼出事的自然也就是左詩了。
夏雲墨心念一動,摸了摸雯雯的腦袋道:“雯雯,宗主現在有要事要去做,你就在這待一會。”
雯雯乖巧的點了點頭道:“知道啦,宗主,雯雯會乖乖的待在這裡的。”
“雯雯真乖,有事就去喊方二叔。”
夏雲墨身影一晃,整個人化作一縷流光,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向某個方向掠去。
……
三道人影在月夜向奔走,速度其快無比,顯然都是罕見的一流高手。
“來也匆匆,去也匆匆,諸位既然都來了怒蛟島,何不多停留兩日,讓本座爲各位接風洗塵,招待一番。”
這三人正要乘上小舟,破浪而去,忽的有一白袍人緩緩自空中落下,氣勢縹緲,淡然若仙,攔在了這七人的去路之上。
這三人停了下來,個個面上帶着驚異之色,顯然沒想到他們這麼快就被發現了。
片刻後,其中一人長笑抱拳道:“好一個夏雲墨,果然小覷不得,京城白望楓有禮了。”
自稱白望楓的是個華服中年漢子,頭頂高冠,身穿官服,氣態不凡,只是眼睛生的特別細長,給人奸猾多智的感覺。
“見面不如聞名,我還道明宗宗主是個什麼三頭六臂的魔頭,卻料不到只是小白臉,還裝作不可一世的樣子。”第二個開口說話的是個皮膚黝黑,略呈肥胖的中年男子。
一陣嬌笑響起,最後一位是個風騷入骨,若非左眼下有顆惡黑大痣,也算的上是個美女的豔婦,她笑的花枝亂顫:“三哥你真是膽大包天,惹得我們驚惶榜上佔了兩個名額的夏宗主不高興,小心你的腦袋。”
在這美痣孃的肋下,還夾着個昏迷了的美麗女子,正是左詩,雙眸閉合,顯然已經暈了過去。
黑臉大漢嘿嘿怪笑道:“若我黑三有什麼三長兩短,美痣娘你豈非是要守活寡。”
美痣娘一陣笑罵。
這三人你一言,我一語,旁若無人,似乎絲毫不將夏雲墨放在眼中。
夏雲墨也並未放在心上,他在編寫“風雲榜”一百高手時,就蒐集過天下高手信息。
他記得這三人都是來自京城,投效了朝廷,想來也染上了京師那高人一等的心態。
就猶如京官瞧不起地方官,京城的武林人,亦看不起地方上的武林人一樣。
夏雲墨淡淡道:“放下左詩,然後自廢武功,本座或許還能饒你們一條性命。”
“嘿,饒我們一條性命?你還是先擔心擔心自己吧。”
三人冷笑一聲,忽然間白望楓、黑臉大漢同時向夏雲墨襲來。
而美痣娘則是攜着左詩,飛奔而去。在這飛奔的途中,還吹了聲口哨,嬌呼道:“準備開船。”
在沙灘邊早有準備的三個武士服大漢,立時解開船的繩子,把船向洞庭湖推去。
這三人看似大意,實際上面臨夏雲墨這名震天下的大魔頭,又怎麼敢有半點疏忽。
白望楓、黑臉大漢前來阻止夏雲墨,拖延時間。
美痣孃的輕功最高,帶着左詩上船,進入一望無際的洞庭湖。
只要進入深水區域,夏雲墨也就拿她沒有辦法,更何況她還有同伴呢。
只可惜,這雖算是不錯的的計策,但他們卻遠遠低估了夏雲墨的實力。。
“呵,既是如此,本座就送三位一程吧。”
夏雲墨身影一動,好似憑空挪移般毫無徵兆的出現在白望楓和黑臉大漢面前。然後一雙修長如玉的雙手,輕輕探出,向兩人拍了出去。
白望楓和黑臉大漢的面色倏然一變,根本來不及躲閃,只能各施絕招,期望能抵禦這看似飄飄,毫無威力的一擊。
黑臉大漢喚作“斷魂刀”黑三,以刀法出名。只聽“鏘”的一聲,斷魂刀出鞘,一刀斬出,空中立時發出一陣鬼哭狼嚎般的聲音,更生出悽風苦雨,肅殺慘厲的景象。
白望楓則是一招太極綿掌擊出,這一掌看似雄渾大氣,氣勢磅礴,內裡更是剛柔轉化,陰陽結合,實乃不可多得的妙招。
當!
黑三的斷魂刀與夏雲墨的手掌一碰,立時發出兵器交擊的聲音。
只是這平日裡削金斷玉的斷魂刀,在這一次交擊中非但沒有將對方的手給削下來,反而斷魂刀直接崩斷成了兩截。
而夏雲墨這一掌餘勢不絕,輕拍在黑三的胸口。
黑三胸膛塌陷下去,整個人倒飛而出,跌落在沙灘上,口噴鮮血,腦袋一歪,就丟了性命。
砰!
與此同時,白望楓的這太極綿掌和夏雲墨的手掌毫無花假的對碰、但這一掌下去,白望楓只覺得像是擊打在一塊棉花上,輕飄飄的不受力,讓他極爲難受。
“內力……我的內力……這究竟是什麼妖術?”
而更讓白望楓加吃驚的,卻自對方的手掌中傳來一股可怕的吸力。
白望楓體內真氣沸騰,似山洪爆發般再也壓制不住,飛泄流出。
感受內力的迅速流逝,白望楓駭的魂飛魄散。
吸人內力?世上竟又如此駭人聽聞的魔功。
還不待他開口求饒,夏雲墨衣袖一拂,便點中了他的穴道,讓他難以動彈。
在這三人中,明顯是以白望楓爲首領,現在還不忙取他性命,待會還有事詢問。
另一邊的美痣娘也嚇得半死,縱然是她已料到白望楓、黑三兩人絕非夏雲墨的對手,卻也沒有想到他們會敗的這麼快,這麼慘。
“站住,你不準過來,否則我就要這女人性命!”美痣娘見勢不妙,一把掐住左詩的喉嚨。
“哼!”
夏雲墨冷哼一聲,目光陡然綻放出神光,魔念如潮水般涌動。
美痣娘只覺得耳朵一陣轟鳴,眼前更是陡然一白,目光所知,盡是蒼茫一片。
“不好。”
她說到底還是個老江湖,反應極快,當即一不做、二不休,就要將給將左詩的喉嚨捏斷,來一個同歸於盡。
只是她這一捏,卻只捏了個空。
轉瞬間,美痣孃的面前的視界恢復正常,卻看見一隻拳頭已向她轟擊了過來。
這一拳惶惶如天威,有着無可抵擋的威力。
美痣娘一邊後撤,一邊忙喊道:“我已餵了這女人鬼王丹,你若不想她死,就不能殺我。”
然而,這一拳還是毫無花哨的轟擊在美痣孃的身上。
“砰”的一聲,美痣娘在這狂暴無匹的一拳下,整個人頓時炸裂成無數團血霧,連屍體都沒有留下。
夏雲墨袍袖唰的一卷,漫天血霧被他這衣袖捲動,竟化作一根根血色利箭朝另外三個武士服大漢射去。
嗤!嗤!嗤!
眨眼間,三個武士服大漢各自身上多出了幾個血窟窿,鮮血不要命的飛濺而出,他們眼中帶着驚訝和絕望之色,踉蹌了幾步,也倒地不起。
接着,夏雲墨抓住已經重傷萎靡的白望楓,展開“天魔迷夢大法”,詢問起事情的起因。
不多時夏雲墨就得到了想要的信息,原來這白望楓乃武當俗家弟子高手,同時也是湖南八府巡撫使。此人熱衷權勢,一直在尋找加官進爵的機會。
而無論是黑道三大幫派中的怒蛟幫,還是禍天下的明宗宗主,都可以算是當今聖上的心腹大患。
尤其是明宗宗主夏雲墨,此人在多地獲得了巨大的聲望,叫人們“知宗主,而不知聖上”。若是此人登高一呼,只怕就能割據一方,稱王稱霸。
而因“天下第一”的發行,使得平民學得絕技武功,有了反抗的力量,也導致全國各地都呈現出不同的亂象。讓才穩定下來的江上,又出現風雨飄搖之勢。
因此,朱元璋早就想要將夏雲墨這罪魁禍首千刀萬剮了。
只可惜夏雲墨的行蹤向來飄忽不定,神龍見首不見尾。且他的武功深不可測,又掌控了明宗這一龐大勢力,想要對付他,委實是太困難了。
此次白望楓打探到了夏雲墨來怒蛟幫的消息,並通過安插在怒蛟島的內奸,得知夏雲墨似乎很在意一個名爲左詩的女人。
於是就想要通過左詩挾持夏雲墨,也就有了眼前這一出。
他們之前倒是也將主意打到過憐秀秀的身上,只可惜憐秀秀周圍高手衆多,兼之這女人也不知怎麼回事,短短時間內,就由一個弱不禁風的弱女子,就成了當世的一流高手,極難下手。
爲了使得夏雲墨妥協,她們給左詩餵了“鬼王丹”,那是“鬼王”虛若無特製的毒藥。若無鬼王的解藥,天下間能夠解開此毒者,就是算上未飛昇前的龐斑和浪翻雲,也絕對不超過一手之術。
一掌結果了白望楓,夏雲墨的內力進入左詩的體內,眉頭微皺,暗忖:這鬼王虛若無倒是有些門道,想要破解鬼王丹,只怕要廢些時間。
不過在此之前,還是先將一些小麻煩解決了再說。
……
洞庭湖上,一艘大船在湖面上漂泊着。
船上燈火通明,甲板盡艙處有四張太師椅,坐着三男一女,三人的背後挺立了高矮不一的武士服大漢,都是神態剽悍的勇士。
“都出去這麼長的時間了,他們三人怎麼還未回來。”
說話的是位老道士,面容醜陋,不但沒有半點仙風道骨,還神情高傲,像天下人都不值得他一顧。
此人喚作無心道人,但他並非是什麼道士,只是愛作道裝打扮,其行爲更是和道士沒有半點相似。
十一年前,粵東發生的一宗七女連環被奸1殺的大案,很多人便懷疑是他做的。
可是因沒有確鑿證據,兼之此人武功強橫,終究不了了之。此外還翻下了不少的事,名聲狼藉,不但爲白道所不齒,就連黑道中稍有頭臉的人也不願和他沾上關係。
不知爲何,今日搖身一變,成了京城方面的人。
“咯咯,他們三人得了確切的情報,而且擄走的不過是個沒練過武功的女人,應該沒事。”
此時開口的是個三十歲出頭的婦人,眉眼輪廓本來也屬不錯,但卻長錯在一張馬臉上,只聽她咯咯笑道:“倒是我們要好好準備一番,纔好應付那明宗宗主,那可不是個好像與的絕色。”
“來了也好,我倒是想要揮一揮這驚惶榜上第一人,到底有多厲害。”
坐在無心道人身旁的,是位莫約二十五六、歲的男子,生的風流俊俏,手上把玩着一柄鋒芒閃閃的護腕斷刃。
“若我能幹掉夏雲墨,什麼風雲榜,什麼驚惶榜,便全部變成垃圾。”
馬臉婦人笑嘻嘻的說了一聲:“說得好,真不愧是小侯爺。”
三人說笑着,絲毫不見擔心。
白望楓等人能夠擒下左詩是最好了,就算失敗了,乃至於丟掉性命,對於他們而言,最多也不過是有些兔死狐悲。
三人談論了一刻鐘的時間,他們心頭忽的一跳,生出一股不祥的預兆。
馬臉漢子轉過頭去,就瞧見坐在她身邊的那位瘦臉漢子面色陰沉至極,且一直沒有開口說話,不由得好奇道:“高副將軍,可是有何心事?怎麼臉色這般難看。”
那高副將軍忽然張口“譁”的一聲噴出口鮮血。
“高將軍,你沒事吧?”
“高將軍,你怎麼了?”
衆人駭然失色,這究竟怎麼回事,高副將軍身爲大內禁軍次席,有“鎖喉槍”之稱,即使是這次前來的幾位高手中,也足以派的上前三,可爲何突然吐血受傷,莫不是走火入魔了?
“他不過是捨己爲人,要爲送各位一份禮物罷了。”
一把縹緲的聲音響起,就在誰有人都將目光注視在高將軍身上時,船板上突然就多了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