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古劍冰(慕容劍冰)懷着一肚子不樂意,把令狐沖這個“臭男人”帶回了正氣軒。
嶽不羣與甯中則看了令狐沖的傷勢,真是一籌莫展。
甯中則兩眼含淚,嶽不羣亦是搖頭嘆氣:“衝兒,你體內有六道異種真氣,驅不出、化不掉、降不服、壓不住。相互衝突,既不能宣泄,亦不能降服。這不是中毒受傷,更不是風寒溼熱,因此非鍼灸藥石之所能治。這可難辦得很了。”
古劍冰卻道:“嶽大哥,衝兒傷勢雖重,病況雖奇,但他心脈旺盛,有一股勃勃生機。我已然思得一法,圖個行險僥倖,嶽大哥你也是內功深湛之士。咱們可同時施爲,將他體內這六道不同真氣一舉消除。”
古劍冰念動斗轉星移第九層的口訣:“太初靈氛,召樞成陣。奏請天光,化陣成華。諸氣替化,翔掠飛昇——【斗轉星移——遙引星光】!”
只見天色頓暗,羣星齊放耀目光芒,投入古劍冰身上,照得他威如天人一般。嶽不羣亦運起紫霞神功,登時臉現紫氣,自有一番威嚴••••••••••
二人合力出手,終於化解了令狐沖體內的異種真氣。
三人調息完畢,嶽不羣只留下甯中則、古劍冰、令狐沖。他對令狐沖問道:“衝兒,當日你曾說過,平之父母臨死前,曾將避邪劍譜的下落告知於你,可近來我私下問過平之,你並未將辟邪劍譜的下落轉述給他,這是爲何?”
令狐沖心中一凜,已然猜到:師父莫不是懷疑我偷拿了辟邪劍譜,私下裡練了林家的辟邪劍法?好在自己得知消息後,一直未有空下華山,是以未曾取那辟邪劍譜,慕容師叔說辟邪劍譜不過誇大其詞,我看便是真有其物,也未必便比獨孤九劍神奇,那麼說出來卻也無妨。遂坦然道:“林鎮南曾託我轉告林師弟,說什麼‘福州向陽巷老宅地窖中的物事,是我林家祖傳之物,但曾祖遠圖公留有遺訓,凡我子孫,不得翻看,否則有無窮禍患’,我心中奇怪,心想,既然不可翻閱,那還告訴他幹什麼?一時糊塗,倒忘記告訴林師弟啦。”
林鎮南原話,大抵如此,令狐沖只把“須得好好保管”六字,捨去不說,所謂孔子著春秋,刪而不述,是爲此理。
嶽不羣猛然起立,手指令狐沖,那手指已然是氣得顫抖不停:“你,你瞞着我學了劍宗的獨孤九劍!是風清揚教你的是不是?好,那風清揚果然•••••••好好好,他真是打的好算盤,竟想從內部瓦解我華山氣宗!衝兒,他定是說了爲師不少壞話,誘拐你學他的劍法,是也不是?”
令狐沖猛然醒悟,天下間如此神奇的劍法,除了傳說中的辟邪劍法,自然只有我華山的獨孤九劍了!嶽不羣在華山這麼多年,當年還曾親自參加劍宗與氣宗之戰,他若認不出這劍宗的鎮宗之寶,那才叫出了鬼了。
那風清揚向我別把遇到他的事告訴師父,卻是知道我亮了這劍法,師父必然起疑,那時我若再推託不說,倒真顯得我暗中投靠劍宗,欲從內部對氣宗不軌了!
唉,風太師叔,你倒真是“到了不得已的時候,卑鄙無恥的手段,也只好用上這麼一點半點了”。我若要抵賴,可要讓你害死了!
故此,令狐沖只猶豫了一下,當即坦白道:“這••••••師父明鑑••••••那日有一老人,自稱風清揚,說我骨骼清奇,是天生的學劍天才,要傳我華山失傳絕技。弟子不知深淺•••••••是以•••••••便學了他的功夫。他後來又說,聽聞左冷禪意欲合併五嶽劍派,他風清揚雖立誓和華山氣宗劃清界限,且永不和人動手,卻也不能放任嵩山派吞併華山派,斷了列祖列宗的傳承。故此傳了我劍宗功夫,希望我阻止嵩山派的陰謀•••••••”
甯中則見嶽不羣似乎氣得當即要一掌拍下,連忙提前護住令狐沖:“師哥,衝兒只是一時糊塗,他的心可是向着我們氣宗的。今日劍宗逼宮,他不是站在我們這邊麼?”
嶽不羣最終猶豫了一下:“慕容兄弟,今天多謝你的幫忙了。聽說你自幼聰慧,對各種武功一點即通,過目不忘,我給你背一段文字聽聽。”遂郎聲背道:“天下武功,以練氣爲正。浩然正氣,原爲天授,惟常人不善養之,反以性伐氣。武夫之患,在性暴、性驕、性酷、性賊……”
甯中則:“這•••••••師兄,這是我氣宗絕學――――紫霞神功的秘笈口訣啊!”言外之意自然是:這紫霞神功,便是自己的徒弟,尚且未蒙傳授,你這就背給一個外人聽?
嶽不羣心道,婦道人家,懂得什麼?沒聽說捨不得孩子套不住狼麼?當下正氣凜然地說道:“再過個一年半載,我華山派,還不知道在不在呢!便說適才,若非你慕容師弟仗義相助,華山派怕不得當場除名?這祖宗傳下來的功夫,可不能讓它失傳了。咱們幾個徒弟,若非心氣浮燥、便是資質平庸之輩。這紫霞神功落到他們手裡,多半是個明珠蒙塵的結果。只有交到慕容兄弟手裡,或能保存下來,不至於埋沒了華山列祖列宗的心血!”
令狐沖便欲掙扎起身:“師父,那弟子先行告退。”
嶽不羣擺擺手:“唉,你也聽着吧,能領會多少,便是多少!”
“••••••紫霞秘笈,入門初基。葵花寶典,登峰造極!”嶽不羣背完紫霞神功的最後十六個字,見古劍冰全無反應,又補充道,“這最後十六字口訣,是說,紫霞神功,不過是我氣宗內功的基本功,再上面一層,還有葵花寶典,那纔是我氣宗真正登峰造極的絕學。唉,若是葵花寶典沒有失傳,哪怕有一個傳人,那左冷禪便不敢打吞併我華山派的心思!”
心下滿心盼望,他的慕容師弟突地一開尊口說道:“嶽大哥,我慕容山莊的還施水閣收盡天下藏書,兄弟倒是看過一本叫做《葵花寶典》的藏書,不若便背給大哥聽聽,驗證一下•••••••”
然而,嶽不羣不免有些失望了。實在是葵花寶典這種頂級神武,便是還施水閣也未曾收入,所以古劍冰也沒辦法給他期盼中的反應。嶽不羣唯有安慰自己:我這兄弟乃是正人君子,說不定什麼時候,在江湖上打探到葵花寶典的下落,告知於我•••••••••
卻聽古劍冰道:“嶽大哥,現在既然到了華山派生死存亡的關頭,如果風清揚真是那般說,我們倒不妨和他打個商量,請他把獨孤九劍教與華山派衆人,不論劍宗氣宗,總也曾是華山派一部分。再怎麼樣,也比華山派被人吞併好得多吧?我以前曾聽過一句俗話,道是不管黑貓白貓,抓到老鼠就是好貓。嶽大哥以爲如何?”
嶽不羣搖搖頭:“賢弟,怕不像你想像得那麼簡單啊。”
但嶽不羣考慮再三,摸摸頜下三縷長鬚,終於還是說道:“此誠我華山派生死存亡之機,卻也顧不了太多了。賢弟,你便陪我見見風清揚,看看他的胸襟氣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