蕾薇妮雅的言語,不包含着任何的邏輯和道理,甚至可以算得上是卑鄙無恥。
簡單來說,就是她們要榨乾芙羅蘭的利用價值之後,最後再將她殺掉。然後還認爲她們的這種行爲,應該得到芙羅蘭的感激。這樣的結局,是一種幸福。
芙羅蘭自然是明白這些,明白麪前金髮少女話語中的含義,明白這樣的行爲是何等的卑劣。但她,還是笑了起來。
這樣就好。
是的,這樣就好。
她一直以來,都是順從着身體的本能,沒有任何想法的活着。現在好不容易得到了朋友,得到了這小小的羈絆,得到了別人的平等對待,她的本能卻要將這些給毀掉。
幾百年的人生,經歷了無數的酷刑而不死,她本就對生命沒有任何的眷戀。她只是爲了活着而活着,找不到任何的意義。
而她現在,找到自己這份生命的意義了。爲此,她願意失去漫長歲月積累至今的所有東西。
看到芙羅蘭的笑容,蕾薇妮雅沒有任何表情,只是握着魔杖的手又緊了一下。
席薇亞嘆了口氣,臉上的笑容也失去了幾分豪爽。
而布倫希德,則是保持着沉默。
“呀咧呀咧,怎麼一轉眼,你就不見了呢?”
“芙羅蘭。”
青年的聲音將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去,每個人的表情各不相同。但謝銘卻無視了這些,腳步看似平緩,但實則迅速的來到了衆人的中間。
自然的,將銀髮的怪物護在了身後。眼神掃過了席薇亞,布倫希德,最後落在了蕾薇妮雅的身上。
“我這個人,非常討厭悲劇。非常的討厭,所謂的命運論。認爲一切都是註定的,一切都是無法改變的。那麼,我們人類的努力算什麼?”
看似自言自語的話語,其實是在講給一個人聽。這個人是誰,不言而喻。
“我沒有資格評論你自我犧牲的想法,因爲換做是我的話,我也會這麼做。但自我犧牲是人無力的表現,是力量不足的結果。所以,我纔在努力的變強。強大到,保護身邊的人的同時,也能保護自己。”
“活着並不一定是一件好事。但活下去的話,總會有可能遇到好事。現如今你不就已經遇見了嗎?能夠重要到你願意放棄生命的好事。”
“所以啊....”
謝銘轉過身,輕笑着,伸出了手:“你願意相信我一次嗎?相信我,能夠把這一切給扭轉。相信我,能把這命運給改寫。”
“芙羅蘭·克洛伊杜尼。”
“.......”
銀髮少女的思考模式,是0或者1的結合,是與否的選擇。所以,謝銘給予她選擇。
是握住向她伸出的手,還是拒絕。
芙羅蘭,做出了選擇。
“那麼,承諾在此許下。”
用力的握緊了芙羅蘭的手,謝銘輕聲道:“我會盡力改變,你的體質。我會拯救你,從這你寧願選擇死亡的局面中。”
隨即,他再次將目光看向了魔法側的三人。
“喲,自夏威夷島的不辭而別之後,我還一直在想着,你什麼時候能夠過來找我。但沒想到,最終還是我先找到了你啊。”
“蕾薇妮雅·伯德蔚。”
“謝銘。”
看着神色平靜的謝銘,蕾薇妮雅的聲音中出現了些許情緒:“你知道,你要保護的是什麼嗎?那是我們人類無法理解的領域,是區別於‘人類’這個種族的怪物。”
“她的所言,所行,全部都是仿造品。是通過模擬後,得出的產物。她本就是一副空殼,只爲了進化,爲了更舒適的生活而進化的異類。”
“這樣的東西也在你的保護範圍之內嗎?”
“當然。”
“!!!!”
蕾薇妮雅因爲謝銘沒有任何猶豫而說出的兩字,更加握緊了手中的魔杖。而謝銘,像是沒有看到這一切一樣,繼續平靜的說道。
“你自己說了,她的一切選擇是爲了更舒適的生活,她的選擇是爲了進化。那麼,她現在選擇的死亡,不正是代表着她理解了人心,理解了感情嗎?”
“她的感情,已經戰勝了她的進化本能。那麼,她就是人類。是比這個世界上絕大多數人,還要出色的人類。”
“相反,我還想要詢問你呢,蕾薇妮雅。勉強自己成爲惡的一方,勉強自己做個惡人,這樣你開心嗎?”
“你什麼意思?”
“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
謝銘平靜的說道:“不管是夏威夷,還是巴蓋吉城,都出現了巨大的犧牲。而你認爲這些犧牲都是必要的,是爲了徹底的引出格雷姆林幕後的魔神歐提努斯。所以,爲了不辜負之前的犧牲,需要繼續犧牲他人。”
“這樣錯誤的連鎖而帶來的結果,你認爲是正確的嗎?”
“犧牲,不斷的犧牲,將自己化身爲惡。這樣的道路走到最後,哪怕你成功打敗了歐提努斯。你和黎明晨光,也將會成爲新的‘格雷姆林’。”
“閉嘴。”
“到最後,難不成你想光榮的就義?讓自己成爲世界最大的惡人,然後再自我犧牲,最後成就美好的世界?”
“閉嘴!”
“你自己沒有自覺嗎?你現在的行爲,只是在重複着歷史。重複着,英國王室派的第二王女,凱莉莎的做法。重複着,那萬聖節之夜的悲劇。”
“閉嘴!!!!”
手中的魔法化爲了細劍,被蕾薇妮雅狠狠的揮動。強大狂猛的風之劍激射向謝銘。
“叮。”
寒光乍現,如同被鈍器擊打一般,鋒利的風之劍被打成了細小的微風。
刻有奇妙火焰藍紋的漆黑刀身斜指地面,謝銘的瞳孔中,虹光流轉。
“不要把我,和王室派那羣廢物相提並論!”金髮的少女,眼眸中閃爍着憤怒的火焰。
“但事實就如此,不是嗎?”
謝銘淡淡的反問道:“你自己也明白這點,所以你纔會如此的憤怒。你和凱莉莎一樣,已經陷入在這錯誤的連鎖中。靠着自己,已經掙脫不出來了。”
“已經夠了。”
蕾薇妮雅與其說是在說話,更不如說是在通過喉嚨,勉強的擠出自己最後的執着。
“我會打敗你,然後帶走芙羅蘭·克洛伊杜尼。”
符合其怪物般實力的威壓開始緩緩散發,從剛剛開始就一直沒有說話的兩位聖人,此時也做出了戰鬥的動作。
大劍橫舉,布倫希德眼露銳芒。
身體旋轉,所飛舞而出的白色繩索在天空刻印下複雜的符印,整個空間被蘊含天使之力的牆壁所包圍。席薇亞的周身環繞着一層又一層的圓環,露出了豪爽的笑容。
“那麼我便會拯救你。你那錯誤的連鎖,將在此時此地被我斬斷。”
謝銘平靜的說道:“小孩子做錯了事,大人應該做的,就是負責和教訓。”
“責任,我已經負了。現在,該到我履行後半句的義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