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高貴的血脈

“你能夠看見這玩意?”一個用來隱藏的結界中,羅天捏着一團不斷蠕動的黑色泥巴一樣的東西詢問對面臉上還殘留着驚惶的女孩。

“去死去死去死……”在羅天的感知中,源源不絕的惡意從黑色泥巴團裡發出,無意識地往四周擴散。根據羅天的認知,這股仿若本能的意念擁有一種古怪的力量,若是接觸到這股惡意能量的人滿足了某個條件,就會發生如同之前那樣的事情,釀成災禍。

而且,根據羅天的猜測,若是之前自己不插手,死在起子下的人類魂魄或者其他什麼東西也會成爲這團泥巴的一部分,增強“它”的力量。最終,若是一直這麼下去,這團泥巴遲早會成長成爲類似於那個影子一般的存在。

一想到那個影子險些釀成的恐怖車禍,羅天不由得一陣頭皮發麻,若是這種東西再多一些又沒人制裁的話,這個世界豈不是會被生生毀掉?

“嗯,能夠看見。”女孩目光瞟過不斷“掙扎”的泥巴,一絲淡淡地可能連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憎惡在眼中一閃而過。

羅天頓時對這個讓自己頭疼不已的女孩產生了興趣:“嗯,那個……哦,對了,鬧了半天,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我叫羅天,很高興認識你。”

“我的名字是伊麗莎白,你可以叫我伊莉莎。”女孩說出這句話,臉上再次劃過一絲羞怯,雙手無意識地絞着衣角。要知道,被自己認可稱呼自己伊莉莎的人到現在還只有不到十個啊。

“只有這個,你的中文名字呢?”哪知羅天卻絲毫不領情,眉頭一皺,有些不悅。

“啊?”伊莉莎愣住,隨即臉色再次一紅,用細得幾乎只有自己能夠聽見的聲音說道:“林美麗……”

“呃……”羅天微微一愣神,嘴角一抽,用稍稍走高的腔調說道:“那個,既然你已經習慣了英文名字,那我還是叫你伊莉莎吧……”

“切,虛僞!”林美麗把臉一橫,氣鼓鼓的,倒是有些可愛的感覺了。

“呵呵……”羅天尷尬地笑起來。兩人這麼一鬧,關係倒是親近了不少,少了幾分拘束。

“你一直都能夠看見這些東西嗎?”羅天再次將話題轉回到手裡的泥巴上。

林美麗搖搖頭,臉上浮現一絲迷惑:“平時看不見,只有在學校裡才能偶爾看見,而且,而且……”忽然想起什麼,林美麗眼裡劃過一絲驚懼,頓了頓,說道:“在我的眼裡,好多同學都變成了怪物,好可怕……”

“怪物?!”羅天感覺自己好像抓住了什麼,催促道:“具體是什麼情況,說說看,或許我能夠幫你的忙呢。”

林美麗忽然重重地晃了晃腦袋,帶着些許迷茫,徐徐地說了很多。

原來,十八歲之前林美麗還是一個普通人,一個沒有多少憂愁的乖乖女,這一切,在她的十八歲生日之後,徹底改變!

生日那天,林美麗在生日派對結束後,忽然看見了很多普通人看不見的東西,比如幽靈啊鬼影啊甚至吸血鬼狼人啊這些只存在與傳說中的生物!

這種情況只維持了一天,所以雖然很害怕,林美麗還是強令自己忘記這些事。事實上,這種事情之後確實沒有再發生。然而,就在林美麗真的把它當成一個噩夢時,事情再次發生了!

這是在進入大學的第一天……

林美麗還清楚的記得,當自己擡起頭髮現一頭半人半牛一樣的怪物站在自己面前那一刻自己心靈的震顫!尤其當自己想要大聲尖叫時更是恐懼地發現全班二十多個同學將近有一半這樣的怪物甚至連那個坐在輪椅中的教授都是一個半人半馬的怪物之時,林美麗喉嚨中的尖叫被自己猛地嚥下,兩眼一翻,直接昏倒!

悠悠甦醒過後,一切都恢復了原狀,好像又是一個噩夢,一個真實得讓人絕望的噩夢!每次想起一頭長着一對皺巴巴肉翅的綠皮怪物張開血盆大口露出尖利的細碎獠牙在自己面前滴着涎水的場景,林美麗都想要一死了之!

後來,這樣的事情也偶爾發生,雖然頻率不高,但是一個月也有那麼至少一次。

“如果不是不想母親難過,我早就自殺了!”說到這裡,林美麗嘴角一扯,露出一種心如死灰的怪異笑容,讓人心疼。

羅天靜靜地聽着林美麗的述說,目光在那濃豔的拙劣妝扮褚紅色頭髮以及假睫毛眼影上劃過,忽然明白,這纔是這個傳統的女孩變成今日這幅模樣的真兇吧!

沉默一陣,羅天忽然一把抓住林美麗的右手,在後者嬌羞驚訝的目光裡,緊緊握住,一陣溫暖的氣流順着兩者相觸的皮膚傳遍後者的身心。

“你你你……”林美麗將腦袋深深埋下,細弱蚊蠅的顫音傳出:“不要……”

“這熊孩子,想哪去了這是!”羅天眼角一抽,沒好氣地輕輕敲了她一下:“少給我胡思亂想,我正在檢查你的身體呢!”

“嗚嗚嗚~~”林美麗腦袋埋得更深,發出一陣悲鳴,就連裸露在外的皮膚都透出了微微的粉色,渾身輕輕顫抖,羞得簡直想要找個洞鑽進去。

磅礴的魂力精神力編織成一道細細密密的網,將林美麗每一寸血肉筋骨都網羅在其中,仔細地感覺,細細體悟。

“咦,這是……”大網一點點收緊,當掠過所有組織觸碰到骨髓時,一個情況吸引了羅天的注意。林美麗的身體其他部位與普通人並沒有什麼區別,但是她的骨髓卻有些不同。

普通人的骨髓顏色通常是紅色和黃色(紅骨髓造血,隨着年齡增大漸漸減少,被黃骨髓代替),然而林美麗的骨髓幾乎全部是紅色,而且鮮豔的紅色中還勾連着絲絲縷縷的黑芒。這絲線般的黑芒顏色極淡,若非編織的網足夠密,羅天還有些難以發覺。

此外,雖然由於害怕傷到她的魂魄而不敢仔細查探,林美麗的魂魄也和常人略有差別,一絲極爲單薄的高貴氣息若隱若現。

“這個丫頭,不是普通人啊!”感嘆一句,在後者強忍住濃濃的羞意露出的懇切眼神中,羅天露出一副極爲羨慕的表情:“林大小姐,這一切都是因爲你的血脈很高貴,看來你的祖先不簡單,很有可能是傳說中的仙人啊!”

羅天這話到沒有亂說,一般位面世界中傳揚的仙神大多是領域級強者,也只有這種層次的存在才能影響到後代的資質,也就是常人所說的血脈。

“哼,不理你了,就會拿我開涮!”林美麗一嘟嘴,好像小情侶鬧彆扭一樣甩開羅天的手,觸摸到被羅天碰過的皮膚,林美麗心裡好像小鹿亂撞一樣嘭嘭直跳。

“咳咳~”將林美麗的表現收進眼裡,羅天暗道一聲不好,重重咳嗽幾聲,用盡量嚴肅莊嚴的語氣說道:“好了,不開玩笑了。我沒有騙你,這些事情發生的緣故確實是因爲你體內隱藏着某種力量,而且這股力量是藏在血脈之中的,你的祖先的確不是普通人。”

“你難道沒有聽父母說起過先祖的事情?”

林美麗用手撐着下巴,認真地思考一陣,用不太確定的語氣說道:“好像,在小時候聽爸爸提起過我們是一個古老家族的分支,只是具體的東西記不太清了……”

見林美麗眉頭皺得越來越近,都快擠成一堆,羅天擺擺手,說道:“既然想不起來就不用再想了,有空就回國看看吧。”

“另外,”羅天試探着詢問:“你有很久沒有回學校了吧?”

“嗯。”提起學校這兩個字,林美麗驟然沉默下來,臉上不由自主地浮現恐懼的顏色。

“不介意的話,”羅天硬起心腸,“可以和我一起回去看看麼?”

雖然逼迫一個可憐的女孩回到一個給她帶來無窮恐懼,一直都是她夢魘的地方很是殘忍,但是,一來只有這樣才能徹底根除林美麗的心魔,二來這對羅天來說也非常重要。

“嗯!”沉默良久,林美麗忽然綻放出璀璨的笑容,衝羅天甜甜一笑,重重點頭,眼裡盡是堅定。然而,羅天還是從這堅定裡看出了濃濃的恐懼和不安。

清晰地感覺到林美麗毫不掩飾的強烈愛意,羅天忽然產生了深深的負罪感。雖然一直在心裡說服自己,但是內心深處那種愧疚還是無法抹消。就算有再多理由,自己仍然是帶着利用的心理去做這一切的,這讓羅天很是痛恨自己的無恥。

決定了!長長吐出一口氣,羅天的眼神驟然堅決:不管如何,都要讓眼前這個可憐的女孩再也不會有以前的恐懼!

“放心吧!”羅天露出暖和的微笑:“一切都交給我,我會處理好的!”

“嗯!”羅天突然表現出來的堅決影響到了這個內心一直彷徨無助的女孩,十八歲以來她第一次露出了這樣純淨真摯的笑容。

嘭!一聲悶響,羅天一把捏爆一直在手裡彈跳掙扎的泥巴怪,一團能夠燃燒魂魄的幽炎獵獵搖晃,將泥巴怪的一切都燒得一乾二淨,不留絲毫痕跡。

“羅天,你不會就是傳說中的天朝道士吧?”目睹了羅天手心冒火的全過程,兩顆金燦燦的星星驟然出現在林美麗眼裡,“難怪你穿得這麼奇怪,我聽說只有道士才能手心冒火來着!”

“吶,”林美麗忽然伸出手探向那團冷幽幽的幽炎,想要觸碰又有些不敢,“我說,這是不是傳說中的三味真火啊?”

“道士?”羅天一陣無語,“還三味真火?”

他拉了拉自己的長袍,長嘆一聲:“都是衣服惹的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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