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拖拉拉的用了20多天,劉安才隨着索爾洛茲公主的近衛團來到前線。
一進入城市範圍內,就聞到撲鼻的腐臭味道,除了城牆那裡腐爛的死屍,還有這些天不斷用遠程拋石器發射進來的“災禍桶”,通過夏季穿過峽谷的串堂風,傳遍全城。用木桶盛裝的高度腐爛屍體,除了散播瘟疫和疾病以外,臭味也會起到干擾守方情緒的作用,而且還有機率誕生食屍鬼與骷髏士兵這樣的低級亡靈生物。
老劉很奇怪這麼多屍體,魔界是哪來的。
不過費爾蒙大陸同魔界類似的戰爭據說持續了2萬多年,早就有了應對的方法。聖堂牧師拋灑淨化之光,就能極大的降低瘟疫和疾病的傳播,甚至連氣味都能消除不少。全部的水井都修建在堅固的掩體下,整個地下設施布有淨化結界和固土結界,污染不了水源,食屍鬼也挖不進城市範圍,“地動術”之類的法術也破壞不了城防工事,只能靠兵力鏖戰。
至於臭味麼,久在芝蘭室,鼻不聞花香,習慣了也就不臭了。
5萬狂風騎士團的進駐,極大鼓舞了邊荒城的士氣。按理說,這樣的協同作戰,即便索爾洛茲貴爲公主,王國第一順位繼承人,最高指揮權也屬於本地總督,但見面之後,這名叫菲爾浦·道格拉斯的中年將領立刻就把指揮權全權移交給紅髮公主。原來這傢伙是王室的鐵桿擁護者,這樣壯大王室聲勢的機會他怎麼能錯過,大約這也就是爲什麼佐爾爵士和銀風城城主這樣的倒皇派想要看着他死的原因——還真是肉食者鄙,爲了眼前的利益連日子都不過了,一旦被魔族突入王國腹地,再高再大的權力又有何用。
邊荒城只有來自西方一面的防禦壓力,易守難攻,兩側的山峰經過數十代人的不斷加固加工,坡體被挖成懸崖,基本上杜絕了繞行其上的可能,繞要繞個數百里,還要在毫無任何遮蔽的地形上——任何工程器械運輸不上去的境況下,在一條2米寬的陡峭山階硬抗30座箭塔的無死角猛烈射擊。這兩邊還修建着兩座法師塔,有兩名大魔導士各攜帶30名中級法師大量學徒常年駐守在此,守軍是3000尖銳金星射手,即便魔族魔龍騎士來了,也要被射成豪豬,不死也得變殘廢。
所以,試探了幾次後,魔族壓根就沒敢再打這兩邊的注意,老老實實正規陣地戰。
可30米高的城牆,差不多300米的縱深立體防禦工事,是那麼好拿下的麼,一個多月的時間,人類死傷3萬,魔族方面至少30萬,不過基本上以食屍鬼、縫合怪這樣的炮灰兵種居多,雖然死氣和魂力被牧師淨化了不少,但死亡騎士和巫妖努努力,還是可以召喚出不少的食屍鬼和骷髏,回收再利用。
※我※是※邪※惡※的※分※割※線※
作爲幕僚,劉安有資格出席“邊荒城”高層的作戰會議,除了公主殿下外,與會的還有總督菲爾浦、教會邊荒城主教、法師公會邊荒城分會長,幾名實力高強的冒險者代表,豹哥就在其中。
一看到劉安,豹哥就立即醒悟他去幹嗎了,大是懊悔,復又感到佩服:孃的,我怎麼沒想到這點,別說,這次還真多虧這個傢伙了,不然這樣熬半年還真是沒底。
豹哥能參與到這種高級會議裡來,除了當初報訊有功外,這個把月來的表現也着實搶眼,輪迴者小隊協防的一段城牆基本沒有什麼損傷,被拋石器炮彈擊中的倒黴蛋不算,死13人,傷133人,槍械、手雷、閃光彈的合理運用,加上配合城防軍的絞殺,對比其他城牆段落的戰損,讓這一片兒的聯隊隊長樂開了花。
兩人互相看了一眼,胖子笑了笑,都沒有說話。
這次會議主要是作爲權力移交儀式,讓本地的幾個勢力頭頭認識一下新老闆和新同事,以後好繼續安心工作,聯手抗魔。
索爾洛茲公主在老劉的調.教下,已經初步體驗到權力帶來的美妙感覺,在菲爾浦介紹完“邊荒城”的情況後,她站來說明了一下近段時間,她在後方幹了些什麼事。
“佐爾爵士以及索洛爾城主已經以叛國罪處死,378名涉案貴族也都以相同罪名處死,財產查抄,作爲戰時以及戰後的週轉和撫卹款項,土地則在戰後作爲軍功獎勵給戰功卓著者,銀風郡的行政工作由我的副官和皇家顧問團暫時接管了,正在源源不斷的調集物資,全力生產武器運抵前方,所以段時間內不用爲這些方面的雜事傷腦筋,諸位只要專心戰事就好”
與會諸人都是老油條,心裡紛紛暗呼:乖乖,這個公主還真是傻大膽,敢這麼做還居然做成了,不但壓服狂風騎士團,甚至一舉剷除地方反對勢力,將銀風郡納入王室控制範圍,暫時接管,100年也叫暫時,過手的東西誰還會吐出來。尤其對獲罪貴族財產的分配上,深刻把握了其餘中小貴族的心理,不但將他們綁在戰車上凝聚了戰鬥力,而這些既得利益者爲了保護手中新分配的財產和權力,還會主動出力消除了這次事件的負面風波,也讓他們這些在前線頂雷的人員安心下來,不用擔心來自背後的刀子,真是老辣的政治手法,背後肯定有高人指點。紛紛瞥向後邊泥胎似的胖子。
看你妹!劉安拿出一副墨鏡,繼續做背景裝飾物。
雙方比裡吧啦阿諛奉承,紅髮公主打小就習慣了這種衆星拱月的場景,應付起來純熟無比,社交辭令張口就來,聽的老劉昏昏欲睡。
“下面,就有請我的首席幕僚,來自遠東的‘龐梓’先生爲大家介紹一下新的戰場部署”
你妹,劇本上沒讓你這麼演啊。老劉心裡暗罵一聲,只得站到發言席。
“在發言前,請容許我做一些小道具”,劉安“風度翩翩”的帶着假笑說道,耳語幾聲,一個皇家近衛點點頭,嗵嗵跑了出去。
話說吃人的嘴軟,拿人的手軟,除了索爾洛茲公主,也就老劉能使喚動這幫大爺了。
片刻後,一羣皇家近衛跑進來,手持鐵錘木板,嚇了所有人一條,叮叮噹噹的就將一張好好的紅衫木會議桌釘上四面擋板,鋪了一層細沙。
老劉拿起水壺,潤溼一片沙土。然後用軍刺飛快的挖出一道長溝,隨着不斷修飾,所有人漸漸看出來那是一個“邊荒城”的縮影,嘲笑、驚疑、不明所以等等各種神色紛雜。
“諸位久等了,大家請看”,老劉最後拿起兩個茶杯,倒扣在左右兩邊,權當成邊荒城左右兩側的守衛堡壘。“這裡是城牆,主要的戰場就發生在這裡,”他在代表城牆部位的後方,劃了許多無規則斜線。“但是看這裡,城內距離城牆這一部分,堆滿了雜物和居民自制的木質樓房,不管是上去防衛還是撤下回營,都相當阻礙行動速度,並且一旦發生火災,我們還要分出精力和人手滅火,這些都很不利於城牆防線的防守,因此我們的首要任務是將這裡清理出來,還原成空地”
原本持懷疑和嘲笑態度的人反應過來,露出意外和思索的神色。一名老法師捻着鬍鬚,點點頭,“原來如此,諸位不妨再等幾分鐘,讓我把這個模型完善一下”。
邊荒城法師公會的一名鍊金長老,叫施羅德,是平民法師,所以沒有姓。
施羅德從懷裡摸出一個水晶球,腦袋大小,也不知道他放在哪,他身上之前沒有明顯凸顯的部位。水晶球裡顯示出大約同沙盤上比例彷彿的邊荒城外部圖景,然後施羅德用手一指,水壺飄起來,均勻的將水噴灑在沙盤上。施羅德一邊對比水晶裡的圖像,一邊修改沙盤,兩個茶杯自動飛回茶盤,細沙在看不見的力量下隆起或下陷,最終變得和水晶球裡的景象一模一樣,連質感和顏色都分毫不差。
秦大小姐看直了眼,老劉也吃驚不小,啪啪啪拍起了手掌,“大師真是技藝精湛”。
不管索爾洛茲公主、其他軍官,還是主教或者法師,都是聰明人,這個時候也看出眼前這個模型的好處,比對着平面圖講解直觀多了,也更容易領悟戰略意圖,有人帶頭都紛紛鼓起掌來。
施羅德笑的合不攏嘴,不過還沒得意忘形,捻着鬍鬚道:“哪裡,爲王國效勞是吾等應盡的義務,龐先生還請繼續。”
胖子點點頭,繼續道:“接着剛纔說,清理出這裡的場地……”他把城牆後的房屋一個個拔起,丟到一旁,施羅德在那邊修復他造成損傷,將地面抹平。“除了可以加快士兵上防和回營的速度外,也可以在這裡建造投石機,在敵人進攻時形成彈幕壓制,降低我方戰損和牆頭防禦壓力。”
“這裡到這裡……”劉安比劃着城市中段的距離,“將房屋保留,並且挖斷道路,設置障礙物,這裡只是做個假設,假設一旦城破,可以在這一片區域進行巷戰,阻礙騎兵的快速突進,爲我們爭取戰術應對時間,依靠兩側山體上的箭塔,居高臨下,還可以大量殺傷敵人。當然,要把這兩條通道守好”,他指着兩側在山體上開鑿出的細線一樣的羊腸通道。
“這裡我建議挖條通道,用油桶鋪滿,加以僞裝,等敵人進入以後,只需要一把火……”
“這裡地勢狹窄,可以將縫合怪放上來以後,在兩側埋伏射手用鎖弩限制其行動,進行絞殺,之後將屍體推下,既可以廢物利用,也可以順道清理城牆上的向上攀爬的敵兵……”
……
感謝地道戰,感謝地雷戰,感謝火燒赤壁,感謝官渡之戰,感謝蒼老師,感謝ccav……老劉洋洋灑灑的說了三個小時,把各種猥瑣和陰險發揚到極限,從地面說到城頭,從火力壓制將到協同打擊,一幫聽衆時而驚懼的滿頭大汗,時而興奮的像偷到了朝思暮想的人.妻的老流氓。
“好了,我說完了,至於魔法戰方面,我所知不多,需要觀察幾天以後才能拿出好的建議來。”
在驚愕和激動的注視下,胖子華麗退場。
豹哥心情複雜的回到了輪迴者駐地,一場原本艱苦卓絕的城防戰,被人家三言兩語,規劃的無比輕鬆寫意,甚至有些兒戲。
“瑪德,哪來的這種妖孽,瑪德,大b你真是個2b”
豹哥在心裡大罵,但總算人家念着香火情,沒把他們編進炮灰部隊,位置持中,沒有什麼太大的風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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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這一天起,人類方正規的防禦方式轉變爲猥瑣流,魔族大軍吃盡了苦頭。
有着煉金術士從旁懷着陰暗心理並且開心的協助,各種陰人設施迅速被製造出來,並安裝就位。
清晨。
第一聲衝鋒號角響起,魔族大軍數萬攻城部隊分成幾個陣型直插城牆。
冒着無數從高空墜落的石彈磚丸,即便是有着護盾的單位,也被砸的頭破血流,骨斷筋折。
一個死亡騎士率領統帥着食屍鬼部隊好容易爬上城牆,卻發覺上邊的守軍正一臉開心的蹲在牆角,半空中一個巨粗的實心鑄造的鐵樁帶着巨大的動能和風聲,呼嘯着蕩了過來。死亡騎士連罵孃的功夫都沒有,就被佈滿尖刺的鐵樁掃出城牆,下半身在垛口輕輕一擠,永遠留在了原地,上半身從嘴和斷口裡噴灑出紫色的血花連同他的手下一起,破碎塑料娃娃般飛出十幾米外,砸在後邊倒黴蛋的頭上。
六足佈滿倒刺的巨大地穴惡魔蜘蛛,哼哧哼哧的沿着幾乎筆直的牆體爬到一半,投槍和弓箭都難以穿透它佈滿倒刺護盾的複合甲殼,眼看就能攀上城頭用頭部前端兩隻彎曲鋒利的刀足進行瘋狂的血戮屠殺,碩大的複眼卻發現一隻被斬去手腳的癡肥縫合怪,頭部被鐵鉤穿過,沿着一道黑鐵鐵軌移動它的上方,掛斗一翻,縫合怪的屍體就脫鉤砸在它的頭上,無數倒刺瞬間被龐大的動能折斷,“嗚嗚”發出沉重的空洞叫聲,這隻地穴惡魔蜘蛛翻滾着從幾十米的高空墜落,狠狠被重力摜擊在地上,背甲盡裂,從細小的口器噴射出利箭一般的綠色血液或者嘔吐物,緊接着縫合怪屍體伴隨着沉重的惡風用數噸的體重將它徹底夯進地裡,圓滾滾的肚皮像氣球一樣爆掉,碎成細塊的內臟濺出十幾米遠。
幾十個食屍鬼追逐着一隊士兵沒頭沒腦的鑽進一條狹長的通道,卻沒發覺身後出口落下一道半米厚的鐵閘,身前最後一個人類士兵在奔出通道後在牆上使勁一拉,同樣落下一道半米厚的鐵閘將它們徹底堵死在裡邊,幾個雜役笑嘻嘻的從狹窄的氣窗口向裡噴灑火油,然後丟進一個火頭迅速跑開,轟的一聲,火焰噴出幾米外,伴隨着淒厲的慘叫和呼嚎,這隊食屍鬼被炒成了灰燼。
燃燒得滾沸的開水不斷注入,然後升起一側的閘門,還漂浮着大量燃燒火油的污水沿着通道涌出,從新近開鑿的孔眼流滿半面牆壁,把像米粒一樣攀附在下邊的敵人燙成8分熟,紛紛摔落在地,在城牆上留下一片燒灼的水跡。
飛行部隊石像鬼黑壓壓鋪天蓋地而來,接近到500米範圍內,兩側的法師塔突然射出大片電光,化成無數條電光飛蛇在空中彈射,6000名金星射手將45°角覆蓋拋射,射偏了沒有關係,下邊是密密麻麻的地面部隊,總會帶走倒黴鬼的生命。
城門處的激戰最爲猛烈,雙方几乎以一分鐘數百人的速度消耗着士兵數量,無數人的呼號響徹在天空之下,噴灑的紅色、紫色、綠色的血液構成一幅慘烈的圖景,膽怯者即便有運氣活着下到地面,也會被督戰隊砍掉腦袋,屍體、硝煙、烈火,只有讓自己失去理性,激烈拼殺,纔有可能活下去。
其中數十名高段武士的表現讓人印象深刻,他們身穿重甲,彷彿不知疲倦的戰爭機器,砍菜切肉一樣將食屍鬼這樣的雜兵變成幾段,隨腳踢下城去,普通死亡騎士也難以在他們手底下走過幾個回合,即便縫合怪,也在他們的風刃下被切成幾片,拋灑出一地的肥腸與腥臭粘液。
輪迴者的戰鬥顯得較爲輕鬆,防護服強大的防護能力幾乎無視縫合怪以下的雜兵部隊,即便肉搏,憑藉着爆發力也能穩穩守住城頭。互相交替互相掩護的戰術,讓他們和城防軍配合的有聲有色,偶爾竄上幾頭縫合怪,就立刻換上熱武器,把縫合怪灰白的肥肉大塊大塊的崩飛,直到成爲一灘死肉。幾名輪迴者還有異種這樣的肉盾寵物,數量大約在20頭左右,危急時分成3組輪換出擊,直接以亡靈生物的屍體爲食,收回控制水晶中能快速回復體力和生命。
法師、牧師、射手站在一些二線的掩體裡,這些掩體居高臨下,距離城頭四五十米,不但可以提供火力支援,可以輔助性的狀態增益。
戰鬥從清晨持續到入夜,小白領吐的一塌糊塗,秦大小姐興奮的微微發抖,眯着眼睛不時伸出粉嫩的舌頭舔一下嘴脣。
劉安面無表情,有些懶洋洋的趴在窗口,不知道在想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