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武當與峨嵋結親的婚宴,不歡而散。大多武林中人,都在議論紛紛中離開。
火工頭陀等人,臨去之前,代成吉思汗表達了對張三丰的仰慕之情,試圖邀請張三丰到蒙古一行,被張三丰嚴辭拒絕。
張三丰嘆了口氣:“慕容公子,你陪老衲到後間,有要事商議。”
姚顏(趙敏)此時盤膝打坐,力圖鞏固新得來的記憶。古劍冰吩咐王語嫣一阿青進行照看,便隨張三丰去了。
到了張三丰房間,這老道吟唱:
“蒙元國,今崛起,包我三面;大理滅,西夏降,屏障已喪。
滿清國,據東北,虎視四方;吐蕃國,也想要,割土分疆。
這遼國,假結盟,打我草谷;那金國,靖康恥,至今難忘。
咱朝廷,圖苟安,拱手稱臣;替異族,做一個,守土官長。
滿朝中,除媚外,別無他長;崇文事,抑武備,名存實亡。
咱漢人,再靠他,真不得了;好比那,上萬萬,綁入法場!”
古劍冰心中一動,聽這嚴辭格調,似是改自陳天華的《猛回頭》,方纔張三丰使用的異能,似乎是百里清風的清風領域,難道他的輪迴者記憶也已經部分覺醒?苦於輪迴者不得透露主神空間相關的信息,正在對我進行試探?遂合道:
“痛只痛,燕雲地,千載不返;痛只痛,靖康恥,永世難忘。
痛只痛,嶽武穆,被害風波;痛只痛,那歲幣,歲歲難償。
痛只痛,北中原,國土倫喪;痛只痛,異族兵,又到南方。
痛只痛,崇儒道,盡保糟糠;痛只痛,抑武備,人扼我吭。
痛只痛,北漢人,時遭凌踐;痛只痛,南漢人,日苦深湯。
痛只痛,武林人,一盤散沙;痛只痛,臨死地,無人慌忙!”
張三丰道:“不錯!老道聽過慕容公子所作的《警世鐘》,心中極爲佩服,也想了這麼半曲《猛回頭》,欲要警醒世人:
咱漢人,自應該,想個計策;爲什麼,到死地,不慌不忙?
如今這各家蠻族之中,最爲厲害便是蒙古。其人不異禽獸,凡過處燒殺搶掠,殘忍無度。入我中原之後卻不願漢化。蒙古成吉思汗,行事殘酷之極,近來年議事,欲下令在蒙元轄區內殺盡我漢人,將所佔之土,盡爲牧場,以便畜養牛馬。
左相耶律楚材說,不如留之以出租稅,是以得免。卻又有右相伯顏獻策,說是當殺盡漢人張、王、劉、李、趙五大姓,重傷我漢人元氣,使我漢人無以反抗蒙元。老道雖是推崇老莊無爲之道,可不敢換了祖傳姓氏,斷了祖宗血脈傳承,韃子所爲,老道實在是無法忍下去了!”
慕容劍冰道:“火工頭陀等人勸前輩赴蒙古時,曾說過,成吉思汗許諾,前輩若投靠蒙古,可保留原姓,前輩嚴辭拒絕,可見前輩極具氣節,絕不是獨善其身的懦弱之輩!在下心中極爲佩服。”
“老道又無後人,待老道百年之後,張姓還不是由我而絕?”張三丰仰天長嘯,“
雲從龍,風從虎,功名利祿塵與土。
望神州,百姓苦,千里沃土皆荒蕪。
看天下,盡胡虜,天道殘缺誰人補?”
古劍冰豪氣頓發,合道:
“好男兒,別父母,只爲蒼生不爲主。
手持鋼刀九十九,殺盡胡兒才罷手。
我本堂堂男子漢,何爲韃虜作馬牛!”
張三丰:“當年五胡亂華,匈奴、羯等族軍隊所到之處,屠城掠地千里。當時北地滄涼,衣冠南遷,胡狄遍地,漢家子弟幾欲被數屠殆盡。我漢人血脈,十不存一,若非冉天王發殺胡令:內外六夷,敢稱兵杖者斬之!則我漢人血脈早已斷絕!如今情形,與當年何等相像!此誠我漢人生死存亡之刻也!”
古劍冰:“當年冉天王邀四海豪傑奮起殺胡,曰:
諸胡逆亂中原,已數十年,今我誅之。若能共討者,可遣軍來也,暴胡欺辱漢家數十載,殺我百姓,奪我祖廟,今特此討伐。犯我大漢者死,殺我大漢子民者死,殺盡天下諸胡,匡復漢家基業。屠戮胡狗,爲天下漢人義之所在,冉閔不才,受命於天道,特以此兆告天下。
號令所到,民皆響應,漢軍威武,胡寇散潰,挽吾漢之既倒,扶華夏之將傾。九州大地終復炎黃本色――――只嘆如今武林,一盤散沙,難以並肩戮力,纔給韃子挑撥離間之機。”
“異族使者到得我國境內,個個氣焰囂張,不可一世,如此行事的人,又豈止苦頭陀一夥?尋常武林人氏,或是自身武功不足,或是礙於國家法令,不敢輕易動他們;便是武功身份到了老道這個境界,也要擔心觸怒胡虜,爲無辜百姓引來殺劫。哼,咱哪還有天朝上國的尊嚴?”張三丰沉吟片刻,“慕容公子,老衲有一事不明,不得不問,當年是你鮮卑慕容氏先祖圍殺冉天王,爲何如今你對冉天王如此推崇?”
古劍冰道:“種族之根,不在血脈起源,更在於教育與文明的繼承、認同。早先我慕容氏身爲胡人,自然要衛胡。
可當年陳橋兵變,我慕容氏先祖慕容延釗助義兄弟宋太祖開國,一度爲宋禁軍最高統帥,助太祖收得荊南、湖南,生加侍中,死贈中書令、河南郡王。其子孫延忠、延卿、德業、德豐、德鈞、德琛、惟素等均仕宋爲官,慕容德豐和慕容德琛皆爲北宋名將,抗擊遼夏,功勳卓著,又兼世代與漢人通婚,怎說不是漢人?
既是漢人,如何能不推崇漢人英雄?當年唐朝李氏,身上亦有鮮卑血脈,可沒聽說有誰把唐朝盛世算成是胡人所建的盛世。”
張三丰點點頭:“慕容公子有此胸襟,卻是老衲想得多了。可惜那少林雖是武林泰山北斗,卻對驅逐蠻夷外寇無甚興趣。否則少林武當聯手,助公子登高一呼,應者雲集,復我中原,可是容易得多了。”
古劍冰:“哈哈,那少林是如今的泰山北斗,卻未必是以後的泰山北斗!三豐祖師可知少林寺何以揚名?”
張三丰:“若說少林揚名之處,一是南北朝時期的達摩東渡,二便是隋唐之時的十三棍僧救唐王了。”
古劍冰:“那達摩本一蠻夷,被少林尊爲祖師,卻不過是因爲佛宗與達摩皆出天竺,外來的和尚好唸經罷了。這少林既然尊了蠻夷爲祖師,還能指望他們在驅逐蠻夷的事業上,出多大力麼?
那十三棍僧救唐王之事更是少林在自己臉上貼金。唐開元十六年七月十五日所立的裴漼所撰《皇唐嵩嶽少林寺碑》中說得明白,當年李世民與王世充大戰,戰場主要在洛陽附近。洛陽與少林寺之間有一個“轘州”,原稱柏谷塢,是隋文帝賜給少林寺的廟產,在寺西北五十里處,因其地勢險要,屬兵家必爭之地,王世充將之據爲己有,作爲軍事要塞。讓侄子王仁則據守,自己擁兵與之不遠的洛陽,互相呼應支援,以拒唐軍。三豐真人,你說這時少林高僧們,該當如何?還能與世無爭麼?”
張三丰:“那時兵荒馬亂,自然施捨較少,廟產既失,齋糧都成問題,更何況王世充虎視眈眈,大有吞併少林的企圖,當此之際,除了幫助唐軍打敗王世充以求自保之外,少林實已別無他途。”
古劍冰言語之中,加以暗示:“不錯,於是少林便派出和尚,聯合王仁則手下的轘州司馬趙孝宰,裡應外合,抓住了王仁則,將之送給了唐軍。李世民向來賞罰分明,自然會讓少林名利雙收,少林寺得勢後,再將三分的功勞吹成十分。這一次歷史的機緣,竟使得少林以從龍之功,賺得千古榮光!
若是別個門派想超過少林威望,除非也這樣立一個從龍之功,得到新朝廷的支持,否則,那可是難得很了!” wωω ●ttκǎ n ●℃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