響午。
日頭正高,縣衙外的衙役個個無精打采,昏昏欲睡。
衙門從來都是伸冤、斷案、協查的地方,可這偌大的縣衙,卻是空空蕩蕩,冷冷清清。
究其原因,倒並非是這縣令大人斷案如神,治安管理俱佳,到了夜不閉戶,路不遺失的地步。
而是這知縣張大人貪婪無度,不管大案小案,原告被告,都要刮上一層皮,吸飽了血才肯荒荒唐唐的辦案。
至於辦案的水準,那就看誰錢給的多,就偏向誰。
若是發生了兇殺案,亦或者盜竊案等,那就更加離譜了。
先是搜刮一層報案人的錢財,然後派人去案發現場走一圈,便判定爲“這是自殺”、“這是自己弄丟了”,簡直不可理喻。
再加上平日裡肆無忌憚的搜刮民脂民膏,怨聲載道。久而久之,自然再也沒有人願意縣衙伸冤報案。
此時,縣衙後院一富麗堂皇,裝修奢華的大堂中,坐着五個人。
最上方主位上的,是四十來歲的官老爺,大腹便便。
在官老爺的左右,還各自坐着兩名江湖客。
“大人放心,這縣衙之內,我不信還有人敢來行兇作亂。”左邊坐着的一箇中年壯漢說道。
“我神刀張也不是白叫的,那逆賊若是敢來,保準一刀便把那逆賊的腦袋砍下來。”右邊又有一人說道,神情自傲。
另外兩人也紛紛出言,表示這縣衙精兵衆多,還有他們四大高手坐鎮,那逆賊若是敢來,就讓他有來無回。
張老爺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抱拳道:“如此就多謝各位,今天就全依仗你們了。”
原來,三日前,張老爺的家裡出現了一封書信,書信上寫着:“三日之後,取汝性命。且用三日,準備後事”,這樣十二個字。
張老爺膽子小,也知道自己近些年做的事激起了民憤,有可能被僱兇殺人,也有可能是有大俠豪客看不過去,要來懲奸除惡。
他不敢大意,便請了四個有名的高手來保護自己。
張老爺又道:“不管這次是否確有其事,本官一定會重重報答各位,不會讓各位白來一趟的。”
他話音未落,一個聲音已飄入院內:“只怕,你沒機會報答了。”
院子裡似有一陣清風拂來,人影一閃,五人面前已多了一人。
這是個俊秀的青年,面帶笑容,手裡卻提着把刀,一步步朝衆人走了過來,步伐不急不緩,似乎並不怕外面的衙役堵截圍殺,從容自若。
“大膽逆賊,竟敢對大人無禮,還不乖乖束手就擒,”四名江湖客中,其中那持刀之人向前踏出。
“這種場面話,就不必多說了。”夏雲墨似笑非笑的打量着來人:“聽說,你號稱神刀張。”
那人微微挺了挺胸,臉上有幾分自得之情,卻又故作謙虛道:“不過是大家的擡舉罷了,張某人的刀法雖然不差,但還當不得神刀的名頭。”
夏雲墨拊掌道:“總算還有些自知之明。”
那神刀張獰笑一聲:“不過宰了你小子,卻還是綽綽有餘。”
他向前踏出,口中發出大喝聲,拔刀出鞘,猛然向夏雲墨劈了過來。
觀這一刀威勢,洶涌狂猛,倒也像個樣子,有幾分真本事。
只是,這若是神刀,那夏雲墨的刀,又該是什麼?
唰!
一抹血紅的刀光綻放。
神刀張的身形驟然停住,雙臂垂下,“當”的一聲,他的刀已經掉在了地上,雙眸無神,嘴脣蠕動,不可置信:“好快……的刀。”
便倒在了地上,而衆人這才發現,他的脖子上有一道血線,鮮血不斷飛濺出來。
“殺,殺了他!”官老爺大喊道,全身發冷。
其餘的三個人卻是面冷如水,動也不動。
那神刀張也是成名已久的人物,否則也不會被官老爺請來。另外三人,或許有人自信能夠勝過神刀張,可一招之內解決,卻是不可能完成的事。
“殺了他,誰若能殺了他,我就給他兩千銀子,還向上頭稟報,爲你們邀功。”
隨後,張老爺更拋出銀子、美人、權利,凡是能夠想到的,便不要錢的許下。
這三人搖擺不定,卻依舊不敢動手。
“拖住他,只要拖到其他衙役來,每人兩千兩銀子。”終於縣老爺再次開價,他這一次卻只是讓三人稍作拖延。
先前的打鬥聲,爭吵聲,想必已經驚動了外面的衙役,要不了多久就會進來。
“媽的,幹了,我就不信,我們就不信,我們三人連拖他片刻時間都不行。”中年壯漢猛一咬牙,率先出手。
他一拳轟擊而出,拳風呼嘯,顯然在拳法上頗有建樹。
其餘兩人心中雖還有猶豫,但身子卻不由自主的動了起來。
其中一個白衣秀士,“鏘啷”一聲拔出手中長劍,如閃電般刺了過來。
最後的黑衣男子,雙袖一揮,輕巧靈活的峨眉刺便從兩個不同的方向刺出。
三人心意契合,幾乎同時施展自身殺招,如天羅地網一般的攻擊,讓他們信心暴漲。
或許,不但能夠將此人攔住,還能將他斬殺,得到更多的獎勵。
“榮華富貴可不是那麼好拿的,黃泉路遠,還是那我送你們一程吧。”
夏雲墨的身形陡然一晃,化作一條殘影,竟從三人的空隙間脫身而出,讓三人的攻擊落空,同時臉色驟變。
他們不知,夏雲墨觀覽七十二絕技,在武功技法方面更上一層樓,輕易就看出三人聯手時的破綻。
下一刻!
紛光殺!
夏雲墨手中的長刀飛舞,化作無數刀影,縱然籠向三人。三人心中心頭大駭,只覺得被一片血光籠罩,生出暗無天日的感覺。
再然後,脖子一疼,便沒有了感覺。
官老爺的臉色煞白,渾身微微顫抖,他極力鎮定下來,正想要開口討饒,一抹刀光便斬了過來。
“第四個,我這一路殺到京城,也不知這貪官污吏會殺少人。”
夏雲墨自然自語了一句,收刀入鞘,便縱身飛掠而出。
等一羣衙役趕來的時候,卻是遍地屍體,血腥瀰漫整個大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