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宮士郎和遠阪凜漫無目的的在大街上搜索着,雖然披着雨衣和撐着傘,但是這瓢潑的大雨依然是無孔不入的將他們雨衣和雨傘下面的衣服打溼。
根據之前的安排,衛宮士郎、遠阪凜和Archer組成了一組,然後其餘人也是各自組成隊伍分散開來去搜索,不過,總體還是沿着西面來搜尋的。
“櫻——櫻——你在哪兒?!”衛宮士郎喊得嗓子都啞了,但他不敢停息,這磅礴的大雨遮蓋了大部分的聲音,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纔會停下。
十分鐘、二十分鐘、三十分鐘……一個小時過去了,他們依然是沒有搜尋到少女的身影。
“Archer,你那邊還沒有發現嗎?”遠阪凜一聲招呼,靈體化的英靈頓時顯露了實體來到她身邊,搖頭遺憾的說道:“很抱歉,還是沒有找尋到任何線索。”
“可惡,那個孩子到底跑到哪裡去了啊!”遠阪凜抱怨,但她也知道抱怨無濟於事,因此,一跺腳,只能繼續一頭栽進雨裡繼續去尋找。
“誒?衛宮同學呢?”遠阪凜吃了一驚,衛宮士郎怎麼不見了?
“不會吧……”遠阪凜哀嚎一聲,那個傢伙肯定是自己一不注意就跑丟了,本來就少了一個人了,現在還要再找一個。
“Archer,給我好好找一找衛宮……那個大笨蛋跑哪兒去了!”遠阪凜無力的揮了揮手,Archer也是馬上化成靈體消失在遠阪凜的身邊……
“櫻……櫻……櫻…………!!!”
衛宮士郎奔跑在雨中,雨傘早已不知道被丟棄在了什麼地方。
【聽好了,最壞的情況無疑是櫻被人利用,黑聖盃與真正的大聖盃不一樣,她的本身是具備直接可以讓聖盃降臨的條件的。如果最壞的情況發生了……就第一時間,殺了她!】封傑冷酷的聲音直到現在還在腦中迴響。
“櫻……”
自己似乎想起來了,那第一次與櫻見面……那是第一次被慎二邀請而去慎二的家中,然後,就看到了櫻……那個時候的櫻是完全沒有笑容的,自己那個時候好像爲了讓她笑起來,花了很多的腦筋。
【士郎,沒想到這麼快就要你面臨選擇了。如果……或者沒有那麼多如果。櫻若是安然無事,你就帶她回來。可櫻若是被敵人利用了……你必須要有決斷,是站在我們這一邊,殺了櫻,還是站在櫻那一邊,來對抗我們。你得想好才行。】江殷,你臉上的表情是遺憾嗎?
“櫻……”
那是一年半以前的事情了,因爲自己受了傷,因此,櫻跑到了我家來爲我做飯,從一開始連色拉油都不知道是什麼的她,到現在已經是廚藝在我之上的料理高手了。
【士郎,別忘了你一直以來的堅持,你一直以正義的使者爲自己的理想,可你真的能夠明白什麼才叫正義嗎?】拿鐵發出了疑問。
“櫻……”
我(衛宮士郎)曾經憧憬着他(衛宮切嗣)……
切嗣死後直到今日,我一直爲着這個目標所努力着……
切嗣死後直到今日,小櫻一直在支撐照顧着我……
不知不覺中……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我的生活中已經充滿着櫻的身影,充滿着她的笑容……
【你瞭解了嗎?衛宮士郎。……這是我的忠告,你只要守着迄今爲止的信念就可以了。但是——如果你選擇了錯誤之路的話,那衛宮士郎就沒有未來了。】紅色的弓兵所說的話包含着某種堅決與空虛的成分。
“櫻……”
想要呆在她身邊,但是這意味着要捨棄自己的理想,與這個世界爲敵……
想要堅持自己的道路,但是這意味着要捨棄那個身影,那個笑容……
自己到底該怎樣辦?我……到底該怎樣選擇呢?
雨不知不覺間漸漸的小了下來,早已不知道跑到什麼地方的衛宮士郎忽然腳下一個踉蹌,卻是自己已經體力耗盡,累的快要站不住了。
“櫻……”
好像看見櫻了……
不……不是好像,是真的!櫻在那裡!
在沒有光線、毫無人影的紅磚道上,櫻穿着她那身粉色的居家服,茫然的站在路燈底下……她就這麼低着頭,把身體暴露在冰冷的雨中。
“櫻————!!!!!!”
用盡自己全身的力氣大喊了一聲……什麼話都不想說,現在自己只有把櫻帶回家這個念頭。
一邊喊一邊朝着櫻跑了過去……
“不行,請不要過來————!!!”
然後——
櫻用從未有過的態度,死命地拒絕了自己。
停下了腳步,呆呆的看着櫻。
櫻並未擡起頭,緊緊的握住自己的裙襬,她的姿勢,如同自己是個羞愧的罪人般難過。
……不能再繼續靠近,感到直到櫻擡起頭來爲止,絕對不能再往前靠近她。
“——櫻。”
“……請、回去吧。現在靠近我的話,我——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樣的事情來。”
櫻的聲音在顫抖,是冰冷的雨水讓她顫抖嗎?
……我沒辦法將她的顫抖給拂拭掉。我能所做的事情只有——
“————回家吧,櫻,在這裡淋雨的話是會感冒的。”我朝她伸出了手。
“……學長。我不能回去。現在還有什麼地方可以讓我回去呢?”她用混雜着憎恨的聲音,果斷的說出口。
“————櫻。”
“夠了,學長。對我這樣的人,不用勉強在意。”
“……因爲,你已經全部都知道了吧?我是什麼樣的人,我又有着怎麼樣的身體,全都知道了吧?那麼……已經,接下來就————”
全部結束了……這樣,無聲的話語,以白色的氣息訴說着。
“——別說蠢話了。和我聽到的事情怎麼樣都好。我所知道的櫻,只有到現在爲止跟我在一起的櫻而已。爲什麼要因爲這種事情而結束呢。”
“……因爲,就是結束了。學長。我,不是學長所想象的那樣的女孩子喔?不僅如此,而且從小的時候起身體就被不清楚是什麼的蟲子侵蝕……”
櫻用指甲掐着自己的手肘……那像是要懲罰身體上所沾染的污穢之物般的,自虐性的行爲。
“還不止這些。我一直對學長隱瞞,我是間桐家的魔術師這件事情。聖盃戰爭的事情我也是一清二楚,學長在介紹Saber小姐的時候我也裝作一副不知情的樣子來欺騙你。你瞧,因爲這樣才合適,纔不會被學長所討厭吧。”
“————櫻。”
“我討厭痛苦,也討厭恐懼,相比起別人更在意自己……就連死去的勇氣也沒有!!像我這種人……像我這種人……又怎麼配呆在學長身邊!甚至……就連下午好不容易鼓起勇氣衝出教室的時候,心裡都還是懷着卑劣的目的!”
……她哭了。
櫻她不停的啜泣着,哭着,不知如何是好,又更加的陷入悲哀之中。像是要一口氣將自己心裡所有的自卑和醜陋全部掀開,將那本就已經傷痕累累的傷口再次撕開……
“————————”
我所感覺到的,那是後悔。
——直到現在爲止,我都還沒有見過櫻哭泣的樣子。
這個意義,這種只是責怪自己的哭泣的意義。我爲什麼不能早一點發現呢?
“別哭了——櫻。”
“…………對不起,學長。我一直都在欺騙着學長。不過,我一直都這麼認爲。我是不能呆在學長身邊的人。所以只限今天,從明天開始就要裝成不認識的人。在走廊碰到也只是擦身而過。晚上也是一個人回家,把到現在爲止的事情全部忘光!”
啊啊……若是真的變成那樣,那我該怎麼辦。我都沒有察覺到,對不起。
“可是我做不到!!只要一想起來身體就會發抖,好恐怖好恐怖。我好怕,比起想死時把小刀放在手腕上更加害怕。所以無法停止不去學長家。就連要停止欺騙學長都覺得好恐怖,四周全都充滿了可怕的大家。已經連一步也動不了了。到底該如何是好,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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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總有一天,學長會發現這件事。被發現的時候,就已經太遲了。我不能夠再踏進學長家裡。所以在此之前,我就離開學長家就好了。我每一天每一天的晚上都是這麼想着。只要是爲了學長,我一定也就不會變的如此悲傷,如此哭泣,我雖然知道————”
“可是——可是我還是,隱瞞着不說。和學長在一起的時間,是我唯一想守護的!對我而言,僅只是如此纔有意義而已,但爲什麼……!!”
……答案已經決定了。
從切嗣死後到現在,櫻是如何支持着我,我不知道。
那是我一直深信的學妹,從未意識到是異性的女孩子。如果她想要繼續呆在我身邊,就必須得這個樣子,繼續欺騙自己纔可以。
但是,已經不是可以用矇混可以維持的狀況了。
————衛宮士郎,不想失去間桐櫻。
現在就只有這樣。如果什麼都不能考慮的話,那就只有相信這唯一可以確定的心情。
我想要守護的。
對我而言最重要的。
連想都不敢想會失去的。
如果不想再繼續哭泣下去的。
只要我拉着她的手,帶到灑滿陽光的地方去,那從現在開始,櫻————
“啊——————”
意外的擁抱,櫻那早已冰冷的身體感受到了一股別樣的溫暖,那堅實有力在跳動的心臟似乎與自己的心臟跳動的頻率相同,這擁抱……爲什麼會這麼溫暖?
“那麼,就由我來守護櫻就好了,就像你今天想要守護我一樣,從今往後,由我來守護櫻……”
我抱住她冰冷的身體,環抱住她的手臂,一點都不值得依靠。我既無法用力地抱住她,也無法將櫻攬在懷裡。我現在無法解救櫻,我現在就只能像這樣,她想要有人呆在身邊,我就來到她身邊而已。
……笨拙的抱住櫻的手臂。雖然我現在只能這樣,但只有下過的決心,是不可動搖的。
“不管發生什麼————就算櫻自己想要殺了自己,我都會保護着櫻喔。”
“學、長————”
懷中的少女輕輕的抱住了自己,從未有過的充實,心裡卻是前所未有的平靜,啊……這是爲什麼呢?明明與自己的理想相違背,明明曾經信誓旦旦的說要所有人都幸福,可是,現在,我只想爲了懷抱中的人去戰鬥,爲了她,即便與世界爲敵也可以。
“這是約定……”
所以,由我來保護……
“從今往後,我會成爲只在櫻這邊的正義的夥伴,我是隻屬於櫻的……正義使者。”
……抱着她的手臂,稍稍的加了些力道,雖然現在只是互相碰觸,但宣告着這個誓言,是比什麼都要來的堅不可摧。
請不要將“再見”說出口,在傳達給你之前,我會不停的吶喊——櫻,我喜歡你,我非常非常非常…的喜歡你,就算要與全世界爲敵,我也一定會保護你……成爲只屬於你的正義使者!
良久良久……
好像連天空中的雨都逐漸的變成了淅淅瀝瀝的小雨,而櫻在接受了士郎的話之後,也終於緩緩的再次說話了——
“如果……如果我做了壞事的話,學長你會生氣嗎?”
“嗯……如果櫻做錯了事情的話,我會很生氣很生氣的,肯定會比其他人做錯了事情還要生氣好幾倍。所以,我也一定會懲罰櫻,然後和櫻一起去改正這個錯誤……”
然後,櫻笑了,臉上的笑容是那麼的幸福,好似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笑容了。
“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