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放在襄陽城停留了數日,沒有等到婠婠的消息,獨自離城往北面而去。
漢中三角洲位於長江中游以北,地勢平坦開闊,其中有葉脈般彎延細密的水道縱橫,土壤肥沃,物產豐饒,只是由於戰亂,大多的莊稼都已經荒廢。
這日,齊放正勒馬在一條溪邊飲水,忽然聽到數裡外傳來一陣呼喊叫罵聲,不由側耳傾聽,似乎是有兩幫人馬在交戰,除了呼喊聲之外,還有駿馬嘶鳴和兵器碰撞的錚戈聲。
齊放縱馬穿過一片樹林,便看到了在林外大道上激烈交戰的兩幫人馬。
其中一方有十七八人,統一穿着灰色的制式勁裝,襟口上繡着背生雙翅的飛馬圖樣,被另一方人圍在中央,結成圓桶陣,處於守勢。
另一方有四五十人,衣飾混雜,高矮胖瘦盡皆有之,紀律散亂,個個身上都帶着凶煞之色,惡形惡相,絕非善輩,一邊粗言穢語地大聲喝罵,一邊向灰衣勁裝衆人發起衝擊。
“飛馬牧場和四大寇的人,就是不知道是四大寇中的哪一位?”齊放猜測道。
這時,一道呼喝聲印證了他的猜測,同時也給出了他答案。
“房見鼎,你是否吃了熊心豹子膽,竟敢劫我們飛馬牧馬的道兒,也不怕崩了牙口!”說話的是一位四十許歲的中年漢子,此人五短身材,蓄着一把烏亮的美須,太陽穴高高鼓起,雙目雷芒閃爍,只看外表便知是內外兼修的好手。
飛馬牧場建立已經有一百六十餘年,人強馬壯,實力雄厚,在漢中一帶也算數一數二的大勢力,人人都要給其幾分面子。
以往,流躥山林的盜匪看到飛馬牧場標記,都會退避三舍,就算是四大寇這種級別的大型盜寇,也輕易不會去動飛馬牧場的人,一直都相安無事。
但是近日來,四大寇的盜匪卻頻頻犯案,掠劫了飛馬牧場的數支商隊,損失了不少錢財和馬匹。
房見鼎嘴裡發出猙獰的笑聲,大聲道:“也不怕告訴你,我們四大寇已經結成盟友,共同進退,以後飛馬牧場想要走貨,必須提前支會我們曹老大,否則就是犯了我們的規矩,管教你們寸步難行。”
房見鼎綽號“雞犬不留”,在四大寇中排名第三,此人頭上長着一個肉瘤,形貌可怖,使用的武器是一根三尺長的狼牙棒,足有六七十斤,可見其膂力過人,算是準一流級別的高手。
“原來你們這些流寇勾結到了一起,狼狽爲奸,難怪敢向牧場下手。嘿嘿,但就憑你們這些下三流的賊寇,想逼我們飛馬牧場就犯,簡直是異想天開。”美須男子沉聲道。
此人名爲樑治,是飛馬牧場的第三把手,地位僅次於場主商秀珣和大管家商震,論武功,也可排進飛馬牧場的前五之列,並不遜色於四大寇。
“姓樑的,這是你自尋死路,那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兄弟們,給我殺,一個不留。”房見鼎大喝一聲,揮舞着狼牙棒,向美須男子衝殺過去。
“大家不要戀戰,放走野馬,給着我衝出去。”
樑治大聲叫道,一夾馬腹,向前衝殺而去,只聽“砰”“砰”兩聲重響,兩名盜匪便被他連人帶馬的斬飛出去,將流寇的包圍圈打開一個缺口。
這時房見鼎已經殺到,狼牙棒當頭砸下,將樑治震退。
飛馬牧場的衝勢頓止,再次被匪寇圍住。
就在這時,一道長嘯聲從林中傳來:“飛馬牧場的朋友莫慌,我來助你們一臂之力。”
嘯聲由遠及近,速度飛快,聲音雄渾,顯示出來者功力非凡。
房見鼎回身,暴喝道:“哪裡來的不開眼的小子,敢管我們寇盟之閒事。”
齊放大笑道:“盜匪流寇,燒殺搶掠,無惡不作,人人得而誅之,哪算什麼閒事。”
說話間,齊放已經衝到房見鼎三丈之內,伸手在馬背上一拍,整個人像炮彈一樣“嗖”地一下衝天起,在空中翻個跟斗,居高臨下的一拳向房見鼎轟去。
“小子找死!”
房見鼎怒喝一聲,狼牙棒掄起半圈,帶着呼嘯的風聲,向齊放重重砸去,這一棒若是擊實,就算千斤重的青石,也要被他砸得四分五裂。
“哈!”
齊放卻是不閃不避,長生真氣密佈於拳頭之上,跟狼牙棒硬碰在一起。
只聽“嘭”的一道暴響,宛若雷霆炸裂。
房見鼎如遭雷殛般地渾身一震,上半身不由地向後傾去,貼到了馬背之上,而他跨下的駿馬卻發出一道長嘶,四蹄一軟地跪在地上,口鼻中噴出了血沫。
顯然,房見鼎將他這一拳的力道全部轉移到了健馬之上。
齊放的拳頭與狼牙棒硬碰一下後,身體高高的拋飛起來,在空中一折,再次飛撲而下,以掌爲刀,向他劈下。
房見鼎知道來者功力高絕,自己恐怕並非他的對手,但由於健馬伏地,讓他來不及閃避,只能將狼牙棒橫在身前,進行擱擋。
齊放輕笑一聲,化刀爲掌,輕飄飄地按在狼牙棒上,接着猛地一催內力,掌力迸發而出,吐道:“死!”
“砰”的一下,狼牙棒狠狠地砸到了房見鼎胸口,將他的胸膛砸得凹陷下去。
“啪啪啪啪。”
一串筋骨齊鳴的脆響後,房見鼎轟然倒地,口中鮮血狂涌,裡面還夾雜着一些肉髒的碎末,眼睛瞪得如同銅鈴一般,死不瞑目。
飛馬牧場衆人見狀,轟然叫好,氣浪衝天。
齊放身形一轉,輕飄飄地落在地上,朗聲道:“房見鼎已死,爾等還不束手就縛!”
“老大死了!”
“快逃。”
衆流寇見到齊放如同天神一般的威勢,嚇得魂不附體,心膽俱寒,大叫一聲,“哄”地一下四散而逃。
“惡賊休逃!”
“不要放走他們。”
飛馬牧場的漢子策馬追了上去,痛打落水狗,砍瓜切菜地將逃躥的賊寇斬殺。
樑治下馬,走到齊放身前,抱拳道:“在下飛馬牧場樑治,多謝兄臺援手之恩,不知兄臺如何稱呼?”
“在下齊放。”齊放同樣抱了下拳,道:“些許小事,不值一提。這些賊寇橫行霸道,惡貫滿盈,除惡懲奸正是我輩之責,樑公不用放在心上。”
樑治臉上露出一抹訝色,道:“原來是百花公子,失敬失敬。”
齊放“哦”了一聲,詫異道:“樑公聽說過我?”
樑治道:“我們剛剛從南陽回來,途經襄陽,聽人說過公子的名號。本以爲是誇大其詞,沒想到今日一見,公子的身手比傳聞中還要驚豔三分,人中龍鳳,名不虛傳。”
齊放笑道:“哈哈,樑公過獎了。”
樑治熱情地邀請道:“前面就是飛馬牧場,齊兄務必到府上喝杯水酒,好讓樑某一盡地主之誼,否則江湖同道該嘲笑樑某不知禮數了。”
“好吧。”
齊放見盛情難怯,只好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