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玉智俏臉泛起攝人的光澤,緩緩道:“生靈萬物,是從原生細胞開始的。別人的心理學,大多從哺乳動物研究起,而我的心理學研究,可以追溯到原生細胞。
從原生細胞的時候,求生本能就烙印在生物的基因深處。如何活下去,如何活得更好,是生物的最原始追求,也是一切心理活動的根源所在。有沒有不追求這兩樣的?有!不追求活下去的,已經在漫長的生存競爭中被淘汰,生去生命。不追求活得更好的,至今仍屬於低級生物。擁有追求活得更好信念的生物,纔有可能一路進化,其中的最優秀者,便如現在的人類,站在生物鏈的最高端,其強悍的能力,對很多生物的生存構成了威脅,以至於人類不得不出臺珍稀動物保護法,防止部分物種滅絕。”
巴斯基問道:“既然求生本能是生物最基礎的本能,是烙進生物基因深處的本能,爲什麼生物界、人類社會,還會出現一些爲了羣體利益,不惜犧牲個體生命的存在呢?”
舒玉智:“求生本能是所有生物最基礎的本能,它是所有生物的追求,但它並不是在任何時候,優先級總能排到最高。在自然界,個體的力量總是弱小的,種羣的力量纔是強大的。在某種程度的危險面前,比如說黑獄人攻打過來,如果必須要有人站出來抵擋,不惜犧牲部分個體,來滿足整個種羣的生存,這時而卻無人站出來,那麼會怎麼樣呢?”
巴斯基沉吟道:“那我們便唯有如豬如羊一般,被侵略者宰殺了。當年與黑獄人的戰鬥,他們的科技、飛船操縱水平,都在我們之上,但膽量卻真不怎麼樣。
我帶着手下的人捨命搏殺,本是抱着同歸於盡的打算,反而活了下來,以至於後來竟然沒有黑獄人飛船願意接近我們。
而那些狼狽逃跑的,反而被黑獄人毫無顧忌地、像攆鴨子一樣追上去殺死了!”
舒玉智道:“如果沒有個體出去犧牲,整個種羣可能全被消滅掉。
換句話說,如果生物種羣沒有把犧牲選擇寫入基因,很可能導致整個種羣在無情的生存競爭中被淘汰!
聚羣而居的動物,在遇到小危險時,是由最強壯者上去抵抗的,而遇到不可抵抗的絕境級危險時,則往往捨棄族羣內的老弱,換取整個族羣的生存。”
巴斯基道:“我亦聽說動物世界有過這樣的案例:一羣羚羊,被狼羣驅趕到懸崖邊上,突破狼羣是不可能的,跳崖,高度太大,肯定要摔死,怎麼辦呢?羚羊們兩兩結伴,向懸崖對面跳去,老羚羊在下,年輕羚羊在上,跳到一半時,年輕羚羊在老羚羊背上一點,借力向懸崖對面跳去,獲得了生路,而老羚羊則墜入懸崖,粉身碎骨。
人類社會中,這種事情也經常可見,在種羣的生存受到大威脅時,總會有一批人不惜個人生命,來換取羣體的生存利益。我只道我佩服他們,是因爲政府的宣傳,原來我在基因深處,也欽佩他們的選擇呢!”
舒玉智繼續道:“由單細胞的菌進展到直立的人類,中間經過了無數的過程,由單細胞發展至復細胞,以至原生物,突觸動物或哺乳類的爬蟲、靈長類、古猿、直立人以至現在的人類,每一種的人類祖先,實際上都留下了它的特徵,塑造出現代人複雜曖昧的肉體和生理。我們現在的腦部,便明顯有著爬蟲和人猿的原始腦存在着。無數個腦細胞互動起來,就構成了我們的思維。
互相配合,是生物進化的基礎,無數個細胞的配合,構成了人。單獨的一個人是脆弱而不堪一擊的,但無數個人的配合,便創造瞭如今的文明,使人類成爲宇宙的霸者。”
巴斯基聽得神思飛越,舒玉智對生命的理解,實在深刻之極。她所說的,正代表了人性實驗室的偉大成果,只有真正瞭解人的本質,清楚知道人體內的所有器官細胞的來歷和作用,纔可以用不同的方法去控制人類,又或是製造更強大的新人類。
舒玉智又道:“自然界中,食肉動物與食草動物間的爭鬥最爲常見,這是因爲食肉動物與食草動物間的實力相差極爲懸殊,作爲爭鬥發起人的食肉動物,實力強到可以把食草動物當作食物,即使失敗了,也不會付出什麼致命代價,因爲食草動物在爭鬥中能做到的,基本就是逃跑。食草動物之間的爭鬥經常可見,這時因爲勝利者能得到利益,而且由於攻弱防強,二者在戰鬥結束後,付出的代價都比較小。食肉動物內部之間的爭鬥最爲少見,這是因爲雙方攻擊力太強,防禦並沒有相對跟上,一旦發生爭鬥,非死即傷,即使身爲勝利者,也會極不合算。
生命至理,無非利、害二字罷了。
聯邦對我們這次的行動,暫時還是一個試探。但如果我們不能拿出相應的實力,讓他們知道,吃下我們會付出很大的代價,會讓他們得不償失,那麼,接下來我們的結局必然是被聯邦吃掉。”
巴斯基點頭道:“這個自然,我馬上就會讓聯邦知道,我巴斯基再不是當初那個可由他們隨便擺弄的大頭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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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茜婭一曲歌罷,在如海嘯般的歡呼聲中施禮退場。丁楊便帶着古劍冰走向後臺。
“小姐,在我們那裡,要人幫忙是要付出報酬的。”後臺處傳來了方舟那懶洋洋的聲音,“你要我幫你的忙?那便最少要和我交•配一次吧。”
臉色變得非常難看的辛茜婭伸出玉指,指向方舟:“你!你想死啊?”
方舟向辛茜婭笑道:“你身上只有原始的核能集束指環,根本傷害不了我,憑甚麼不讓我活著離去。”
辛茜婭色變道:“你怎會知道的,我的核環連樂園的偵察衛星都可瞞過的。”
方舟微微一笑,不作解釋。忽地,他身體肌肉一僵。
因爲,他感覺到,一個極爲強大的人,正在接近!
“哈哈,真巧,方舟,你也在這裡。”古劍冰哈哈大笑,走了進來。他友好地伸出了手,“放心,我不是來抓你的。咱們都不是一般的生命體。新改造人古劍冰,很高興再見到你!你沒被抓住真是太好了!你應該瞭解,從基因上說,咱們的關係可是比誰都近!”
對方舟這種人,直接點套關係是個不錯的法子。
主神的劇情安排,古劍冰等輪迴者,是抽取方舟細胞基因,融合古代名人創造的新改造人。因此,從聯邦的電腦裡搜刮過學習資料的方舟,亦知道面前的古劍冰算得上他半個親人。
果然,方舟猶豫了一下,也伸出了手:“謝謝,我也一樣!”
方舟認爲,親人是可以信任的。而他亦從古劍冰身上,感覺到一種可以讓人信任的氣質!
辛茜婭早從監視攝像頭看到了古劍冰與丁楊的會面,欣然道:“你們認識,那便省了介紹了!”
一握手之間,古劍冰便感受到了方舟的強悍力量,不由得驚訝道:“才一天沒見,你的力量就增強到這個程度了?”―――――真不愧是在星際浪子世界裡擁有主角光環的人啊!
方舟笑而不語。
實力,也是構成膽量的重要部分。以他現在的力量,已經沒必要見到古劍冰便要驚慌逃跑了。
原來,當初與古劍冰一觸即逃,在地下穿行的方舟,腦內某一部分忽地醒了過來。他感到某一種偉大的心靈正在接觸他和試探他。
那種感覺有點似曾相識。絕不是其他同類的心靈。一種不能言傳,超越了語言的感覺。他可以將那感覺“翻譯”爲人類的仇恨、憤慨、無奈,諸如此類,但總不大貼切,只是似是而非。
忽然間他記起了那是遍佈於整個星球的藍菌“心靈”,那天他的思感曾企圖和它們建立精神的連繫,但再一接觸,它們便拒絕了他。
和“溶池”這異生物在火鳥星上的交往,使他知道宇宙內所有不同形式的生命,都應建基的互助互愛上。
“溶池”是旅遊於星際的奇異神物,當他祖先的飛船失事撞往火鳥星時,“她”拯救了他們的飛船,又留在那裡陪伴他們,鼓勵他們,使他們有喘息保命的避難所,最後培養出他來。
現在他眼看藍菌的家鄉受到自己同類無知和殘酷的破壞,打擾了它們的安寧,危害到它們的存在,他深感痛心疾首!
我可以怎樣幫助你們呢?
這些思想閃電般由他的心靈流溢出來,送往藍菌的心靈去。
讓它們感受到他的誠意。藍菌在反應著,深思著。
不一刻,他與藍菌的心靈結合在一起。方舟感到自己成爲了藍菌,而藍菌則成爲了他,互相在學習對方的一切。
他們的身體就是整個二號行星,感受到其上的一草一木,構成星球的每粒塵屑。
那是非常滿足、豐饒和動人的感覺,以億億計的生命緊密聯結在一起,無分彼此。整個星球活了過來,生物與死物水乳·交融的合成一體。
天使和惡魔兩顆太陽的直射光,月兒們的反照,日和夜同時被感受著。
方舟涌起難以言喻的狂喜,把自己完全開放,讓藍菌學習自己的一切,就像溶池苦心栽培自己那樣。
他在引導著它們,使它們能從自己的神經系統的運作上尋出路向,在進化的過程上邁進一大步。
而他亦從它們“身上”,學曉另一種生命的方式。
太陽能由整個星球隊傳入他體內,流出去,送入藍菌的微體裡,再涌回他體內。
能量不斷流轉著。
他感到藍菌歡欣鼓舞,生機勃發,充滿了對生命的陽光的熱戀,對他的愛。意滿神足時,他們的接觸在難離難捨的情況下終結。
只是片段光景,方舟便儲足了能量,甚至比離開火鳥星時更優勝。
辛茜婭唱歌時的動人磁場,將方舟吸引了來。
辛茜婭立即認出了同時被聯邦和巴斯基追索的方舟。這是一個很重要的籌碼。她便將方舟留了下來,想讓方舟按她的意圖做事。
只是方舟的態度實在讓她惱火,什麼都說好,卻附上一個條件:“只要你肯和我交•配!”
似乎這個男人,從來就不知道什麼叫把話說得婉轉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