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超凡力量的世界,夜晚總是顯得神秘、森然、充滿危險的氣息。
像原歷史線93年,哈利?波特一氣之下,將達力的姑媽吹成氣球,而後憤然離家後,社區的小公園都顯得陰森,濃濃的夜色,溼漉漉的草地,冷風中擺盪的鞦韆,還有一頭從灌木叢中鑽出,眼神猙獰的野狗……
不客氣的說,在擁有超凡存在的世界,正義常如燈塔、照亮人心,卻總是顯少。而邪惡則如陰影和夜色,四下籠罩,陰霾人心。
每一座繁華都市的非富豪區,到了夜晚都有幾分漫威宇宙地獄廚房的氣氛,午夜之後則轉爲靈異氣氛,空蕩蕩的大街上無人無車,跑出一隻野貓或野狗都能將人嚇一跳。
黑夜雖然是凱恩的主場,但他本人喜歡規律的作息,也向來自律,沒有尋花買醉的嗜好,這決定了他也像大多數普通人那樣,一般23點就寢上牀。
今次,算是特殊了點,從德斯禮家出來,碰到小天狼星,浪了一回,就遇到了要案。可以說能一頭撞進活體列車這個坑中,即有運氣,也有一定的必然性。
小天狼星?布萊克,關心教子哈利?波特,爲了見維克多?庫倫這個人,暗中守候了一週有多。
他雖然配合魔眼商會爲他制定的洗白策略,成功讓自己脫罪,還拿到了不錯的物質補償。但總有些東西,是失去了就無法追回的。
而且小天狼星向來是個我行我素的不羈浪子。他最要好的死黨,詹姆死了,彼得是叛徒,盧平則是務正且小富即安的人。
盧平家的底子薄,考慮到四野不安、風雨將來(最近確實密集的發生了許多超凡大事件),盧平貸款給父母在冷杉莊園置辦了一套房子,再加上還有自己的新家嬌妻要養,他現在可以說是房奴一族,一心鋪在工作上,小天狼星都不好意思約其出來喝酒。
一來二去,小天狼星赫然發現,他又耍了單,雖然身在鬧市,卻要比在阿茲卡班時還顯孤獨。
他能混跡避難所酒吧,也與此有很大的關係。他不想泡破釜、又或霍格莫德的那些酒吧,不想因遇到熟人而假意寒暄。同時,他又不願去普通人的酒吧,無趣,無論是酒還是人,都無趣。
帶有一定的神秘獵奇特徵的避難所酒吧,就迎合了他的口味。
所以說,活體列車的經營理念沒毛病,什麼人溜什麼鳥,是一個圈子的,往往自己循着味道就來了。
或許是上天看小天狼的人生太過苦逼,福祉厚加,他這次是跟凱恩一塊兒,經歷了兇險世界。
凱恩這個人,雖然也是災星,走哪兒、哪兒出事,但凱恩這人基本人品有,不輕易賣隊友,倒是需要的時候會賣自己。
小天狼星有驚無險、全身而退,一場大磨難一覺睡過去了。
等他醒來,發現地方沒變,但氣氛就大變。
歡宴廳的大部分設施,都已經被撤掉了,同時也進行了通風處理和照明處理,魔法燈盞將這角落的一桌照的亮亮堂堂。
桌上舊有的食物酒水也都撤了,換上的是沒毛病的飲食,一些乾果,以及幾種酒。
那些之前傻不愣登坐着的人,改爲靠牆站着,連同卡姆在內的四名保持有自我意識的,已經被擡去急救,凱恩不介意救人一命,也想從他們那裡獲得更多的情報。
條桌條凳上現在就倆人,凱恩,小天狼星。8號和13號揹着手肅立在凱恩身後,有點不通人情世故,毀氣氛,但無傷大雅。
“這是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
正在翻看情報資料的凱恩擡頭看了小天狼星一眼,正色道:“重新自我介紹一下,我是凱恩?沙菲克。我們有足夠的時間探討問題,不着急。”
說着,凱恩側過臉點點頭,於是8號將一份魔能石承載的影音資料奉上,“布萊克先生,請先閱覽這份資料。”
小天狼星一見是這麼個氣氛,壓下心中疑慮,開始閱覽資料。
凱恩也繼續看他的報告。
他正翻到來自約翰?保羅的一份報告。
有着‘塑料腦殼’綽號的老私家偵探約翰?保羅,是最早加入魔眼商會的外圍行動人員之一。並在處理守護者聯盟施展的下三濫手段,騷擾魔眼商會的客戶的事務中立下了功勞。那已經是多半年前的事了。
他後來的主要目標,是敢於在收錢後對魔眼商會動手的黑社團和次級黑暗生物組織。
他身邊有個得力保鏢,大患。巨人與巫師的後裔,跟霍格沃茨的守林人海格出身相似,但智商只比海格的同母異父弟弟格洛普高一點點。
因爲有這麼個天然缺,約翰?保羅進過一次避難所酒吧,僅那一次,之後就上了黑名單,無法進入了。
老道的經驗,讓約翰?保羅發現了避難所酒吧的不同尋常。
然而這些發現,基本都屬於猜測。
凱恩的團隊,在情報收集方面,向來注重證據,不會聽風就是雨。畢竟不是在辦八卦小報。
所以保羅的報告內容,就沒能在凱恩的每日早讀簡報中出現。
因此較早發現避難所酒吧這一異常之所的機會,就這麼被錯過了。
算算時間,這都有四個月了。而避難所酒吧運作的時間,只會比四個月更多。
看看牆角站立的那些玩意,凱恩就有點撓頭。
舊支次級神祗格拉基,被這個X社團利用的,比他想的更加徹底。
不僅有這麼一種特殊的分身用來做車廂,連格拉基的能力也被利用了。
注射,蛞蝓般體型的格拉基,體表有大量的針刺,不似刺蝟那般密集,卻也像蒼蠅的針狀腿毛般,四下分佈,看着噁心。
這些刺能夠伸長,能夠打針,可以製造活屍。有不明就裡的人類,爲了獲得長生,而接受注射儀式,從而變成活屍。
一段時間後,活屍會發現,自己開始對陽光變得敏感,繼而陽光會令其受到損害,皮肉硬化、乾裂,顏色變綠,甚至長出苔蘚般的絨毛,稱之爲‘綠色腐爛’。
這些靠牆站着的,就是被新造的活屍,它們需要一段時間,才能重新恢復理性,但實際上已經不再是原來的自己了。
這是重點,它們已經非人,但自己不知道,測謊儀查不出,一般的鑑別法術也查不出(帶有神性特徵),這種不知道自己在作惡的壞蛋,往往能爆發出成噸的傷害。
凱恩有心學習死侍,打破第四維,罵罵這個世界的創世神,他沒有成神的時候,這世界還算太平,最高實力的,貌似也就涅爾瓦、浮士德那個層次的。
結果他成神了,還沒等瀟灑,這個世界就神祗滿地走、神性存在多如狗了,這反向掛真是開的日了狗了。
然而換個角度,他又知道他罵不着創世神,以前沒有,未必是真沒有,而是他看不到。
未來人的供詞已經從一個角度說明了問題,他在未來爲什麼會作死然後死?以他的性情,多半是發現情況不對時,對手大勢已成,除非他選擇坐以待斃,否則就不得不鋌而走險去搏,於是死了。
這說明什麼?說明神祗們的力量早就在醞釀了,是他未能及時察覺,將之滅殺在弱小時,等人家露出猙獰爪牙,已經是準備停當開戰了,當然晚了。
況且,1853年,他自認做的還算不錯,卻也只是自認。天知道原歷史線中的舊支神祗餘孽,在後來的137年裡發揮了怎樣的作用。
說不定某餘孽爲了自己的崛起,跟同行搶資源,結果拉扯着誰都沒能起來。而他做的乾淨利落,將那餘孽抹殺了,又有愛麗絲‘拽分量’不至於歷史脫軌,但卻將本該被拖了後腿的某神養肥了。
這部分的力量得失,是需要把愛麗絲也算計來,才能找平的。然而愛麗絲並不歸他管,所以他等於是把愛麗絲的那份負面力量也抗在了身上,這纔是他近來日子顯得苦逼的根本原因,又是血神教,又是X社團,都是自己造的孽,怨不得誰。
後賬,典型的後賬,他誰也怨不着,甚至怨不到自己。
他不是全知全能的,他已經盡力了。而哪怕是在這個時代,連國家情報機構,都不可能做到事無鉅細皆掌握,何況是成立不久的蟲羣情報部。
“真尼瑪的坑深無底,我怎麼就落進這麼個黑坑裡?這算是死亡懲罰?”凱恩暗自腹誹了兩句,開始琢磨事。
他琢磨着,是不是跟凡俗加強合作,讓其具備查探超凡的能力。
看不見的敵人才可怕啊!那些神祗,妥妥的高科技恐怖份子。拿人不當人,也根本不受人類的道德標準約束,心黑手狠、不擇手段,有幾十億的人口資源供它們利用,並且祂們還都淪落成了光腳的,一條爛命,無所顧忌……
這樣的敵人,每讓它們在世上混跡一日,就是對自己和民衆的犯罪。而想要幹它們,就得先把它們找出來。自家的力量不夠,得發動世俗的力量,官方機構的力量。
可另一方面,他又不乏擔心。讓普通人獲得探察超凡的能力,這是授人以柄,會讓超凡世界的真面貌一點點暴露在凡人視野下。
一旦超凡世界對凡人而言不再神秘,不再未知,衡量出彼此的強弱和長短板,征服的心思恐怕緊跟着也就來了。
畢竟超凡的技術和物品,在凡人眼中是極有價值的財富。
熙攘往來皆爲利,從來都不需要懷疑既得利益者的恥度有多低,發表點憂國愛民的說辭,武裝起來討伐超凡的新獵巫戰役就能搞起來,金錢撒下,正義法螺一吹,從來不缺滿腦袋榮譽與服從的炮灰。
凱恩又想,超凡與平凡,兩者之間有着微妙的平衡。但自從魔眼商會成立以來,說商會的行爲正在打破這微妙平衡的攻訐言論就沒有停止過,也並非完全沒有道理。
指責他的人中,居心叵測者,擔憂未來的也有。
他確實可以都當做耳旁風,依舊我行我素,但心裡不能沒點逼數。
他不光需要要考慮超凡世界在普通人面前過分曝光所帶來的諸多隱患,還得考慮教廷的反應。
當年獵巫結束,很重要的一條原因,就是巫師、吸血鬼這兩個最大的、具有組織性和社會性的超凡者羣體,願意遵守隱世規則,讓教廷獨自在世人面前裝超凡脫俗的比。
這是一個默守的約定。直到現在都是彼此之間沒有大動干戈的主要原因之一。
那麼他搞的事業,帶有明顯的超凡與世俗接軌的特徵,算不算在挑戰教廷的容忍底線呢?
自然是算的。
甚至可以說,若非有未來人穿越引發的大湖偷襲事件、威尼斯大戰事件,他的魔眼商會現在說不定已經跟教廷開戰了。
正是因爲從未來人的嘴裡得知了衆神的登場和他在水面之下的團體實力,兩次事件也展示了肌肉,教廷才選擇了忍讓。
想當漁翁的心思固然是有的,更多的還是忌憚和準備不足。
橫向比較,他的鐵血蟲羣,跟教廷、又或其他勢力最大的不同是什麼?
其中一條,就是鐵血蟲羣爲戰而生,時刻準備者。
他在打造的是一個軍隊化的社會,而教廷,則陷入軍隊社會化的泥坑。
說泥坑有點過分了,這其實是組織機構的正常演變,戰爭從來不是目的,更好的過日子纔是。
沒人願意把腦袋掛褲腰帶上過朝不保夕的日子,只不過有時候風險小、利益大,又或意願大於對死亡的恐懼,於是通過戰鬥解決問題。
所以教廷組織雖然龐大,但真正能捨命作戰的,其實就那麼一些些,連總人數的十分之一都不到。切分散在不同的權勢人物手中。而這些人物又有自己的盤算,這就使得開戰於教廷而言,是件很複雜的事。
威尼斯事件中,涅爾瓦雖然公開低頭,坦誠相待,一舉將他的聲望推到極高高度,以至於國際魔法聯合會,都不得添加一個威森加摩首席戰巫的位置給他。
但他本人,並未得意忘形。他感受到了涅爾瓦所言的天國手諭所透露的威脅之意。
教廷跟那幫能搞事的天使的聯繫一直都沒有斷。現在的確是魔潮最低谷,降臨難度極大,可它馬上就要過去了,22年後,就能玩天國降臨了,問你怕不怕?
怎麼能不怕?那是十三億七千萬神級存在,別看米迦勒和路西法有事沒事就在那撕逼,可真要揍了米迦勒那個碧池,路西法是鐵定會出頭的。人家自己怎麼撕都是家裡人,外人就是外人,就是這麼個事。
更有意思是,他跟教廷開戰,巫師們未必就會站在他這邊。
畢竟開戰就會死人,凡人世界裡光腳的多,打的就是學好文武藝,賣於帝王家,建功立業、封妻廕子的算盤。
巫師們不是,巫師天然優越於普通人,稍微有點腦子,利用特長從事些灰色事業,小日子就能過的有滋有味,也沒有什麼主義一天到晚鼓吹洗腦,爲什麼拿自己的命去填別人理想的坑?
巫師戰爭,那都已經涉及巫師們的切身利益了。他們是如何表現的呢?
大部位巫師,選擇了當三孫子,屁都不敢放一個,甚至立刻倒戈。
爲什麼?因爲他們還有退路。伏地魔和食死徒們壓他們,他們可以將痛苦轉嫁給凡人。泥巴種再低賤那也是巫師,伏地魔想要統治世界,總得有執行者吧?他們混不上官,總是能混個吏噹噹的,皮鞭一甩,給老子挖礦,就那種。
這麼說把人性描述的太黑暗了?
凱恩不覺得,他承認巫師們也是人,也有人性閃光,被壓迫時也生氣,也未必就想的那麼齷齪。
然而不管他們是僥倖心理,覺得伏地魔他們不至於太喪心病狂,還是本能的認爲自己憑藉巫師的身份和能力,仍有退路。他們做出的事,都說明了一個問題,他們把裁定自己命運的權力讓出去了。
整個巫師戰爭,在凱恩看來,就像一場鬧劇,一個玩笑。因爲從始至終,都沒有發動起羣衆。
巫師們的日子還過的下去,沒有到不抗爭就死的地步,他們同情、認可鄧布利多一方,但不願意搭自己的命。
並且這也不是一場各據底盤,攻城略地的征服戰爭,而更像是白區的殘酷統治者和地下黨之間的抗衡。
最具戰鬥力的邪惡皇帝掛了,於是鄧布利多一方不勝而勝,白區就那麼成了解放區。
巫師們通過戰爭得到了什麼?除了死親朋和各種損壞,什麼都沒有。
哪天再站起個強大的皇帝,解放區就又成白區。新一代的偉光正們繼續扮演地下黨。《哈利?波特》的全流程不就是這麼點事?只不過上回是詐屍,這次的是邪惡皇帝真死了。
怎一個爛字了得!
而且這種爛是有傳統的,當年就是因爲一盤散沙,缺乏統一信仰,而被後起的教廷教做人,各個擊破、揍的滿地找牙,三個世紀呀,那就一個慘。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毛病並沒有因歲月流逝而改掉,到現在仍舊凝聚力有限。看看那一個個離羣索居,住在各種荒無人煙的鬼地方的生態格局,就不難理解那種小農經濟、孤立主義的心態。
這樣的人,指望他們參與到戰爭中,真是想多了。
作壁上觀,看風向火候,然後站在勝利者一邊,撈點船板,這行。開始就旗幟鮮明的跟隨某一方,打出一個勝利,這不行,他們覺得這是傻缺。
所以原歷史線那些誇讚哈利?波特的讚頌,在凱恩看來滿滿的諷刺。或許那些被伏地魔一黨殺了親人的,刻骨銘心,讚頌的情真意切些,卻也僅是如此了,沒有更多。
這樣的一羣人,他若是跟教廷開展,他們別說是幫,能不賣他,保持中立看個熱鬧,那都算是這些年魔眼商會崛起令他們也獲益的行爲有了實質性回報。
“不能說誰錯了,只能說,人性如此,正道滄桑。”
凱恩想到自己所面對的困難局勢,忍不住心中腹誹了一句。
上馬凡人偵測超凡項目,尚需從長計議。
黑暗一點講,苦了自己、防患於未然,別人未必領情。甚至會說點風涼話。這就屬於不識慣,感受下切膚之痛,放點血,有利於新陳代謝。
這樣的自私念頭一起,思路立刻就不一樣了。何須管外界洪水滔天,愛誰操心誰操心,老子不裝那個大瓣兒蒜了,滿城捉瘟疫老鼠的確是焦頭爛額,還沒人說好,恥笑滿滿,修建自家的安全屋、準備相關藥品、口糧什麼的,這就容易很多,坐等滿城瘟疫,上門來求的那一天。
死人?死唄!誰規定某些人的生命就必須被呵護?
與此同時,在裡德爾家的祖宅,伏地魔的演說,也到了關鍵時刻,他拋出了‘正道滄桑’的說法,來描繪偉業未成的辛酸和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