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陣換將,大忌。
大主教來了亂指揮一通,趁着敗像還沒有明顯到麪皮不跑,拍拍屁股走人了,將爛攤子留給了尊主。
尊主自然是很不開心,畢竟就這次行動,一旦最終沒能有好的結果,她多半是要背鍋的,可就目前情勢來看,能有一個好結果的概率並不高。
還好,大主教也不是純粹的好處自己佔,爛事屬下背,他帶來的支援,現在統統歸尊主調派,在尊主看來,這就是筆不菲的財富。
通過祭殺剩下的兩頭血木妖,回收了魔血之力,一半安撫麾下,一半進了自己腰包之後,尊主迅速收攏人馬,並進行清點統計。
當初的數百巨型蝙蝠,如今只剩不到兩百,且有大約四分之一有傷。
尊主也是個狠人,當下就命令祭殺了所有受傷的蝙蝠。
她所依附的這個組織,是有真神存在的。且尚算公允,有祭祀,就必有回饋。
完成祭祀後,又獲得了一些超凡資源。
同樣是獨拿一半,不過這次的另一半,則是賜予了新歸入她指揮的蝙蝠投手,同時也是養蝠人。
這些看外在穿扮,有潛行者、武僧範兒的個體,並不是人類,而是巨魔。尊主對它們的來路也不甚清楚,但知道這些巨魔早就背棄了古老巨魔帝國的傳統,甚至都已經不會說巨魔語。
跟她和她的麾下一樣,這些巨魔生活在現實與暗影界的夾縫地域。這些地域基本都是在一定天然的環境基礎上人工開闢的棲息地。
不同於的點在於,這些巨魔陷的更深,其在組織中的地位,是近乎於奴隸的那種。因此,它們雖然養蝠,但巨型蝙蝠卻不是它們的財產。
這次戰鬥,養蝠人有兩百餘參戰,如今卻已不到四十人,堪稱是傷亡慘重。
但也正因爲如此,獻祭蝙蝠後,個體分潤到好處相對可觀,算是成功穩住了這些人。
尊主的麾下,有三十多人在之前的血木妖誕生過程中,被大主教隨手抓了獻祭了,如今還有不到點一百人。
在尊主的命令下,這些人和養蝠人一道,迅速打掃戰場,收穫了不菲的巨蝙蝠屍骸。
這些尚算新鮮的血肉,雖然因爲缺少靈魂,無法獻祭給真神,但卻可以獻祭給淵獸。
淵獸據說是真神飼養的寵物,有四頭,向不同的淵獸獻祭,獲得的反饋也不同。
尊主這次獻祭的對象,是阿庫麥爾。
阿庫麥爾原本是上古之神的寵物來着,後來如何有變成了真神的狗,尊主並不清楚,但她知道,真神有掌控衆生靈魂的權柄,甚至就連萬神殿的泰坦神,上古之神,理論上都受其節制,因此阿庫麥爾成爲淵獸,並不值得大驚小怪。
在暗影界召喚淵獸,比黑暗夾縫界域召喚,所付出的成本更低,隨着宛如深水潭的淵道的建立,有着典型惡龍樣貌,以及蛇龍長頸的阿庫麥爾從黑水中鑽了出來。
據稱它有千首,軀體更是龐大如山巒,因此眼前出現的這個三十多米高,直徑差不多有四人合抱的龍首巨蛇,不過是其中一個頭顱而已。
用宛如燈籠般的猩紅雙眸冷漠的掃視過尊主等人後,阿庫麥爾大嘴一張,噴灑出紫色的唾液。
按照尊主事先的吩咐,屍骸已經呈扇形堆放,所以阿庫麥爾此時只是甩甩腦袋,紫色唾液就將屍骸淋了個便。
然後它便開始抽吸,屍骸則以非常直觀的速度,一邊消融,一邊被阿庫麥爾吸入嘴中。
那些屍骸總重量是以十噸爲計算單位的,可也就是五六分鐘,便被阿庫麥爾吞噬了個乾淨。
之後,阿庫麥爾嘔出了一個肉繭。便像來時般‘轟隆’一聲,黑水四濺,從淵道離開了。
凱恩自然沒有放過在阿庫麥爾身上加掛神念印記的機會,有必要,真神都碾死給你看,何況是這種只是以真神爲靠山的貨色。
而這一次,神念印記沒有因法則隔絕而難以感知。
雖然聯通的僅僅是‘狗窩’,但凱恩的探索興致卻是很足,畢竟按照一般邏輯,有主的狗,狗窩距離主宅,不會太遠。
念頭一動,神念印記便開始搞事。
在凱恩的遙控下,神念印記就彷彿一臺製造設備,就近採集資源,生成了邪神細胞肉芽。隨即便開始高速成長。
阿庫麥爾忽然感覺到腸胃一陣陣的不舒服。這種吃壞了肚子、有上吐下瀉趨勢的感覺,它已經好多年都沒有體驗過了。
‘嘔!’它的一個頭主動噴吐,這是它記憶中解決類似問題的主要辦法。
然而這次卻是頗爲的不同尋常,隨着這一嘔,渾身的力量都彷彿一同吐出去了。
阿庫麥爾本能的想要吃回來,它倒也不嫌髒,可下一瞬,它就因爲虛弱而暈死了過去。
與此同時,在沾學到噴吐物中,一枚肉繭隨着周遭黏稠的半消化食物和紫色消化液的攤開而露了出來,那規律脈動且內裡明滅着光芒的樣子,配合周遭的穢物和環境,驚悚味十足。
邪神子嗣,類似於萬智宇宙的奧扎奇生物,實力未必多強,但逼格卻很高,擁有神性,高成長上限,典型的有容乃大。
‘咔嚓!’一道紫色雷柱憑空劈落,又化作球狀閃電持續肆虐,硬是將喪失了大量生命和能量精華而昏過去的阿庫麥爾都驚醒。
而隨着阿庫麥爾的醒覺,一股磅礴威嚴的神力也籠罩了這一域。其中夾雜着真神的神念感知。
自然是什麼都沒能發現,原本的一些痕跡,已經隨着天到法則對外來神孽的排斥之雷而抹了個乾淨,哪怕是真神都無法追溯。
就在宛如百變章魚怪的邪神子嗣開啓地圖探索模式的時候,尊主正在檢點收穫。
剝掉外殼,內中的是卵形的半透明晶石,藍紫色澤,發着光,並且有氤氳的紫色光煙繚繞,看起來很魔幻。
而實際上,這就是經過粗加工的魔法版高輻射物質的聚合物,從其外在品相來看,超過了尊主的預期。
尊主默默的計算了一下將之化爲戰力、所得幾何後,很是滿意的點點頭。
之後,她便很是大方的自掏腰包,搭建了一座小型的血骨法臺。
這法臺以白骨累疊而成,看似凌亂,實則像是不規則石塊砌牆般,頗有些講究,那些灰漿粘度不夠而以方正巨石築就的樓臺,都未必比之更堅固耐用。
它看起來像是祭壇,實則卻是魔幻版的炮臺,作用無需贅述。
佈置好法臺,分配了守值後,尊主便很是果決的帶人撤出了暗影界。
暗影界是魔獸宇宙特色的冥土,對生靈十分的不友好。介於所走的超凡之路,尊主他們雖然有着不俗的暗影抗性,但在暗影界久滯,仍舊會造成身心雙方面的永久傷害。
羅薩琳他們自然也清楚暗影之力的侵蝕是非常可怕的。
雖然望海鎮的人基本都有狼人血脈,而狼人算是黑暗生物,因此望海鎮的人也有一定的暗影抗性,但那點抗性也就在黑瘴林地界管些用,在暗影界則可以忽略不計。
因此羅薩琳和她的兩個小夥伴,比防衛隊的其他人更有緊迫感和危機感。
“大師,我們知道您現在非常疲累,但還是有個問題不得不厚着臉請教,以便早做打算。”羅薩琳代表衆人,詢問道:“大師,您有辦法將大家帶回到我們的世界麼?”
“辦法倒是有,但無法送走所有人,就目前的資源來看,能送走一半人,除非我們能在這裡獲得更多的元素之力。”
“那麼送走一半人員的代價呢?您會不會由此而沒有了維持運轉的超凡之力。”
布洛克斯也沒有隱瞞,點頭道:“會陷入困頓,沒有力量再進行高烈度的戰鬥。”
“明白了,您休息,值守的工作請交給我們就好。”
“嗯,我傳授你們值守之法……”
從布洛克斯所在的房間退出來,羅薩琳跟外面等候的薩莎,以及另外兩名防衛隊骨幹小聊了幾句,就跟斯卡德及奈妮特前往值守點。
值守點有七個位置,都需要超凡者才能運作,但現在沒那麼多超凡者,便只能因陋就簡,由召喚來的小型元素生物負責。
現在羅薩琳他們三人頂上,不僅能減少一筆開銷,也對整個體系的效力有一定的提升。
看起來是六個面各一位值守者,再加上中央樞紐,但實際上是一個整體,相互影響。元素生物,尤其是小型元素生物,精神力不足,智力水平也較低,無法充分發揮值守點的超凡功效。
不管怎麼說,宛如中場小憩的平靜期就這麼到來了。黑暗份子和防衛隊很有默契的各自舔舐傷口,爲下輪拼殺積蓄着氣力。
而在暮色森林薩雷斯莊園,各自的積蓄卻是到了臨界點,隨時會爆發。
對於奧拉夫而言,數日時間都沒能等回他的叔叔貝奧姆·戈曼,這是件令他十分鬱悶的事。
究竟是敵還是友?是被山繆一夥脅迫控制了,還是同流合污。
奧拉夫真的很想知道一個明確的答案。
畢竟在他的記憶中,貝奧姆對他還是很不錯的。他的父親扮演的是嚴父的角色,不苟言笑,大部分時間看不見人,見到了也沒個噓寒問暖的話,反倒是令家庭氣氛搞的跟軍隊一般肅穆。
在這樣的背景下,總是笑呵呵、並且每次來都不會空手,總是會給他們兄妹弄來一些未必多值錢、但一看就非常走心的小玩意的貝奧姆,就很受他們兄妹喜歡。
並且貝奧姆口才很好,能說會道,平平無奇的故事,由其講,也能講的生動有趣。因此,年幼的二妹甚至說過要是貝奧姆叔叔是我們的爸爸就好了這樣的傻氣話。
正是有着這樣的過往,奧拉夫並不是懷着揪出真正的罪魁禍首的心態來尋找貝奧姆的。他寧肯相信貝奧姆是無辜的,又或另有苦衷,他是來解謎,並通過找到關鍵人物,挽救整個家族的。
現在遲遲見不到貝奧姆,他自然是憤懣以及焦躁。
短短的幾日,雅卡莉和薩科的變化也不小,雅卡莉漸漸透出了一種聖潔出塵的非人氣質,那種看淡一切,情感轉薄的變化,別說是薩科,就連奧拉夫都忍不住眉頭直皺。
奧拉夫也不是沒有跟雅卡莉談過,三人某次又湊在一起時,奧拉夫就開誠佈公的指出,這種連朝夕相處的人都明顯感覺的出的變化,絕對不能算是潛移默化,而是劇烈的改變,這不正常。他爲此還複述了布洛克斯的當初的一番提醒。
結果雅卡莉卻表示她的這番變化,自己也是心中有數的,是在相通了一些事後,思想上有了轉變,是一種趨於成熟的表現,而不是什麼被侵蝕洗腦。
另外,雅卡莉還對布洛克斯的說法表示質疑,甚至不屑。稱布洛克斯終究還是野路子,其思路偏於自私,而非公正。
老實說,這話奧拉夫就很不愛聽。覺得雅卡莉現在的路數是很正、也大氣,卻猶如空中樓閣,飄的很。
你一個市井窮苦出身的姑娘,突然間就博愛了、大愛了、無私神聖了,這種沒有過度,也不接地氣的高潔,難道不是反常?
而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則是一天較一天陰鬱的薩科。
俗話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原本薩科的眼神是乾淨的、明亮的、活潑富有朝氣的,也很容易感受到其真摯的情緒,不管是正面還是負面。
可現在,薩科的眼神漸漸渾濁、閃爍、呆滯、疲倦,而這些還只是表面上的,它們所掩蓋的,是陰狠、暴虐、與不屑。
近兩日,薩科就連三人每天例行的碰頭討論,都表現出了明顯的不耐甚至厭煩。
薩科昨日在碰頭會上,就很直白的表示:“情勢已經十分清晰,對於那些傢伙,早就沒有必要抱有什麼好的期許。必然是要做一場,分個高下勝負的,準備戰鬥吧,別到時候心慈手軟就好。”
並且,以準備爲由,薩科就此不再參與碰頭會。
不過今天,薩科倒是私下找到他,聊了一小會兒。
但這番交談,目的性很強,薩科問他:“我對那筆小財,有了新的支配方案,想跟你交流一下。”
‘小財’,是他們對黑暗騎士寶藏的代稱,一早就商量好的。
奧拉夫對金錢並不是特別看重,就說:“論商業頭腦,你是我們中最強的,那些錢你來打理,我信的過。”
薩科聽奧拉夫這麼說,眼神、語氣中,纔有了些昔日的溫度,摟着奧拉夫的肩膀拍了幾下,道:“你放心,不會虧了你!”
可就是這話,讓奧拉夫當時就不舒服,事後更是越想越不舒服。因爲它表現出的態度,已經不再是好基友之間的那種‘共同分享’和‘平起平坐’,而是類似‘跟我混,保證你吃香的、喝辣的’這樣一種老大與馬仔的態度。
奧拉夫甚至都見不得過分的、又或膚淺的憐憫,更何況這種施捨的態度。
再加上戒指老爺爺卡戎的耳邊風一吹,奧拉夫終於意識到,再拖下去,他們這個小團伙,怕是連爆發的能力都不會再有。
影響深遠的選擇時刻又一次降臨。
這一次,就連凱恩都很有興趣。
從‘善’如流,還是堅持本心。
凱恩看的明白,奧拉夫如果從‘善’,那麼多半就意味着需要放棄一直以來由其自己擬定的覺醒之路,以卡戎傳授的法門,踢開超凡之門。
而若是堅持本心,則多半會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小團隊,在他覺醒前,就分崩離析。
薩科與雅卡莉,因爲各自選擇的道路,已經漸漸站在了對立面,而奧拉夫則因爲實力嚴重滯後,漸漸喪失了平衡兩者關係的作用,於是現在僅僅是靠着昔日的情誼在勉力維持表面的和諧。並且這份和諧,也隨着一個非人化,另一個黑化而變得越來越脆弱,甚至只差一場口舌之爭,就會徹底決裂。
時不待我。
艱難選擇。
沒有更好的辦法了嗎?
在凱恩看來,其實是有的。
但他不太清楚奧拉夫能不能突破。畢竟由於他的介入,奧拉夫選擇了‘穩行’之路,這一改變與命運安排的既定路線是有較大出入的,因此奧拉夫的正運已經有所消減,不再是隨便踢塊石頭都是狗頭金的強運狀態了,而是更多的需要看他自己的表現。
其實從人生際遇的宏觀角度來看,越是借氣運成事,輝煌之後,受氣運反噬而不得好死的概率就越高,這就是傳說中的‘出來混,是要還的’本質。
那麼反過來,越是靠自己,後遺症就越小。
他當年在輪迴者期間,就是吃了足夠的苦頭,最終結算,纔能有盈餘,重生後不但抹掉了胎中之迷,還有死星爵主這樣的自帶礦場,而不用從零開始。
他一度以爲是萬象門體系對他高擡貴手,纔有了重生。後來又以爲是高維的他的佈局落子,纔有了那番際遇。直到獲得趙文睿的遺產,開始研究命運法則,因果法則等頂級法則,才知道,真的就是福禍無門,惟人自召。
現在的奧拉夫,與他當初輪迴者時某個階段所面臨的困局頗爲相似,他那時是突破自我,完成了一次蛻變和昇華,才破解了礙難。
直到現在來看,該破題之法,也都是最優解。
凱恩覺得,若是奧拉夫也能成功邁出這一步,那麼他哪怕是向曾經的崢嶸歲月致敬,也不妨在關鍵時刻拉奧拉夫一把,哪怕這個世界,乃至這個宇宙的命運不再垂青奧拉夫,有他罩着,也斷然不會讓其落個沒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