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青自去趕羊入圈,青母關切的打量了一番羅長風,溫聲問道:“長風,你沒傷着吧?”
羅長風搖搖頭,道:“沒有,老虎還沒靠近,就被射死了。”
青母奇怪的道:“你又沒弓箭,用什麼射死老虎的?”
羅長風也不隱瞞,從腰間拔出一把飛刀,手一揮,飛刀便插到了支撐草棚的木柱上,“用這個。”
青母眼前一亮,她看都未看清羅長風是如何出手的,就只聽見“篤”的一聲,飛刀就已在兩丈外的木柱上。
沒想到他還有這麼一手,如此一來,她們母女日後的生活,便有保障了。
青母走到木柱旁,拔下羅長風的飛刀,好奇的看了看,卻看不出是什麼材質,只知道這小刀十分鋒利。
這個時代的老百姓只見過青銅,如他們用來劈柴的,便是青銅小斧,切菜的也是青銅刀,歐冶子打造出幾把鐵劍,便已是名傳千古的神匠。
青母將飛刀還給羅長風,阿青關好羊回到前院,對青母道:“媽,我去隔壁問問阿土伯,看老虎可以賣給什麼人。”
“嗯!你去吧!”
“長風你等我一會兒哦!”
“好。”
阿青歡欣雀躍的往隔壁院子跑去,過不多時,幾人跟着阿青往這邊來了。
爲首者是一名四十多歲的中年漢子,他身後跟着一箇中年婦人,一個二十餘歲的青年,一名二十來歲的少婦,少婦手中還牽着一個三四歲的小小孩童。
好嘛!這是全家一起出來看老虎了。
“阿土伯你看,這就是長風打的老虎。”阿青帶着阿土伯幾人進了自家院子,指着地上的老虎脆聲道。
“嚯,真是好大一頭老虎。”阿土伯就跟他的名字一樣,看上去就是一個老實本份種地的老農,看到那頭老虎,也是頗覺震撼。
他看向高大健壯的羅長風,讚道:“真乃壯士也。”
羅長風對阿土伯抱了抱拳,卻沒言語,對於不熟悉的人,他還做不到跟對阿青與青母一樣。
青母上前,笑問道:“阿土哥,你見多識廣,還要請你指點指點,這老虎到哪裡能賣掉?”
阿土伯的兒子,比羅長風矮了一個頭的阿鐵蹲下身,翻了翻老虎,驚奇的道:“咦?這老虎身上除了眼睛外,沒別的傷痕,這是怎麼打的啊?”
羅長風解釋道:“是以銳物刺入老虎眼睛,直透入腦。”
“哦!原來如此,妙啊!如此一來,光這張虎皮,就值大價錢。”阿鐵站起身,對阿土伯道:“父親,阿仲在文大夫府中爲僕,我們可請他幫個忙。”
阿土伯頷首道:“甚好,你便帶阿青與長風去吧!”
青母見此,忙笑道:“阿土哥,長風還打了一隻野兔,一會兒你們就在我家吃飯吧!”
阿土伯也看到了老虎屍身旁那隻肥碩的野兔,喉嚨動了動,欣然道:“如此,那我們就不客氣了,哈哈,你們家阿青找到長風這麼個壯士,這好日子就要來嘍!”
羅長風聞言臉皮動了動,看向阿土伯的目光和善不少,青母笑而不語,只是請阿土伯一家進屋坐,她自己去收拾野兔,準備晚飯。
阿青傻乎乎的不明白阿土伯這話中之意,只是一個勁的笑,羅長風看了看她,嘴角又勾起一絲微笑。
他一把抓住老虎前肢,往上一提便扛到了肩上,對阿鐵道:“有勞了。”
阿鐵笑道:“無須客氣,我們都是看着阿青長大的,就跟自家妹子一般,幫點小忙何足掛齒,走吧!”
阿青與羅長風落後阿鐵半步,跟在他身後,往城北而去。
“還記得小時候,那年我十三,阿青才五歲,她非要騎我們家水牛,結果那牛發了性子,回過頭來要用角去拱阿青,這丫頭自己在那直笑,可把我給嚇壞了。”
“咯咯……後來你家大黑總也拱我不到,又甩不下我,就不拱我啦!”
“哈哈,說起來你可能不信,阿青五歲那年,就馴服了一頭大水牛,哈哈哈哈……”
阿鐵跟羅長風講阿青小時候的事,阿青也時不時的插一句,羅長風則只是面帶微笑的聽着,偶爾用寵溺的眼神看一眼阿青,想不到這個無憂無慮的神奇少女,小時候這麼調皮。
一路上,留下了阿鐵爽朗的大笑與阿青那嬌脆的歡笑聲,羅長風感覺這樣的日子,他永遠也過不夠。
……
三人轉過幾條街區,走了有盞茶工夫,尚未到得他們的目的地,大夫文種的府邸,便被人給攔住了。
當然,並不是什麼狗血的恃強凌弱,人家肩上扛着一頭猛虎,指不定是誰強誰弱呢!
攔下羅長風一行的,是一大戶人家的管事,相當於後世管家的角色。
這北城本就是越國貴族的聚居地,羅長風扛着猛虎招搖過市,自會被人注意到,有那機靈的,便回府給管事彙報了此事。
此時攔住羅長風三人的,便是一個四五十歲模樣,脣上留着鬍鬚的老者,“這位壯士,你肩上的大蟲可是要賣?”
羅長風與阿鐵一見,這是買家上門了,既如此,那也無須再去請人幫忙,還省了一番人情。
羅長風頷首道:“正是,閣下想買?”
那管事道:“是要買,卻不知壯士欲作價幾何?”
羅長風不知物價,甚至連當代貨幣是什麼模樣都不知道,自然喊不出價錢,只好道:“閣下可出幾何?”
那管事想了想,比了三根手指,道:“我出三百大錢,如何?”
“這……”羅長風遲疑的看向阿鐵與阿青,這方面阿青自然指望不上,阿鐵心下了然,看來羅長風也不知道這老虎的價值,他卻大致聽獵戶們說起過。
當下上前半步,對那管事笑道:“這位大人請看,這大蟲身上沒有絲毫損傷,乃是我這兄弟以銳物刺入大蟲眼睛,直透入腦殺死,你買去可以剝下一張完整的虎皮。”
“三百大錢確已不少,但衝這虎皮,你多少得加點,老實說,我們原本是打算去文大夫府上的,不過既然路上遇到了大人,我兄弟也好少走些路,畢竟,這大蟲可不輕。”
春秋時的“大人”二字,可並非後世特指官員,地位比自己高的陌生人,都可以用大人來稱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