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顏白衣,青絲墨染,羅衣決飛,長袖縱橫交錯,傾灑滿地煙紗。
輕樂如聆耳畔,似靜,似無,似狂,似歡。
小然今夜的一舞,不爲他們這些此刻凝神看她跳舞的人,只爲,更多人可以活了下來……
擡足,勾手,她的一舉一動,一個眼眸,一個神色,衆人都震撼的看在眼中。
南風溟癡癡地不能回神,或許應該說陷入了迷幻中。
施晉冰冷的臉上沒有絲毫動容,只是那星火般的眸子裡暗藏哀傷。
太后看着堂下曼步輕舞的身影,輕顫脣角,熟悉的一幕涌上腦中,那傾城的嫣然一笑,那稚嫩的無限低泣,她抓緊了衣角,心,猶如刀割。
高揚單手託在桌上,神色沉着深藏,幽幽的眼眸一直灑在她身上,心中已如火燒萬般難受。
那些妃子們此刻心裡都不是滋味,比起現在她的這一舞,那她們之前的表演只能說是輪起袖子瞎舞,她們從來都不知道,那個面冷無心的秦舒兒可以把如此平凡的樂曲舞出這般奇景來!
一曲罷,舞停。
小然停下腳步,額頭佈滿汗珠,腰傷初好,脖間還有一道傷口,現在盡心力博一番,多少有點不適。
高揚看出她的異樣,眼光停留在她脖子上,一屢憂心和愧疚。
“皇上真是好福氣,有如此一紅顏知己相伴於身,此生也足矣”
南風溟如夢驚醒看過她笑道:“太子可是和朕的愛妃認識?”他現在也想不明白爲何他要“秦舒兒”來決定這一場決鬥,好像他們之間有一種自己無法琢磨透的情感,這讓他心生醋意!
“只是先前進宮時偶碰到而已”
“是嗎?朕以爲你們曾相識”
高揚只是輕笑幾聲未做言語。
小然回到原位,濂兒急忙擦擦她額頭的汗遞上一杯清茶。
深夜時分,宴會也都散了,衆人各自離席,五位使臣又在施晉的護送下一齊趕往將軍府。高揚被安排在宮中休息,南風溟特派了五隊御林軍保護他的安危。
一夜定江山,衆人無眠,不尋常的人,自然也會有不尋常的事發生!
次日清晨,小然就被宣旨公公宣去了議事廳,待她進去時,屋中南風溟,施晉,高揚都在等她。這種場面告訴她,一定又有什麼事要發生!
她並沒有行禮,也沒用什麼“臣妾”彆扭的字眼來說自己,一直以來她都不曾這樣說過。
“喚我來何事”
南風溟稍有怒氣,就算你再怎麼無所謂,在外人面前也得留點面子吧!
“愛妃一覺睡糊塗連禮都忘記了嗎?”
“皇上今天叫我來是教我何爲禮的嗎?”
南風溟直眼瞪起了她,高揚輕咳幾聲低掃過小然笑道:“皇上,咱們還是說正事吧,這些繁文縟節也不必在意”
南瞪溟悶哼一聲:“太子今日說還有請求,現在人來了那就說吧”
“好,那我就直言了,我想讓皇上的這位妃子帶我到璴國遊玩幾天,做做嚮導”
“這不合實際吧”施晉有點驚訝,這個西遼太子的想法總是出人意料之外,和她一樣令人費解。
“太子認爲這個請求可行嗎?她是朕的妃子,倘若你想要人帶你四處轉轉,那朕另行給你安排人即可”
“不用,我就要她,皇上不會這麼小氣吧,我都已將六座城池讓給你了,怎麼,皇上還不准許我這一個小小的請求”
南風溟不自在的別過臉,一提城池一事,他心裡就泛出一股悶氣。擡眼看着施晉,施晉也在犯難。
猶豫了片刻,南風溟狠瞪過小然對高揚說道:“既然如此,那我們就一同去轉轉,給你多幾個嚮導”
高揚好笑地問:“皇上難不成也想去”
“正是”
“國不可一日無君,皇上出宮遊玩了政事怎麼辦”
“現在我們兩國已經和解,那便在沒有什麼可操心的,朕也被些碎事纏着煩心,順便出去舒和一下心情”
“既然這樣,那我們就一同了”
小然愣愣地看着兩人,慢慢地說:“你們要去便去,我不去”
這時兩人才反應過來,口是心非了這麼久,主角真正還沒有吭過聲。
高揚皺眉問道:“爲何不去,長期待在宮裡不悶嗎?宮外有許多新奇的事,你當真不去?”
宮外?
宮外的事她自然清楚了,她想出宮,只是不想和他們一起出宮!
皇家的辦事效率是出奇的快,這廂話說要出宮,下午他們便起身了,將朝中事務安排好,宮裡宮外處置妥當,南風溟低調的微服出宮,此次一行人就只有他,高揚,施晉,小然四人出行。
座於寬敞的馬車內,南風溟拿着羊皮地圖很在行的說道:“我們先去雲山看千里桃景,雲山這個時候桃花開的正好……”
“今年冬天來的突然去的又早,雖是春季了,只是雲山位處高端,這個時候想去看桃花盛開,也只能看到幾束萌芽而已”小然淡淡地提醒。
南風溟尷尬的抽抽嘴角,不過話已出口,作爲君王不能更改,他還是堅持帶着三人爬上雲山,結果真只看到了一片禿樹,他們因穿着單薄,南風溟還偶染了風寒。
於是,他再次裹着被子,拿着羊皮地圖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計劃:“再前往三百米就是林湖了,林湖水深清徹,柳條垂畔,是散心賞景的好地方”
小然吃着點心又提醒:“現在冰雪都已融化,湖水上漲厲害,初春天氣驚動不變,不適合去林湖遊湖”
南風溟打了個大大的噴嚏。
高揚隱忍着笑意道:“皇上……龍體重要,這次可要聽她的了”
南風溟半信半疑,不過還是堅定了初始的想法:“聽她說什麼歪理,現在我們就去”
小然擦擦嘴悠閒地說:“那要去你們去,我不去”
“我也不去”高揚也統一戰線。
南風溟氣沖沖地看着小然,礙於面子沒有發作脾氣,於是對施晉叫道:“他們不去,那我們去”
風和日麗的林湖,遊人稀少,南風溟端站船上,瀟灑地欣賞着這恬靜優美的山間小湖。哼,誰說不適合遊湖,看看現在風平浪靜陽光明媚柳絮………
“咔嚓……”天際一道轟雷,天色霎時突變,黑壓壓的雲霧一遮天邊,電閃雷鳴,傾雨暴落。
南風溟半張着嘴挫敗的任由暴雨狂打,怎麼………
又如她所說!
施晉好笑地將他扯回船中大嘆:“早知道我也應該和他們待在客棧”
南風溟拉下一臉的黑線。
忽然船開始左右搖晃,船家匆匆跑進來說道:“兩位客管可會水性呀,水位上升,天降暴雨,船隻已無法前進了………”
什麼………
南風溟直接暈倒。
友安客棧內,小然和高揚享受地品茶嘗菜,大雨磅礴,天色已晚。
高揚看過門外笑說:“這次你又說準了”
小然淡眸撇過黑夜無動於衷的繼續吃菜,心裡卻把南風溟狠狠鄙視了一番,還是一國君主見多識廣呢,連這點常識都不知道,活該被雨淋!
“秦舒兒……你有幾個名字??”
高揚神秘的一問讓小然嚴肅起來:“你再胡說什麼”
高揚更加堅定了心中的想法:“你這樣說那就是很多了”
小然微愣有些驚訝地看着他不語。
高揚一指她手上的白玉鐲,輕聲道:“這個名字是你的嗎?”
小然恍然大悟,不過也有點佩服他的細心,提着的心也跟着放了下來點點頭:“只是小名而已”隨後低頭凝視着鐲子上扭扭歪歪刻着“小然”的兩字。
這是婆婆當初送她的鐲子,婆婆教她寫新名字“小然”可是她總是記不住,於是婆婆就讓她將名字刻在鐲子上以作警視。
進宮這麼長時間,她的鐲子從未離過手,南風溟那麼精明的人也都從未發現過這細小的秘密。
想着向高揚投去一絲敬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