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漢子濃眉如戟,環目圓睜,滿臉殺氣,一眼就能予人極深的印象。
他的手掌粗大,骨節如精鐵,肌膚卻身爲白皙,顯然雙手之上,修煉了一種極爲可怕的武功,這種武功或許是掌法,又或許是拳法,爪法……再或者是劍法……但不管是什麼武功,他雙手一動,定然是風雷齊聚,擁有着碎金斷玉,沛然難擋的力量!
但是,王動卻只是嘆了口氣。
不管多麼可怕的武功,死人是永遠用不出來的,死人也是永遠無需防備的。
眼前這人,不管他生前有多麼大的名氣,多麼盛的威望,又有多麼高的武功……不管他活着的時候有多麼了不起,但是現在卻都不比一縷塵埃更重。
歐陽亭!
這人大概就是昔年號稱一代人傑,人中之龍的歐陽亭了!他煞費苦心修建地宮,又說服了天地五絕,企圖創造一種震古爍今,冠絕天下武林的奇功,可惜到頭來卻是鏡花水月,一場空。
臥房內有一張大牀,精緻雕花的珠簾垂了下來,擋住了一切窺探的目光。
王動一手掀開簾幕,牀上躺着一名女子!
這女子的年齡已瞧不出,因爲她的年齡早已定格在數十年前,她的容顏也定格在了那個時代,她雖然已死去數十年,卻依然能瞧出生前時的絕代風華。
那個聲音悠悠嘆道:“你既沒有了遺憾,那我也就安心了。”
整個峨眉山都似籠罩上了一層水汽,放眼看去,羣峰若隱若現,在這細雨朦朧的世界裡顯得格外壯觀。
王動卻沒有翻閱。
他足足待了有三天時間。
牀前的枕頭上擱置着一本絹冊,其中記載着一切故事的與終結,也記載着眼前這女子的一生。
一個時辰後,王動出了這八角型的屋子,回到了地宮正廳內。
蕭咪咪掙扎的動作頓時一滯,一張惡魔般的臉猙獰扭曲起來。
“鐵心蘭這丫頭,怎地到了這裡就突然不見了?”
王動想不到,他若是能想到,早先就該從此而入了。
看來沒猜錯!
“反正我是饒不過他!”小仙女道。
在鐵屋子裡,銀屋每一間臥房,他搜索了一遍又一遍,雙眼通紅,呼吸急促,氣喘如牛:“怎麼沒有……怎麼沒有,可惡!”
這纔是天地五絕武功真正的精髓所在。
王動略一皺眉頭,踏入正廳內,氣勁一彈,震開了蕭咪咪身上的穴道。
“哈哈,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突然哈哈大笑起來,整個人都撲進了那金山銀海之中,瘋狂的將金珠銀寶抱進懷裡,足足過了好半晌,才喃喃道:“絕世的寶藏,絕世的武功……本來都該是我的,是我江玉郎的!可惡……不過沒關係,有了這富可敵國的藏寶,還有什麼不能得到,還有什麼遺憾?”
離開地宮的三天後。
“你,你……你沒有離開?!”江玉郎這一驚,當真是非同小可,臉色唰的慘白,沒有了一絲血色。
這段故事。他本就是十分熟悉的。
錫室,是收藏着天下奇毒的房間。
但就在這時,這本該只有他一個人的屋子裡,突然響起了一個聲音。
小仙女看了慕容九一眼,道:“我說九妹,我怎一提起姓王的,你就好像吃了火藥一樣,難道你——。”
他已不必翻閱。
慕容九冷笑一聲道:“否則怎樣?”
身後,那一方諾大的金門轟然降落下來,江玉郎甚至還沒來得及反應,便已被封死在了裡面。
地宮內,一個隱秘的洞窟中,一條瘦削的身影一躍而出,他一雙目光既有狐的狡詐,又有狼的陰狠,像一隻謹慎膽小的小貓一般,小心翼翼打量着地宮內每一個角落,確定空無一人之後,他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誰能想到這一口又深又高的水井之中,竟然隱藏着一條通往世上最大寶藏的通道?
“你去吧!”王動點了點頭。一指點出。勁風呼嘯,裂破了蕭咪咪的喉嚨。
一聽到這個聲音,江玉郎面色陡然變得慘白,整個人驚得跳了起來,一回過頭,他便看見一個青衣人站在外面,負手看着他,也不知看了多久。
蕭咪咪身爲十大惡人之一,平生作惡無數,什麼樣的死法都不值得同情。只是江玉郎那個小子陰狠狡詐,一旦逃了出去。就是個後患!
突然,一拳頭狠狠砸在地上。
“江玉郎?!”
蕭咪咪的男寵,王動殺了七七八八,其他人逃了出去,怕是打死也不會再回來的,但江玉郎卻狡猾得很,定然能看出一些端倪來,等到王動脫離了這個世界,下面幾個室內的珍珠銀寶,神兵利器,天下奇毒……等等,只怕都要變成江玉郎的囊中之物。
他神色一動,展開身法,已朝那個方向飛射過去。
因爲這個時候,天上還在下着雨!
“只是,當你餓得連自己的肉都恨不得啃上一口的時候,希望還能發覺那些黃金的可愛。”
歐陽亭夫婦已經死了數十年。肉身卻分毫不腐,是因爲中了一種奇毒。
一個若有若無的聲音悠悠傳來:“人爲財死,鳥爲食亡,可悲,可憐,可恨!”
江玉郎喃喃自語着,一張臉好似喝醉了酒一般,紅暈滿面。
“江玉郎,我佩服你!我王動很少佩服別人,但對你卻當真是有些佩服了,你可真能忍……但你終究還是失算了,你若再多忍半個時辰,只怕我便真的離開了。”
這地宮修建得固然隱秘無比,通往地宮之外的道路亦是讓人難以想象。
一個又一個絞盤打開。
沒過一會兒,那聲音越來越清晰。
這聲音又嬌又脆,赫然正是小仙女張菁的聲音。
“富可敵國的財富,絕世無雙的寶藏,有這些給你江玉郎陪葬,你還有何遺憾的……。”
他的確是一個聰明人,或許比天下間九成九以上的人都要聰明得多,只花了一刻鐘不到,便摸到了那間八角型屋子的所在,更是打開了暗道,下到了裡面。
王動略一沉吟道。
半個時辰後,王動渾身溼漉漉的自峨眉山半山腰一口水井內爬了出來。
“咱們一路跟着她,她半點也沒發覺,到了此地又怎會突然發覺?”小仙女苦惱的嘆了口氣,又恨恨道:“只可恨那姓王的,竟一聲招呼不打就離開了……千萬別教我再遇着他,否則……。”
一面運轉着內力,將身上溼漉漉的衣服蒸乾,一面已將天羅傘嗖的打開,舉在了頭上。
他的修爲在短短三天裡,自然沒有顯著成長,但是舉手投足之間,無論招式還是內力的運轉較諸起三天前都要勝了不止一籌。
略一思忖,王動搖了搖頭,罷了,多想無益!
慕容九冷冷道:“我看你不是饒不過他,而是恨不得再見到他纔是!”
說話之間,王動已轉身朝室外走去。
她滿臉血污,一張原本還算風韻猶存的臉上被人以小刀割了起碼有七八十道口子,她的眼珠被挖出,臉上空洞洞一片,鼻子,耳朵,舌頭都已被割掉。整個人如同惡魔一般可怖。
假如說鐵屋子中絹冊上的武功是埋葬在地底的根莖,那麼這五絕神功就是生長在空氣中,開放在春天的花朵。
王動獨門的封穴手法,蕭咪咪自然掙脫不得,但是她人雖然還在。王動卻快要認不出來了。
三天時間,王動全部心神都沉浸在武學之中,忘掉了一切,孜孜不倦的吸取着天地五絕武學的精華部分。
王動正要下山,突然一個熟悉的聲音若有若無的傳了過來。
王動精研醫術,毒術,但像這種能教人屍身保存數十年。上百年仍舊完好無損的奇毒,他仍然是一概不知。
這三天時間中,天地五絕畢生心血之結晶“五絕神功”也早被他找了出來。
但是她的人卻還沒有死!
將簾幕合上,王動退出了臥房,朝錫室走去。
錫室之中,或許能找到他想要的答案。
他咬着牙齒,恨恨了半晌,收拾心情,又打開了那一扇金屋,眼睛頓時放起了光,整個人都已呆住了,蒼白的臉上,竟泛起了異樣的紅暈,指尖也開始微微顫抖。
蕭咪咪一下子軟倒在地,掙扎着,竟然爬不起來,王動這時才發現,她的手筋,腳筋居然也全被挑斷了。
這一部神功之精深,博大絕不在王動所修煉的九陰真經之下,甚至就算他將來補全了九陰總綱,只怕也要遜色一籌。
這樣一種毒,他自然好奇得很。
接下來,王動並沒有將那些武功絹冊收集齊全後就離去,而是在地宮內小住了起來。
綿綿細雨,如斷了線的水珠,自天上掉了下來。
笑了半晌,他便亟不可待的對地宮展開了地毯式搜索。
另一個聲音卻是慕容九的,只聽她淡淡道:“只怕她已發覺了我們。”
她說着說着,臉色突然就有些古怪起來。
慕容九微微一愣,面上竟也有了一絲不自然。
兩人同時閉上了嘴,展開身法,朝峨眉山上飛掠而去。
嗖!
天羅傘轉動,一條青色人影隨風飄了過來,吊在兩人身後不足十丈處,以小仙女,慕容九的武功,竟然也是毫無所覺。(未 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