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牧婉坐在牀沿邊的位置,背對着房門口,絲毫未察覺到站在門外的那道冷漠的身影。
一隻手舉着電話,一邊應和着話筒那邊,“姐……你放心吧,我不可能會喜歡上姐夫的,而且姐夫愛的人是你……”
不可能會喜歡上姐夫的……尤其是她喊他姐夫……
這一句話落在陸景年的耳朵裡,無疑是字字誅心。
“姐……等你出獄後,姐夫一定會娶你的……到時候你們再生兩個寶寶,一個長得像你,一個長得像姐夫,簡直是羨煞旁人了。”
蘇牧婉捏緊手機殼,眼眶裡升起了一層模糊的霧氣,喉嚨一陣陣的發堵。
她才知道,原來說違心的假話,這麼痛苦——
不自覺的仰起面孔,將淚意逼回眼底,深怕姐姐會聽到她哽咽的聲音。
“好了……姐,我不和你說了,我還有事情要忙,改天去看你。”蘇牧婉吸了吸鼻子,匆匆忙忙的掛了電話,一顆心落入冰窟。
明明室內開了暖氣,她還是感到周身發冷。
她輕勾了勾嘴角,她剛纔說,她不喜歡陸景年——可是,她怎麼可能不喜歡他——
下一刻,房門哐噹一聲,撞在了牆壁上。
身後傳來了令蘇牧婉感到全身一顫的男聲,“蘇、牧、婉!”
三個字,幾乎是從男人的齒縫裡吼出來的。
蘇牧婉嚇了一跳,回眸,視線猛地撞上了男人那雙冰冷刺骨的寒眸。
心一陣狂跳,連呼吸都突然變得急促——
剛纔,他在門口,究竟聽到了多少內容……
“陸、陸景年,你怎麼可以偷聽我打電話……”她咬着脣畔,扭頭瞪着他,最後決定先發制人。
“呵!如果我不是好心上樓來喊你用早餐,我還不知道,我的陸太太,出.軌出的這麼理直氣壯!”
陸景年嘴角扯起一抹冷笑,明明他是在笑,但是看上去,卻帶着極致的危險意味。
“我……”蘇牧婉無言以對。
本來她和陸景年之間,就是一段畸形的婚姻而已。
“你?你什麼?剛纔不是口口聲聲的說着不喜歡你的丈夫嗎?說着你已經有心上人了嗎?這會兒,怎麼變成啞巴了?”
陸景年邁開長腿,幾步走進臥室,來到蘇牧婉的對面。一雙寒冰似得眸子,惡狠狠的瞪着蘇牧婉。
“反正你都聽到了,還要問什麼?還想知道什麼?”蘇牧婉皺了皺眉,掐緊手指,心痛的在滴血。
他全都聽到了……反正遲早要離婚,反正在他心裡的形象已經那麼惡劣了,也不怕再多加這一筆罪行。
“你所謂的心上人,是韓墨言吧?”陸景年的雙眸直視着她,嘲諷道。
“你愛這麼認爲,就這麼認爲吧。在你眼裡,我水性楊花,怎麼可能只有他韓墨言一個奸.夫呢!我外面的奸.夫多的去了!”她顫聲道,心口一揪一揪的,比剛纔和蘇雲曦打電話時,更疼上幾倍。
陸景年眯起一雙寒眸,看着這個早已經佔據了他整個心臟的女人,心狠狠的拉扯着。
其實,他心裡更希望聽到她說不是,聽到她說,剛纔是他在門外聽錯了——或者,剛纔,她只是在安慰蘇雲曦而已,可是,她沒有,反倒是大大方方的承認了。
他走上前,伸出一隻手,圈住了女人的細腰,動作蠻橫的將兩人的距離拉近。
“蘇牧婉,你敢再說一遍!”他激動的咆哮着。
蘇牧婉看着他,全身繃緊,緊跟着嘴角彎起一個弧度,“陸景年,你這麼緊張做什麼!我這麼說話,你是吃醋了嗎?難道,你真的愛上了我?這個讓你討厭至極的女人,恩?”
“我要你說,你是不是真的心裡有了別人!”他再一次問了一遍。
即使以往每一次見到她和其他男人在一起,他都會不屑的嘲諷她,但是打心底,他知道她蘇牧婉不是那樣朝三暮四的女人——
至於兩年前,新婚夜,發現她不是處.子之身,只有一個可能,就是雲曦說的那樣,她大學裡有一個男朋友,是韓墨言。
蘇牧婉的脣畔都快被她自己咬破了,眼眶突然泛紅,她很想和之前一樣,理直氣壯的撒謊,告訴他,她心裡有了別人——
只是,剛要張口,她就發現她做不到。做不到在這個男人面前撒謊,撒謊她愛上了別人。
她明明愛的,喜歡的都是他啊……
這十年來,這個男人一直深深的藏在她的心裡,盤踞着她的整顆心,在她的心上安營紮寨。
她的心太小,早已經容不下多餘的人了。
良久,她纔開腔,狠心的道,“這和你有什麼關係?我們不過是掛名的夫妻而已,除了每月一次的例行夫妻公事,我們之間,別無其他……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我不管你,你也不要來管我……”
陸景年蹙眉,手臂更大力的扣着她的腰,恨不得和她融爲一體,合二爲一。
“看來,你給我戴綠帽子,戴的已經不亦樂乎了,是嗎?我還不能管你了,蘇牧婉!”他朝着她吼。
“那你之前那些小三小四,我又何曾管過你?”蘇牧婉不怕死的反問。
以前,隔三差五的,例如宋一菲那樣的小三小四,就會莫名其妙的找上她,向她挑釁,甚至是耀武揚威。
她開始傷心過,難過過,爲此,還和陸景年大吵大鬧過,只是後來,漸漸的都習慣了——
“蘇牧婉,看來,在你心裡,還是沒有認真的看待你陸太太的身份,我只能好好的教一教你了!”陸景年被她的話,激的勃然大怒。
蘇牧婉臉色一變,心頭升起一種不祥的預感。“你……你要做什麼……”
陸景年的大手用力一推,輕而易舉的把女人推倒在了大牀上,下一秒,男人欺身而上。
“當然是教一教你,作爲陸太太的本分!以免,你總是忘記,你自己的身份,不要臉面的給我頭上戴綠帽子!”他惡狠狠的道。
“不要……陸景年,我現在身體很不舒服……”蘇牧婉慌的六神無主,拳頭用力的推拒着他。
“不舒服?那我會讓你更加的不舒服!”陸景年沒好氣的道,大手已經在和蘇牧婉的睡衣作鬥爭。
“陸景年……你夠了!你不要再折磨我了……好不好?我們遲早要離婚的,好聚好散,不好嗎?”蘇牧婉哭的淚流滿面,抽泣着。
好聚好散……
原來她是打了這樣的主意——
“好一個離婚,好一個好聚好散,就是因爲這樣,所以導致你蘇牧婉可以一手佔着陸太太的名分,一手在外面水.性楊花,勾三搭四?真是不知廉恥!”
陸景年不客氣的壓着她,吼道。
不知廉恥……四個字,如同一道帶了藤刺的鞭子,毫無預兆的抽打在她的身上,猶如剝骨扒皮般的生疼生疼。
“是啊,我就是這麼一個女人,所以,你還要碰我嗎?難道你不覺得我髒嗎?恩?”蘇牧婉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一字一句。
“你真噁心!”陸景年嫌棄的看了她一眼,如同她是什麼噁心的髒東西。
倏地,男人從她的身上下來,連一個眼神都沒有多給她,擡步出了房間。
蘇牧婉躺在大牀上,面如死灰,一雙眼睛空洞的望着白色的天花板,心裡委屈至極。
她不停的安慰自己,他是姐姐的男朋友,她絕對不可以再對他有任何的非分之想,哪怕一點點都不可以!
姐姐已經爲她坐了兩年的牢獄,她不可以對不起姐姐——
一想到這,本就來例假,小腹更加抽痛了。
……
一連兩天,陸景年又在蘇牧婉的世界裡,消失了。
蘇牧婉窩在飄窗旁的單人沙發上,膝蓋上託着一臺筆記本。
電腦屏幕上,顯示的是關於加拿大的租房信息。
上次和陸景年吵架之後,她就意識到,她和他的這段支離破碎的婚姻,終究有一天會結束的——
與其到時候被他直接趕走,還不如她提前離開,找好下一個居住的地點。
等到和陸景年離婚以後,她就出國去加拿大,在弟弟蘇牧晨的學校附近,找一間合適的房子住下,照顧弟弟的飲食起居。
她已經不在乎自己的快樂,只希望,她的家人,尤其是她的弟弟,能過的平安喜樂。
正在這時,放在旁邊的手機,嘟嘟嘟的響了起來。
蘇牧婉低頭一看,居然是蘇牧晨發過來的遠程視頻。
按了接聽鍵,手機屏幕上躍出蘇牧晨那張年輕英俊的面孔,聽得他遠遠的在那邊喊着,“姐!”
蘇牧婉嘴角扯出一抹笑,看到弟弟,之前陰霾的心情,頓時一掃而光。“牧晨,最近怎麼樣?”
“姐……我可想你了……姐,我真的好想見到你啊……”蘇牧晨畢竟還只是個十四歲的男孩子,垂下頭,稚氣的撅着嘴,向着蘇牧婉撒嬌道。
“好啊……姐姐一定會盡早來加拿大陪你的,到時候,姐和你住一起,給你洗衣做飯,好不好?”蘇牧婉眼角爬上一絲寵溺。
“嗯?姐,你要來加拿大居住?”蘇牧晨皺了皺好看的眉宇。
“是呢,牧晨,你不希望姐姐來陪你嗎?”蘇牧婉疑惑的問。
“希望是希望,可是姐姐來加拿大了,姐夫怎麼辦?姐夫也和你一起來加拿大居住嗎?”屏幕上,蘇牧晨充滿好奇的看着蘇牧婉。
姐夫……陸景年……
蘇牧婉的心咯噔的跳了一下,她走了,不是更得陸景年的心意麼?正好,成全了他和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