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玄真人身在半空,卻並無驚懼之色,望着那被鬼厲以詭異術法聚攏襲來的巨大土流,他周身黑氣猛然一震,隨即似有靈性般紛紛翻滾而前,如無形之手牽引,在身前佈下了一面兩尺見方的黑色氣牆。
說時遲那時快,威力無比的土流轉眼即至,重重砸在了黑色氣牆之上,而這一次,便如天空中一聲驚雷,隱約可見那激烈處竟有幾道細微電光掠過一般,巨大的轟鳴聲瞬間掠過天地,無形卻威力巨大的風力如巨濤一般從天而降,以半空中那個黑色氣牆爲中心,向四面八方洶涌吹去。
瞬間,這座廢棄的義莊徹底被摧毀了,所有的事物都被這股巨力拆的粉碎,並被更加巨大的風力吹向未知的遠方,甚至連稀疏站立在附近的幾棵荒野孤樹,也因爲在這場驚心動魄的鬥法範圍之內,被生生連根技起,枝葉盡脫,倒飛向遠方去了。
田不易與陸雪琪均非常人,早已御空而起站在半空中,躲過了底下如洪流一般滾滾而來的沙土,但空中的風力之巨,仍是如刀割一般,以他們二人道行,竟仍有這種痛覺,可見這交手的激烈。
然而場中情形,卻終究還是發生了巒化,黑色氣牆看似薄弱,但卻是在不斷閃掠而過的電光驚雷中,緩緩向下壓了下去,而那條威勢無比的土龍洪流,也一分一分被壓了下去。
鬼厲道行精進,但看來終究不如道玄真人數百年的靜修之力。
田不易看着場中風雷之聲不絕於耳,他眼中似乎也有風雷滾滾而動,幾番猶豫之後,他一咬牙,手中赤焰光華大起,隨着一聲大喝,卻是人劍合一,向那場中飛去了。
身後,陸雪琪微微愕然,欲言又止。
赤焰如烈焰燃燒,將田不易身子盡數裹在火光之中,耀目之極,幾如一頭仰天長嘯的火中鳳凰,就是看去稍稍有些肥胖而已。只是雖然姿態有些尷尬,但田不易一身修行豈同等閒,這一個馭劍之勢,便是道玄真人也未敢輕視,一聲呼嘯,身形移了開去,讓開了田不易鋒銳勢頭。
黑色氣牆瞬間消散,重新籠罩在道玄真人身子周圍,半空之中巨大的土流微微停頓了片刻,嘩啦一聲似乎失去了力量支撐,頓時土崩瓦解,紛紛墜落,如天空中下了一場土雨,從中閃過一個身影,面色凝重,但絲毫無氣喘吃力之色,正是鬼厲。
剛纔這一個回合衆人都看在眼中,道玄真人果然道法通玄,鬼厲通曉了四卷《天書》,但或許是因爲修習日短,在道行上仍非已臻太清境界的道玄真人對手,但已然相差不多,足有一戰之力。光憑這一個回合,若是傳揚出去,便足以震動天下,令鬼厲聲名大震了。
田不易一劍刺空,赤焰之火不弱反盛,半空中一個曲折,如長虹貫日一般劃過蒼穹,倒折回來,直臺道玄真人而去。
道玄真人身形晃動,又是讓了過去,同時口中冷笑道:‘怎麼,你又能出手了麼,可是想好了理義道德了?’
田不易冷哼一聲,頓身橫劍,凜然道:‘你功德蓋世,但確有大錯。我出手而戰,乃是爲了歷代祖師之命。今日若你死於我手,我必當自盡以謝就是了。
道玄真人一聲冷笑,突然道:“想殺我,你怕是沒有機會了,如今誅仙古劍借你血爲靈媒重新融合,你已經無用!”
衆人聞言大驚,就連田不易自己都是一愣,當日激鬥,只感覺身後一涼以爲是山風襲來,卻沒有想到竟是道玄將誅仙古劍斂入體內,他想大罵,突然感覺全身一陣僵直,全身血液中有東西快速在脊樑處凝結,不能吐隻字片語,衆人看的真切,一把非金非鐵的古劍就這樣從田不易矮胖的身體中緩緩出現,轉眼間話做一道急光飛向道玄真人。
田不易悶哼一聲,只感覺全身虛脫無力,全身血肉好像瞬間消失了一半,臉上的黑氣像是重新擁有了旺盛的生命,此刻完全活了過來,肆無忌憚地瘋狂爬行着,將田不易的容顏吞沒。而田不易的頭顱,慢慢地垂了下來,耷拉在身前胸口。隨後,他的身體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量,先是從不離身的赤焰完全失去了光芒,離開了他的手掌,從半空中墜落。緊接着,那個曾經無數次在鬼厲記憶中閃過的矮胖身子,搖晃了幾下,終於再也支持不住,從半空中掉落了下去。
就像是,一顆燃燒殆盡的隕星,撲向它最後的歸宿——大地。
“師父!”
一聲呼喊,從遠處傳來,激盪九天,一道白影,先時還在數百丈開外,眨眼之間,已經出現在田不易身側,雙手一伸,將他抱住,無邊的大力急催,保留住他最後的生命。
鬼厲和陸雪琪不顧一切的衝了過來,見到這白衣人的出現,便好像見到了主心骨一般,靜靜的看着他施爲。
“師父有我照看,你們先去拖住道玄,等我穩定了師父傷勢,再去殺他。”來人正是蕭雲飛,他追在二人身後,雖然還是慢了一步,但終究還是抱住了田不易的性命,也算是不幸之中的萬幸。
鬼厲身在半空中,頓了一下,看着氣虛血弱的田不易緩緩道:“七師兄,師傅交給你了!”言罷祭起噬魂,轉眼見紅芒焚天,伴有無數仙佛梵唱一連祭起太極圖案血紅萬字和一個從未施用過的骷髏惡鬼,三招齊發同時神佛道魔三種功法同時向道玄打去。
另一邊陸雪琪雖然知道瘋道人是掌門師伯,但見他如此模樣幾勝惡鬼心知已經是入魔已深了,手中豪不留餘地,白色天琊豪光大盛,強大真力如萬獸咆哮一樣呼嘯而出,待真力揮出一半時候劍顎地方藍色寶珠幽光大盛,雙重力道豈是等閒。
道玄怪笑一聲,心中同時一驚,手中誅仙晃了一晃,無數黑色劍氣瞬間凝結鋪天蓋地而來,三股力道空中相接,發出毀天滅地般聲像,強大靈氣無處釋放沖天入地,形成一堵天地之牆,地面所及,無論是大地山河立刻崩出一條深深的裂痕。
“師父你沒事吧!”蕭雲飛緩緩搖着懷中的田不易,眼見着田不易醒轉過來,頓時一陣驚喜。
田不易悶哼了一聲,蒼白的臉上竟然露出了一絲笑意,緩緩責怪道:“老七,你怎麼來的這麼慢?”
蕭雲飛一聲苦笑,道:“師父,你身受重傷,還是少說幾句吧,不然要是有個好歹,師孃還不把我的皮扒了。”
田不易呵呵一笑,臉上痛苦神色一掃而光,看着在身旁的蕭雲飛,緩緩道:“沒有想到我大竹峰人丁單薄,個個卻是絕世英雄。”
蕭雲飛笑道:“我看是魔頭還差不多。”
田不易道:“算你小子有自知之明,我這邊已經沒事了,去幫小凡他們對付道玄師兄吧,也只有你能夠對付得了他了。”
蕭雲飛轉眼望去,只見半空中誅仙劍氣如雨,一個太極圖案,從道玄手中緩緩現出,然後一道急光打向毫無防備的陸雪琪,陸雪琪只感覺眼前一亮,大呼不妙,倉促催動劍顎處的寶珠,兩道極光渾然相撞,陸雪琪慘呼一聲,身子倒飛出去,蕭雲飛、鬼厲同時大驚無奈此刻誰也分不出神來前去搭救。
便在此刻,忽然之間,一道黃光大盛,從天而降,瞬間膨脹截下無數氣劍,但施法之人也沒有好到哪裡去,周身凝結的紫色光環也沒能免去他身受重傷的命運。
誅仙劍一陣劍氣如雨,黃芒驟然退去,露出水月大師如風中殘燭一般的身影,卻原來,水月大師自陸雪琪下山之後,心裡大感鬱郁,便也下了青雲山,但終究是落後了一步,此番在危急關頭,她不惜硬抗誅仙,已經身受重傷。
水月大師面色蒼白定在空中的身子隱隱晃了一晃,忽然向下墜去,“師父!”陸雪琪驚呼一聲,快速疾飛而出,想要截下那微微顫抖的身影。
半空中道玄真人一聲冷笑,“我道玄並非無情之人,既然大家都是半死之人了,爲了免受痛苦我再送大家一程吧!”
當下,道玄真人輕擺誅仙古劍,暗夜中漸漸凝成一道幽綠色的光芒,轉眼間大盛,方圓數裡一片幽幽,如將九幽世界瞬間移至眼前,四野之中一片霜華一片,彷彿將萬物凍結鬼哭狼嚎極爲陰險恐怖,一個青色太極圖案,驟然生出直直打向陸雪琪師徒二人。
鬼厲在旁看的真切,手中紅芒無爆炸般的急速泛起,一個血紅色的萬字轉眼生成,呼嘯着截向太極圖案,轟隆一聲如天地衝撞在一起,萬字法印被太極圖案撞的粉碎,力道只是稍稍停滯了片刻又繼續向下打去。
一個救師心切,一個身受重傷,陸雪琪、水月大師都是無法抵擋,哪裡經得住這麼一擊,眼看着所有救援都來不急了,猴子嘰嘰亂叫,鬼厲臉色慘白,田不易目瞪口呆,難道,師徒兩個真的必死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