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長風徑自往仙音樓行去,走到半路,卻聽到另一個方向拱門後傳來咳嗽聲,不由詫異的站定了腳步。
李尋歡很快就從拱門後走了出來,孫小紅走在他身旁,她手上端着托盤,托盤上放着一個熱氣騰騰的碗,見到羅長風,孫小紅微笑着對他打了個招呼:“早啊長風。”
“早。”羅長風看着她手上的碗,好奇的問道:“你們這是準備去小云那?這碗麪是?”
孫小紅端的是一碗麪,上面還有一個荷包蛋,聽了羅長風的問話,李尋歡微笑道:“今天是小云進入舞勺之年的生辰,小紅給他煮了碗長壽麪。”
羅長風恍然,原來是龍小云十三歲的生日,古人有“十有三年,學樂誦詩,舞勺。成童舞象學射御”的說法。
這句話的大意是說,男孩十三歲就開始學習音樂、吟誦詩詞、跳文舞,十五歲的時候開始學習射箭騎術,所以十三歲被稱爲舞勺之年,十五歲被稱爲舞象之年。
羅長風笑道:“這麼說,從今日起,小云也算是一個少年,而非孩童了。”
李尋歡點了點頭,嘆道:“他爹已經不在,我這個做叔叔的,自然得多關心他。”
羅長風回想了一下,上次離開時,一直到晚上李尋歡也沒說過這件事,不由有些埋怨的道:“你昨天怎麼不告訴我?小云雖未拜我爲師,但他隨我學劍,也算我半個弟子,我這什麼都沒準備,豈不是十分尷尬?”
孫小紅忙解釋道:“這件事也是昨晚詩音姐姐告訴我的,之前大哥也不知道,那時候你跟阿飛都已經歇息了。”
原來如此,林詩音是爲了讓龍小云沒有遺憾,所以才故意將此事告訴孫小紅,因爲她知道,孫小紅知道了,李尋歡就一定會知道,她相信李尋歡會重視這件事。
羅長風苦笑道:“好吧!那我也只能見機行事了。”
說完想了想,將自己綁在腰間的精鋼軟劍解了下來,提在手中,對兩人道:“走吧!”
李尋歡跟孫小紅相視一笑,與羅長風一起往仙音樓而去。
到得仙音樓,便見樓前的院子裡劍光霍霍,一道火紅的身影在院中閃爍不休,卻是龍小云在習練羅長風之前傳給他的幾式長風劍法。
林詩音正站在門前,靜靜的看着,不過看她那渙散的目光,顯然是在走神,並未注意龍小云。
不得不說,跟曹焱兵比起來,龍小云在劍法的天賦上,足以甩他幾條鎮魂街,短短一個月,便掌握了兩成長風劍法,如此下去,不出半年,他便能盡數學會了。
當然,曹焱兵的天賦其實不低,這跟環境因素有關,曹焱兵打小就沒接觸過武學,他的功夫都是實戰打出來的,屬於野路子,而龍小云從小就習武練劍,對劍法自然更容易入門。
發現羅長風三人聯袂而來,龍小云立刻收劍站好,主動迎上,恭敬的依次見禮:“李大叔,紅姨,羅叔叔。”
龍小云的聲音將林詩音驚醒過來,看到孫小紅手中托盤上那還在冒着熱氣的碗,她眼眶微微泛紅,臉上卻難得的露出了一抹淡淡的微笑。
孫小紅溫柔的笑道:“累了吧?來,先吃碗麪。”
“這……”龍小云看着孫小紅手中的面,立馬明白過來怎麼回事,眼眶頓時就紅了,眼睛裡很快就噙滿了淚水。
李尋歡溫聲道:“從今日起,你就不再是一個孩童,而是一個男子漢大丈夫,所謂‘丈夫有淚不輕彈’,你可明白?”
“丈夫有淚不輕彈”這句話,剛剛現世不久,出自當朝太常寺少卿李開先所著傳奇劇本《寶劍記》。
愛看小說的李尋歡自然看過這本《寶劍記》,也記住了裡面一首讓他感觸頗深的詩:“欲送登高千里目,愁雲低鎖衡陽路,魚書不至雁無憑,今番欲作悲秋賦,回首西山又日斜,天涯孤客真難度,丈夫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只是到後世,“丈夫”二字被改成了“男兒”,但意思都一樣。
不過李尋歡看過,其他人可沒看過,除了羅長風知道這句話外,龍小云他們都不知道,更不知道下一句“只是未到傷心處”纔是精華之所在。
所以聽了李尋歡的話,林詩音和孫小紅都是暗暗點頭,大爲認同,龍小云也一把抹去眼中淚水,接過那碗長壽麪,道了句“謝謝紅姨”,就大口吃了下去。
長壽麪只是那麼個意思,碗中也沒多少,龍小云很快就吃完,將碗放回了托盤中,隨即暗戳戳的瞄向羅長風手中軟劍。
羅長風見此微微一笑,看了看林詩音,將軟劍遞到龍小云面前,道:“我也是剛剛纔知道這件事,沒什麼準備。”
“純鈞劍乃是我師門傳承,如今還不能贈予你,這柄精鋼軟劍,藏在我身上十幾年,替我斬殺強敵無數。”
“連阿飛跟李兄都一直不知道我有這把劍,直到我擊殺大歡喜女菩薩時,他們才見識到這把劍。”
“今日我將這把外人看不見的劍贈予你,既是給你保命護身,也是希望你能懂得‘君子藏器於身,待時而動’的道理。”
聽完羅長風的話,龍小云眼中充滿了感激之色,而聰明如他,也瞬間聽懂了“純鈞劍乃是我師門傳承,如今還不能贈予你”中“如今”二字的內涵。
當下雙腿一屈,跪倒在地,大聲道:“師父在上,請受徒兒一拜。”
李尋歡哈哈笑道:“孺子可教也。”
羅長風也是笑容滿面,待龍小云磕完頭,便將他扶起來,親手把軟劍系在了他腰間,掩蓋了原本的腰帶。
軟劍沒有劍格,露出的一截劍柄與皮劍鞘上的暗釦一扣,便如腰帶的鎖釦一般,根本看不出那是一把劍。
但是使用時,只需抓住劍柄一拉,便能脫離暗釦,拔劍出鞘,十分方便。
龍小云愛不釋手的不住輕撫劍柄,因父親再不能給他過生辰的悲傷心緒,也被沖淡了不少。
林詩音感激的對羅長風道:“謝謝你,長風。”
羅長風微笑道:“龍夫人客氣了,也是小云他自己爭氣,我愛惜他的天賦,方有此師徒之緣。”
說完他重新看向龍小云,道:“今日就不練劍了,我準你休息一日,一會兒我們去城裡遊玩,中午到別院聚餐。”
“呵呵,你阿飛叔叔還不知道這件事,得讓他好好準備一份禮物,李兄,你覺得呢?”
李尋歡笑道:“你安排得很好,我沒意見。”
“那就走吧!”
龍小云在父親亡故後,于飛劍山莊度過了一個開心快樂,令他終生難忘的生辰,而阿飛想要喝酒的理由也有了,可謂是皆大歡喜。
在多情世界度過了一個愉快的假期,羅長風與阿飛回歸系統空間,接下來自然是獨孤求敗與神鵰母子的世界。
這個世界就沒什麼好說的了,依舊是跟着岳家軍北伐,在大名府休整了半個月,剩下的半個月時間,岳家軍從大名府打到了真定府,而此地距離金國中都燕京,已經只剩六百多裡。
只是神鵰母子飛出去幾天,返回後就大了一號,翅膀變得金光閃閃這件事,讓岳家軍上下嘖嘖稱奇。
這時岳飛的發小王貴忽然說出一件事,當年他聽父母說過,岳飛出生時,岳母說他做夢夢到了金翅大鵬振翅高飛,所以岳飛出生後,纔給他取名爲“飛”,表字鵬舉。
莫非岳母做的那個夢,就應在神鵰母子身上?這雖是王貴的一句戲言,卻被將士們以訛傳訛,最後除了岳飛本人,大家都當真了,卻是讓羅長風與獨孤求敗好一陣無語。
羅長風很想對他們狂吼:“這是我的雕,我的大鵬,跟岳飛半文錢關係也沒有。”
當然,這也只能在心裡想想而已。
休息時間結束後,該返回系統空間的返回系統空間,該回寄靈空間的回寄靈空間,然後,就是進入下一次輪迴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