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得已經在荒野上走了十一天。
和劉安一起。
他看起來還好,只是皮膚曬黑,看上去有些粗糙,嘴脣乾裂。
在荒野上找不到水源。
劉安則完全看不出來風霜之色,從頭到腳乾淨整潔的像是剛從家裡出來,氣色也好。
夜晚降臨時,兩人坐在篝火前,啃着烤蜥蜴和蛇。
這是少數幾樣可以在荒野裡找到的食物,只要找到蜥蜴巢穴,在手上纏上布條,伸進洞穴就可以輕易捉到這種長度在一尺半左右的小傢伙,只是偶爾,蜥蜴巢穴裡住的不是蜥蜴,而是兔子大小的毛茸茸的蜘蛛或者肥胖的毒蛇。
沒有鹽,沒有任何調料,再好的廚藝也只是將蜥蜴和蛇烤熟而已,這兩種東西本身味道並不是太好。
不過不管劉安還是彼得,兩人都吃的津津有味,就好像那是無上的美食一樣。
一路行來,彼得從來沒有抱怨過什麼,像是向劉安要食物和水什麼的,而是積極用從他這裡學到的手段,解決這一切問題,這讓劉安非常滿意,他已經具備了一個“主神遊戲玩家”最基本的素質。
“,我不明白,上個《生化危機》世界,爲什麼你一開始不讓我殺掉那些人渣,而是等他們害死那麼多人後才動手”
在進入任務世界的時候,彼得會使用這個稱謂。
輪迴者能夠進入的,必然不會是有着正常世界進程的位面,劉安能夠選擇的,也是那些儘量貼近他和彼得兩人所處的“主世界”史實的任務世界,但是也需要進入那些崩壞的世界進行某方面的歷練。
“嘖,噗”劉安吐出一小截被吮得乾乾淨淨的蜥蜴骨頭。“答案在我們之前經歷過的世界,古羅馬,漢朝”
“古羅馬?”彼得皺着眉頭回憶起來,那可真不是一段美好的回憶……恰逢羅馬共和國晚期的米特拉達梯戰爭,羅馬士兵在攻破吉雷松本都王城後,以及之後的一系列戰役。和野蠻人沒有任何區別的姦淫擄掠。
平民不是被屠殺就是成爲了奴隸和戰利品,包括婦女和兒童,房屋遭到焚燒,羅馬大軍所過之處,基本就是一片充滿了屍骨的廢墟。
在本都王城那一戰,他親眼目睹了士兵的暴行,一名闖入王宮的羅馬士兵殺死六名反抗他的宮女,將第七名嚇破了膽的宮女直接按在牆壁上強姦,沒有人呵斥他。也沒有人在意他,因爲所有羅馬士兵都在這麼幹,他們甚至用同樣的方式褻瀆了王妃的屍體,令她們即使在死後也無法保全名譽。
羅馬城也讓他大失所望,那是一座臭氣熏天的城市,不說排水渠,就連街道上也淤積着糞便,公共浴場就是一個雜交營。雖說男女混浴這點很贊……
(注1:古羅馬有公共廁所,但卻是收費的。還有專門的稅務官,只不過從共和時期到帝國時期,奴隸的數量更加龐大,所以街道環境可以想象,現代人很難接受)
所有的階層,都要在幼年時代耳濡目染的學習如何駕馭奴隸。用皮鞭,用刑罰……在中亞前往羅馬城的路上,不知道有多少次遭到羅馬武裝甚至正規軍的襲擊,想要搶劫或者將他們抓走成爲奴隸,甚至只是單純的爲了讓“士兵見見血”。
沿途的城市……在彼得眼中或許叫做大型難民營更恰當一些。羅馬人根本就沒有治理這些地方的意圖,而是採用“包稅人制度”,僱傭主要由猶太人組成的“稅務公司”,使用暴力對這些區域徵收稅費。只要上繳合同之內的塔倫特(貨幣),他們纔不關心那些佔領而來的領地的死活。
上交給羅馬人一萬塔倫特,但是這些“包稅人”可能在領地上搜刮出十萬塔倫特,可以想象這些“領地”上的境況有多麼水深火熱。在這裡彼得的印象很深刻,因爲劉安說了一句“你知道爲什麼後世會有對猶太人的歧視了?或者說痛恨更恰當一些,而且在二戰時期有一個小鬍子確確實實將這份情感付諸行動”
羅馬人的糟糕統治,從一句諺語就可見一斑。
“爲了一飽我們的口福,還沒有遭到洗劫的湖泊、森林、山嶺究竟在哪呢?”——羅馬哲學家塞內卡。
彼得完全感受不到教科書中說的什麼輝煌,什麼文明。
相反,這個時期另外一個帝國則很符合他這個現代人的審美觀。
西漢。
勤勞並遵守律法的子民,熱血有榮譽感的士族,有氣魄說出“犯我強漢者雖遠必誅”的官員,城市乾淨整潔,最少大部分區域在他忍受範圍之內,並且走在這片土地上,除了山賊和強盜以外,沒有那麼多想要搶劫並抓捕他的團伙。
思考中彼得擡起了頭看向對面,劉安正在用一種舒適的姿勢倚在行李上,天色已經黑下來,火光將他的面容染紅。
與他接觸越久,他就越瞭解這個和自己一樣有着少年人外表的傢伙有多強大,或者說可怕。彼得只是懦弱一點不是傻瓜,多少猜到劉安讓他見證“大體上和歷史一致的現實”的用意。
但他不解的是,劉安讓他看到漢朝的優點,卻也讓他看到漢朝的黑暗,比方說那些腐朽的士族,比方說那些利用權力滿足私人**的醜惡,封建制度雖然優於奴隸制度,但對普通人的來說,仍舊是一種壓迫和剝削。
劉安從鼻子呼出口長氣,放下書本。
“對你來說,還是有點太難了,不是嗎?”
彼得回過神,點點頭。
“不管使用什麼手段,何種方式,羅馬人和漢人建立了一個強大的政權,後世對此諸多讚譽,不是後人沒有想到此時社會底層收到的不公正待遇。而是因爲他們的強大掩蓋了這點,人們嚮往強大,崇拜強大,因爲它代表了生存,代表了進化方向”
“記得我給你看的資料嗎?有關那個叫做‘比特拉姆’的寒冰世界,那裡氣候嚴酷。食物稀缺,比特拉姆人要在身體剛剛開始衰老時,就進入冰原送死,減少部落食物的消耗,那只是相當於我們人類剛剛40歲的時候,而在食物稀缺時期,他們會主動殺死一部分婦女和兒童,甚至用這些人口充當口糧,但就是這樣殘忍的做法。也獲得了自然之靈的認可,讓他們在族羣中誕生了類似德魯伊和薩滿祭司這樣的存在,也就是說,這樣的做法是符合自然法則的……”
彼得愕然,劉安給他看的資料僅僅是資料本身,並沒有任何的解說或者評論,在閱讀的時候,他僅僅是在感嘆“哇。怎麼還有這種事情”,從來也沒想過背後的故事。
“你知道。我應該算是一個生存至上者,進入這個《生化危機》的世界時,病毒已經擴散,所有國家的構架都已經崩潰,而我們的逗留時間只有三個月,沒有更多的時間緩衝來挽救這個世界。所以只能靠他們自己進化出一種新的路線,應對末世危機”
“搶劫、殺人、強推婦女這些都不是事,在生存面前,而從生存角度來說,突破了底線纔有更多活路。這點你應該通過自己的經歷有所領悟……”
兩人的目光都變得虛無,凝視着中間搖曳的篝火。
“就像是羅馬和漢朝,不管兩個帝國兩個民族在後世的命運是什麼,他們都成功的延續了人類的文明,實現了人類最根本的生存問題,我們觀察的那組暴徒也是一樣,不管用什麼手段,只要他們能夠強大起來,歷史就會再現,未來的人類只會記得他們的強大……”
“但是,三個月,他們只是在無休止的內耗,不停的吸納倖存者,又不停的讓這些人去死,如果只是這樣,倒也和奴隸部族時代的做法沒什麼不同……”
說到這裡,劉安嘆了口氣。
“他們不應該殺掉兒童,並且讓已經懷孕的女人去死,他們只是貪圖一時享樂的混蛋,你從他們身上看不到人類延續的希望,所以纔出手殺死他們……”
彼得說道,劉安點了點頭。
※我※是※邪※惡※的※分※割※線※
出海的帆船在週日下午返航。
回到別墅後,米謝恩看到了失蹤了一天的劉安和彼得。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發覺彼得的神情有些不對。
吃過了午飯後,她終於被一個叫做“艾達?王”的女人邀請,參觀前一天她曾經潛入過的地下區域參觀。
當然,她和黑人保鏢都做出口頭保證,不會泄露裡邊的內容,也不會拍照和做出類似“採訪”的問東問西的行爲。
進入到那個綠色佈景的房間時,米謝恩看到彼得正在和另外一個亞裔女人,用那種渾身插滿電線和金屬圓片的服裝,錄製打鬥動作。
彼得躍起後,向對手的頭部凌空踢出三腳,旋身又是三腳,落地後,將腿舞動好像大風車,“啪啪啪啪啪”連綿不絕的踢向對手。
大屏幕上兩個線條人做出相應的動作,看過廣告片的米謝恩知道,只需要在這種基礎上進行後期加工,就可以製作出那種效果比真人電影還好的cg影片來。
米謝恩很驚奇,沒想到彼得有這種身手,但她並不懂得格鬥,也只是覺得這些動作很酷的程度。
她的保鏢就不同了,只是看了30秒,就忍不住喉頭翻動嚥下唾沫。
彼得的這種兇猛的攻擊方式,他根本就招架不來,而且要達到那種程度的攻擊速度和連擊方式,他引以爲毫的**強度也無法抵禦。
彼得越是攻擊越是暴躁,捩氣衝臉,動作更加兇猛,發出“啊啊啊啊”的吼叫聲,讓人害怕。
米謝恩就被嚇住了,她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瘋狂的打鬥。
“啪啪啪啪啪”擊打在護具上的聲音已經變成了沉重的“嘭嘭嘭嘭嘭”。
彼得的對手,那個扎着長馬尾的黑髮女人,看似輕鬆的閃避掉每一次犀利兇猛的攻擊,做出招架、格擋的動作,偶爾反擊一次,米謝恩看不出什麼,他的保鏢可看出來了,這個女人強出彼得太多了,始終控制着戰鬥的節奏,甚至連彼得的活動空間都在她的控制之下,兩人打鬥的圈子始終位於鋪着軟墊的場地中央。
早期入宮的老闆娘都熟悉彼得這種症狀,殺戮後遺症,劉安腦子卡殼時就這副德行,只不過他用另外一種很黃很暴力的形式去解決。
有外人在這裡當然不能這麼說了。
“彼得怎麼回事,這麼暴躁?”劉安身邊的機械貴女美琳達問道。
聲音雖小,但米謝恩和她的保鏢都聽的清清楚楚。
“嗯?哦,還記得嗎,我以前有段時間也是這樣,這說明彼得天賦極好,修煉比預期達到了效果,也幸虧他原本的性子就很溫和,要是像沃克那樣,就會成爲禍害了”
“哼嗯,你選擇他原本也是看重了這點吧”
“一部分原因,畢竟和你們不同,我不能用同樣的方法教導他,東西方人在身體結構上也有微小的差異……”劉安翻着白眼說道。
美琳達明白他指的什麼,那意思是說“老子又不愛好爆正太菊花,怎麼可能用雙修的方式教導他?”,嘻嘻笑起來。
週一的時候,劉安和彼得同時請了假,其他同學以爲兩人要處理生意上的事,只有米謝恩知道,可能兩人要處理的是彼得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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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達爾來自一個女性氏族。
【趙忠祥老溼配音】
每當到了春季,萬物復甦,這個古老的女性氏族也到了交配的季節。
小夥子們打扮的花枝招展,向心怡的女漢子們求偶,然後在角鬥場上,在部族先祖和長老們的注視下,打敗求偶的女漢子們,纔有資格結成夫妻。
這是斯瓦什維爾蘭德世界的古老女性氏族,血脈的力量天然就使得女性比男性擁有更強壯的身體(用於生產、捕獵),想要打敗她們並非易事。
而且太過認真的話,婚宴上的一對新人很容易變成殘廢,或者根本就死球了沒有婚宴,喜事變喪事,整個部族也用不了多長時間就會滅亡,所以這個部族的女漢子們通常對於自己喜歡的男子,都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哎呀,手滑了一下”敗給對方之後,就歡歡喜喜抱起男人們洞房去了。
然後就出了班達爾這個怪胎。
她是個死心眼,用十一區的話說,她是個呆萌屬性的妹紙。
雖然沒有死人,也沒有終生殘廢,但她連續三年打斷了所有向她求偶的部族適婚男子的手腳,那時候她剛十九歲……從那以後就再也沒有男人向她求偶。
每年一百多個男子因爲斷手斷腳在牀上休養,沒辦法參加狩獵和勞作,致使部落的食物一度緊張。
然後在第五年,她二十一歲的時候,在這個古老部族裡,二十一歲還沒有配偶的女人就是相當於我們的大齡剩女了,部落長老頭疼之下,主要是爲了有更多人手狩獵的緣故,把她趕了出來。
“我們部族並不拒絕其他的強大血脈的融入,去吧,孩子,去找到一個可以征服你的男人,把他帶回來,在祖先和長老們的見證下,結爲夫妻”
班達爾就這樣被忽悠了出來。
“先祖護佑着俺,俺一定會找到有資格成爲俺男人的人”
然後沒過多久她就遇到了劉安和彼得。
(節操什麼的,俺已經徹底沒有了,哪天在馬路上聽到嘭的一聲,可能就是屬於俺的那個碎裂了……期待它重新長出來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