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說並不是百里長青?”王大小姐瞪大了眼睛:“可是一切的證據都指向他,除了他沒有其他人有動機殺我父親。
.”
“你錯了,爭執並不是殺人的動機,有時候看起來對你笑嘻嘻的人才真正是背後捅刀子的。”蘇陽搖頭道:“更何況你所謂的一切證據,其實都只是猜測而已。你父親死的時候,有沒有留下什麼其他的東西或者疑點?”
王大小姐眼睛轉了幾圈,點頭道:“我父親去世之後,我檢查過他的鐵櫃,裡面什麼都沒有少,唯獨少了一幅畫。”
“什麼畫?”
王大小姐道:“一副很平常的話,我以前也看過,卻看不出什麼特別的地方來,只不過是幅普通的山水,白雲青山,風景很好。”
“你還能不能再畫出來?”丁喜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從內房走出來,朝蘇陽點了點頭,看起來小馬的傷已經沒有什麼大礙。
只要沒有讓他心甘情願受傷的人,像小馬這樣的人就很難有什麼大礙。
王大小姐想了想,道:“也許我可以試試看的。”
丁喜很快就給她找來筆墨和紙,王大小姐槍法不怎麼樣,畫畫的功夫倒是很不錯,很快的就畫了出來。
藍天白雲,白雲下一片青色的山崗,隱約露出一角紅樓。
王大小姐放下了筆,又看了幾遍,顯得很滿意:“這就是了,我畫的就算不完全象,也差不了多少。”
蘇陽看了一眼,淡淡的道:“這幅畫的確沒有什麼特別,象這樣的山水,天下也不知有多少。”
王大小姐道:“可是,這幅畫上還有八個很特別的字。”
說完,她又提起了筆。
“五月十三,遠避青龍。”
青龍!
看到這兩個字,丁喜的眉頭也皺了起來,喃喃道:“青龍會?”
“看起來這江湖裡已經沒有什麼事不和青龍會沾邊了。”
蘇陽搖頭笑了笑,又問道:“你父親是不是剛好是五月十三去世的?”
“正是五月十三。”王大小姐道。
“這幅畫你父親保存了多久?”蘇陽又問。
“有十幾年了,從我很小的時候我父親就畫了這幅畫收藏了起來。”
“難道說你父親十幾年前就知道青龍會有一個五月十三分舵,這個分舵的人會在五月十三來殺他?然後又在今年的五月十三在書房裡等這個殺他的人來?”蘇陽道。
王大小姐皺眉道:“不僅是今年,我父親雖然年紀大了,但是每天都會堅持練武,但是唯獨每一年五月十三那天,他會休息一天,然後把自己關在書房裡閉門不出,聽你這麼一說,我也覺得他好像每年都在等。”
“這倒是奇了。”蘇陽心裡暗道十幾年前青龍會還沒有今天這樣枝繁葉茂,最多才起步,聲勢甚至還不如七大劍派中的任何一個,甚至比不上一些武林世家,怎麼會和王萬武掛上關係?
“百里長青和王萬武也是十幾年的老朋友了。”丁喜忽然道:“他們發家之前,早年曾經在閩浙一代一起打拼過。”
“難道你真的希望是百里長青?”蘇陽問丁喜。
丁喜搖頭,表情很是矛盾,眼神又落到了那副畫上,眉頭忽然跳動了一下。
蘇陽問:“你覺不覺得這幅畫上的風景眼熟?”
“不錯,只是我不太確定,難道你也見過?”丁喜問。
“我只是從後山見過,而且後山上有崗哨,我沒法上山去看,當時我在的角度,也沒有看見那座小樓。”蘇陽道:“況且十幾年之前畫的風景,到現在總會有寫變化。”
“這是哪?”王大小姐迫不及待的問。
蘇陽和丁喜對望一眼,同時冒出來三個字:餓虎崗。
又是餓虎崗,看起來餓虎崗裡有着蘇陽想要的一切答案。
可是餓虎崗上防守嚴密,就算憑着自己和丁喜能殺進去,但殺人並不代表能找到答案。
“你是不是準備約戰天底下用槍的高手?”蘇陽問王大小姐。
王大小姐點點頭,但立刻又搖頭,道:“我約戰用槍的人,只是爲了尋找可能殺害我父親的人,但現在看起來不必了。”
“爲什麼?”
“因爲我找到了兩個又厲害,又聰明的幫手。”
王大小姐笑起來的時候,兩隻大眼睛彎的像一輪月牙,又甜又好看,一點都不顯得狡猾。
看起來她也懂得怎麼才能讓男人心甘情願的幫她的忙,女孩子就該有女孩子的樣子。
蘇陽也笑了,對丁喜道:“看起來我們要帶上她了。”
“但是.....你一定還有‘但是’。”王大小姐大概沒想到蘇陽答應的這麼爽快,有些意外道:“你是不是有什麼條件?”
“你說呢?”蘇陽問丁喜。
“一個又漂亮,又聰明的女孩子,當然知道像你這樣的人,會對她提出什麼條件。”丁喜壞笑道。
王大小姐的臉紅了,低着頭,咬着嘴脣道:“爲了幫我父親報仇,你只要不是太過份,我,我....”
她說了幾個我,卻說不下去了。
“我的條件很簡單,也不過份。”蘇陽指着門外的大車,淡淡道:“我不想再看到和你一起的那個女孩子,也不想小馬再看見她,如果我再看見她出現在小馬面前,我可以向你保證她就會是個死人。”
“爲什麼?”王大小姐意外道:“小琳是我的表妹,她從小就很老實的,絕不會給你們添亂。”
老實?蘇陽和丁喜相視一笑,老實的女孩子,往往會覺得她的朋友也和她一樣老實,甚至她的朋友有什麼不老實的地方,在她看來也能找到理由,是可以原諒的。
“就說行不行吧。”
王大小姐考慮了片刻:“行!”說完她轉身就出了大堂,對馬車裡的人說了幾句什麼,馬車揚長而去。
“好了,她走了。那麼下一步我們該做什麼?”王大小姐風風火火的趕回來問道。
“你繼續挑戰用槍的高手!”蘇陽揉了揉腦袋,道:“我好像記得,餓虎崗上有一個叫做曰月雙槍嶽麟的傢伙。”
幾天之後,江湖裡又流傳開一個不大不小的消息。
霸王槍,約戰雙槍客。
曰月雙槍:嶽,曰槍重二十一廳,長四尺五寸,月槍重十七廳半,長三尺九寸;
霸王槍:王,長一丈三尺七寸重七十三斤;
決戰時刻:七月初五,午時;
地點:東陽城,熊家大院;
公正人;熊九太爺;旁證:活陳平陳準,立地分金趙大秤;戰後講評:小蘇秦蘇小波;巡場:大力金剛王虎。小仙靈萬通。
歡迎觀戰,保證精彩,蘇陽看着手裡的這張請帖,最後寫着八個字:憑券入院,每券十兩。忍不住笑了。
“怎麼會搞的像賣狗皮膏藥的,太丟人了。”
說話的是王大小姐,她現在恨不得把這張請帖給撕碎了。
可是距離七月初五隻有三天了,她居然還跟在蘇陽丁喜身邊,沒有去赴約。
丁喜笑道:“萬通本身,本來就是賣狗皮膏藥的。他還有個外號,叫無孔不入,只要有點機會能弄錢,他就不會錯過,這一定又是他玩的把戲。”
“我不懂,你要我約戰曰月雙槍,又讓我缺席不去,難道這樣我們就能上餓虎崗?”王大小姐問道。
餓虎崗並不是個可以容人來去自如的地方,從前山到後山,一共三十六道暗卡,十八隊巡邏,就算是餓虎崗裡的人,想帶陌生人上去也絕不是容易的事,但是蘇陽現在的確已經有了把握。
“據我所知,請貼上寫的這些人都是餓虎崗的人。”蘇陽問丁喜。
丁喜苦笑道:“不錯,餓虎崗真正的老虎最多隻有兩條,其餘的不是老鼠,就是耗子,這些人裡面.卻只有曰月雙槍嶽麟還勉強可以算是條老虎。萬通不但是隻老鼠,還是隻狐狸,老虎豈非總是會被狐狸耍得團團轉?熊九雖然是條好漢,可是別人只要給他幾頂高帽子一戴,他就糊塗了。”
蘇陽道:“你好象對他們並不太欣賞。”
丁喜並不否認,但他卻也是餓虎崗上的人。
丁喜笑了笑,道:“狐狸並不一定要喜歡狐狸,耗子也不一定要喜歡耗子。”
蘇陽點點頭,道;“無論如何,老虎要出山去跟母老虎決鬥,那些大狐狸、小狐狸,大耗子、小耗子,當然也一定會願着去看熱鬧的。所以七月初五那天,餓虎崗的防衛,一定要比平時差得多。”
丁喜道:“不錯,我們正好乘機上山去。”
果然到了七月初五那天,餓虎崗的後山防守果然很空虛,後山亂葬破的哨卡里只有幾個武功很差勁的嘍囉,連一處埋伏都沒有遇見。
崎嶇陡峭的羊腸小路,荒草掩沒,後山的斜坡上,一片荒墳。
丁喜和蘇陽握着鋤頭在刨地,王大小姐蹲在一邊的草叢裡把風。
一共挖出來六口棺材,但是有七個死人。
“爲什麼是七個?”丁喜意外道。
“因爲有一個是給七月十五送信的,另外六個是給你送信的。”蘇陽暗道,嘴上卻說:“說不定有個死了的人發現自己沒有棺材,覺得很沒面子,於是就爬進了其中的一口。”
王大小姐嚇得打了個哆嗦。
棺材裡的人已經腐爛的認不出原本的樣子,但是他們的信還在。
七個人當然有七封信,信裡的筆跡都是一模一樣的,其中六封的內容丁喜見過,還有一封的內容是百里長青入關的線路。
丁喜捏着七封信,搖頭笑笑,然後問蘇陽:“我們把這七封信交給鄧定候,只要覈對一下筆跡就知道內殲是誰,是不是就算完成了任務?”
“好像是的。”蘇陽聳聳肩:“這趟任務實在是太簡單了。”
太簡單的事,往往就是錯誤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