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如此淒涼;夜,如此寂寥
歲月悄然流淌,懵懂女孩兒同一柄青鋒作伴,慢慢兒成長,冷漠、孤寂……
一柄青鋒,飽經歲月的洗滌,清冷、鋒銳,慢慢兒,女孩兒同青鋒愈來愈像,愈來愈像……
一十二年,相較於人生,似乎不長,但較於普通人的生命,似乎不短,足以是一個成年人發生天翻地覆的轉變,更何況,一個僅僅一十二歲易塑造的女孩兒?
女孩兒以青鋒作伴,孤獨的成長,同青鋒爲友,同青鋒低語,同青鋒成長,冷漠徹徹底底爬上心頭,牢牢地,佔據狀似不可撼動的位置,一十二年,悄然流淌,以歲月的逝去,締造這樣一個如青鋒般的女孩兒。
她的世界框架,是簡單的,甚至稱作簡陋也不爲過。
而今,度過二十四年,兩個一十二年,似乎相近的兩個階段。前一十二年的記憶是蒼白而沉重的,母親的撒手離去是心底永遠抹不去的傷痛,而致使這一切發生的罪人,恰恰是她的父親,飽持對立矛盾的複雜心態,若一塊冰一具行屍生活,生活,一切的一切在父親撕下面具,露出冷漠的一面的時刻,變得蒼白而沉重。
好在,第一十二年,一切發生改變,一座巍峨聳立的六峰拱立的太和山,朦朧白霧隱隱將山峰的雄、偉遮蓋,但是這一切,阻止不了她,太和道,讓我的命運從這裡轉折吧
回首望去,是父親熟悉而陌生的臉孔,內裡的期望毫不掩飾,見她望來,肅穆點頭,揮舞握緊的拳頭以示鼓勵。
眸內閃過抹嘲諷,父親,一切以利益爲重的你,對待你的女兒,一如對待當初的母親,除了家族利益,褪去謝家家主的光環,還稱得上擁有正常情感的普通人嗎?
嘲諷並未停留,習慣漠然持待世界的她,嘲諷,對她來說,亦是不大不小的挑戰。輕柔嬌小的軀體,踏出堅定不移鏗鏘有力的腳步,朦朧白霧漸漸將她小小的身影籠罩,決然、颯然,卻未望見,父親眸內濃濃的傷痛,似乎在掩飾,在壓抑……
身處白霧之中,一股莫名的興奮從心底蔓延而出,這種感覺,很奇妙,很奇特,似乎難以用語言描繪。
風如此輕柔,拂在肌膚上,清爽、興奮同時蔓延,一十二歲的她,沉醉,直至……
失敗了……失敗了……
眸內盡是慌亂、蒼白以及無助,小臉煞白,倉惶的望着頭頂宛若神明高高在上的身影,好想,好想,張口喊一句,能再給我一次機會嗎?
但是,面對白衣勝雪宛若謫仙的大哥哥,一切的勇氣在宛若星辰般好看的眸子下煙消雲散,可是,可是,真的不甘心,不甘心放棄這次人生的轉折點,難道還要回去‘牢籠’直到成爲家族利益的犧牲品,成爲父親換取利益的籌碼?
不不淚眼朦朧,這一刻,心底無窮無盡的彷徨在遊蕩……
“哭,解決不了任何問題,無法擁有平靜無波的心態,即使再給你一次機會,你,能夠把握住嗎?”
淡漠,冷酷,好似一道驚雷在腦海中劃過,顧不得擦拭帶雨的梨花,小嘴張得大大的,小眼睛瞪得圓圓的,吃驚地仰起頭,入目,一抹狀似隨意的一瞥,璀璨如銀的星空,笑了,很是突兀的笑了,這一刻,一切盡斂,悲傷、無助,通通消失。
即使再給你一次機會,你,能夠把握住嗎?
再次站在朦朧白霧中,她昂首挺立,前所未有的驕傲,前所未有的強大,幼小的軀體爆發難以直視的意志,一步兩步踏在崎嶇的山間小路上,累、苦,腦海中不由浮現父親對於太和道道主道塵的介紹,隻身下山入傭兵訓練營,七年締造傭兵界的神話,揮一揮衣袖,颯然離去,歸太和潛心修武。孽龍出現,不顧危機,力挽狂瀾,揮劍斬龍,碧血染蒼天,何等雄姿英發
在屈指可數見面中,唯一一次,父親眸內不再是利益的紛雜,而是一種由內而外的崇敬,不容(玷)污的純淨。
撥開層層迷霧,踏足太和道觀,見到風趣幽默的師叔,涌起的不是喜悅,而是抹淡淡的,微不可查的哀傷,爲什麼,大哥哥沒有出現?
無聲的拷問,在徐徐山風中,了無蹤跡,不知飄向何處,惹塵埃
如願以償,望着祖師雕像下,一如當日矗立白衣勝雪的挺拔身影,眉宇間充盈難以直視的威嚴,話語依舊冷漠,依舊簡單幹脆,但,沒有一個人,敢於攖對,如同一個個寒噤若緊的孩童兒,如若犯了什麼不可饒恕的錯誤,低着頭,脖頸好似千斤重,難以擡起。
這一刻,好想,好想,擡起頭,同大哥哥面對面,眸對眸的直視,可是,不能,她做不到,小拳頭緊緊握起,暗暗打定主意,改變着一切。
同旁人一起,歷經據聞連大哥哥當初十分之一都不及的魔鬼式訓練,壓榨,赤(裸)裸的壓榨,經過練武習身的軀體,堪堪承受恐怖的訓練,眸內閃過抹堅定,這是你曾經咬牙捱過的訓練嗎?意志,體魄,堅韌至何種程度,似乎可望而不可及。
魔鬼式訓練,沒有得到喘息,一輪血月懸掛,大劫,大劫,下山而去,迷茫,回望聳立的山峰,不知何去何從,機械式的生活猛地結束,對於她來說,涌現的不僅不是慶幸而是無止盡的迷茫,她不想也不要,再回到冷漠如冰充斥利益而無一絲人情味的家族。
“迷茫?”好似將一切看清看透,在這樣的眸子下,她滿是茫然的點頭。
“跟我走吧”毫不拘泥,離去。
望着如若山峰般寬闊的肩膀,迷茫似乎霎時褪去,心底涌起一股喜悅,踏起歡快的節奏,向愈來愈遠的背影追逐而去,這一刻,同大哥哥的距離,好近,好近
只是這種感覺隨着相處而遞減,這是怎樣的人啊?
冷漠而不失溫柔,睿智而不失幹練,強大而不失冷靜,眉宇間揮之不去的一抹哀愁,好似一層又一層的迷霧,將之層層包裹,見到的,永遠只是其中的一角,永遠參不透的謎,這樣的人,真的屬於凡塵嗎?
外太星生物蜉蝣無情的掀開新紀元的序章,殺戮,無盡的殺戮,而她,只能同師弟們,在同一級蜉蝣的殺戮中,仰望屹立在天空中的英發身影,似乎,又掀開迷霧的一角。
一個又一個的師弟,在蜉蝣無情的利爪下支離破碎,永永遠遠的離去,甚至連告別未來得及說上一聲,這一切的一切,讓她好似回到母親離去時的冰冷記憶,好冷,好冷,瑟瑟發抖的冷,忽的,一抹鮮血灑在臉畔,好熱,好熱,這是什麼?
擡眼望去,一直以來大大咧咧玩世不恭的劍自在師叔,擋在身前,灑在臉畔散發無窮熱量的,不是別的,正是師叔灼熱的鮮血啊
死亡,死亡,漫天血液拋灑,無盡蜉蝣沉屍,新紀元,新的篇章,註定掀起,如同滾滾而來的河水,窮盡人力,難以抵擋。
殺戮,殺戮,心中的茫然漸漸斂去,唯有一個念頭在心底紮根發芽,變強,變強,無止盡的變強下去吧只要這樣,才能護佑想要保護的人
清亮的眸子在身旁人的臉孔上一一掃過,將這一張張滿是疲憊神色的臉孔,深深的,深深的烙印在腦海,而腦海深處,屹立的,是一個挺拔的身影,雄姿英發,冷漠迫人。
強如劍自在師叔,同一幹師弟一般,淹沒在新紀元外太星生物蜉蝣的入侵之下,而腦海深處的身影,似乎愈發遙遠,觸之不可及。
抵擋蜉蝣入侵的第一線,散播太和十二勢,這個謎一樣的男人,附上救世主的光環,越來越遙遠,高不可攀的感覺,在心底瀰漫開來。
不甘,不甘,怎麼可以這樣?
尤其可惡的是,在短短十數天的相處之後,飄飄然,絕蹤而去,留給她的,僅有一柄清冷如若汪弘水的青鋒,如同他一般的冰冷、銳利
從此以後,太和峰頂,常常矗立,抱着一柄朝夕相待的青鋒,飽含希翼而俯望山峰下芸芸蜉蝣的身影,慢慢兒,長大,長大,長大……
只是,腦海深處的人兒,沒有出現,一年兩年,仍舊沒有出現,難道那個強悍的人兒,真的如同母親一般撒手而去,如同外界沸沸傳聞中,在同蜉蝣入侵一戰中,救世主道塵力挽狂瀾,狙殺蜉蝣一族的君主,但是同樣殺敵一千自損八百,深受重傷,命不久矣,可惜一代英豪隕落
真的是這樣嗎?
不
一定不會的
望着漫天的星辰,握着青鋒劍柄的手指,由因緊捏而起的蒼白變得鬆軟自然,匆匆白指,耀眼如花
三年,四年,五年,仍舊杳無音訊,她依舊常常矗立,好似一如往昔,只是漸漸展現妖嬈的身姿,以及愈發濃郁的鋒銳,無不在昭示,她的腳步一刻沒有停止,她的軀體在成長,她的實力在變強,變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