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日,慕容復好生安撫了下被他弄得幾近虛脫的黃穎,將其打發回去,黃穎一天一夜的極盡纏綿,外加意外突破真元境的喜悅,整個人都有些恍恍惚惚,連這次來找慕容復的初衷都給忘記了。
隨後慕容復召集留在臨安府的所有血影殿弟子,以及李思蓉所部商議了下進攻慕容尚書府的計策,事實上也沒什麼計策可言,衆人對於臨安慕容一脈瞭解不多,根本不知道其實力底細,倒是保護尚書府的三千侍衛軍尚且沒有撤走。
不過如今的臨安府完全是元懿太子一個人說了算,三千兵馬只是一句話的事,並不能造成什麼阻礙,唯一有所顧忌的便是慕容超身後還有多少高手。
次日天明,慕容復剛從邀月、聽風的牀上醒來,便接到李思蓉的傳話,“太子殿下來訪。”
慕容復愣了下,沒想到元懿太子會這個時候來訪,雖然未央宮的風波已經被壓下去,不過那晚參與的人數極多,不說別的,就是那幾千士兵,也不一定個個能守口如瓶,故而這段時間也有小股謠言說太子殿下勾結武林中人刺殺皇上,而這個武林人士正是武林中如日中天的慕容復。
雖然現在朝中已是一面倒的支持元懿太子,但他畢竟還沒登基,在這種關鍵時刻,與慕容復見面實乃危險之極,一旦被人撞破,等若坐實了謠言,屆時朝中那些攝於太子狠辣手段暫時不敢冒頭的官員肯定會站出來,登基之事又要橫生枝節。
抱着滿腹疑惑,慕容復來到客廳,只見元懿太子一身素服的站在門口,雙手倒背,身後跟着三人,除了吳川這個重新得寵的大太監外,還有兩個小太監,都是生面孔,顯然不是東宮的老人,三人也都做僕役打扮。
慕容復象徵性的拱拱手,“原來是太子殿下光臨,有失遠迎,還望恕罪。”
元懿太子正想給慕容復行禮,見他如此不禁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揮手支開兩個小太監,朝慕容復躬身一禮,“元懿見過慕容公子。”
慕容覆上上下下打量元懿太子幾眼,目光微微一閃,笑了笑,“殿下客氣了,不知殿下所來爲何?”
嘴上如此說着,他心裡卻暗暗嘀咕起來,說不出爲什麼,總覺得這個元懿太子的氣質發生了某種變化,此前收復他的時候,那種卑躬屈膝的模樣,與一條狗也沒什麼區別,現在一看,儘管仍是恭敬異常,卻又隱約有點不同,似乎硬氣了許多。
“難道身份地位的變化,還會影響攝心術的效果?”慕容復不禁暗自凜然。
元懿太子毫無所覺的躬身道,“是這樣的,元懿此次前來有一事求主人幫忙?”
慕容復若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有什麼話坐下說。”
賓主落座後,元懿太子便急忙說道,“元懿想請主人放過慕容尚書一家。”
“哦?”慕容覆沒想到他會提出這樣一個要求,稍稍一愣之後,神色瞬間陰沉下去,“他找過你了?”
元懿太子見此不由心裡發虛,求助似的看了吳川一眼,吳川會意,朝慕容復點點頭,“他昨晚連夜進宮,表示整個慕容家一脈都願意效忠太子,只要……只要公子能夠就此揭過,不再找臨安慕容家麻煩。”
慕容復惱怒之餘也有些奇怪,元懿太子明知他與慕容超已是不死不休的局面,竟然還來求情講和,要說元懿太子已經背叛他,他不大相信,即便眼下元懿太子有擺脫攝心術控制的跡象,但也絕不會這麼快。
可那慕容超不過一個尚書,雖然品秩極高,但宋庭的尚書根本就不值錢,沒什麼實權,而且慕容復也未曾聽說過宋朝歷史上有什麼姓慕容的名臣,這樣一個可有可無的官員投靠,元懿太子除非是傻了纔會爲他求情。
吳川似乎看出了慕容復的疑惑,當即開口解釋道,“如今朝堂上分爲兩派,一派以秦檜爲首,把持朝政,一手遮天,另一派便以慕容尚書爲首,雖然勢力遠遠不及秦檜,但只要尚書府發力,又有殿下插手其中,短時間內便可扶持他與秦檜抗衡,從而鞏固殿下的地位。”
宋庭的黨派之爭雖然沒有大明那般明顯,但拉幫結夥這種事情不管在哪個朝廷都存在,只不過影響力大小不同罷了,眼下的宋庭就是這樣,以前與秦檜作對的那幫人,一夜之間被血影殿除去六七成,就連柱國老將軍張俊都死了,剩下的樹倒猢猻散,早已辭官的辭官,告老的告老,逃得遠遠的。
這樣一來倒是方便了太子登基,可秦檜的勢力卻趁機坐大,說是一手遮天也絲毫不爲過,急需扶持一些官員出來與之抗衡,而慕容超正是一個極爲適合的人選。
慕容復對官場的事情不感冒,倒也大致明白了元懿太子的難處,只是他不明白爲什麼偏偏要扶持慕容超,於是乾脆問了出來,“你們爲什麼要選慕容超?”
元懿太子與吳川對視一眼,臉上均閃過一絲古怪之色,吳川開口解釋道,“臨安慕容家一直都是我朝的名門望族,世襲爵位,慕容尚書在做刑部尚書之前,曾任吏部部尚書,朝中門生故舊極多,也是唯一有資格與秦檜抗衡的人。”
事實上這卻是慕容復孤陋寡聞了,慕容一族(慕容延釗一脈)一直都是大宋的世家大族,其鼎盛時期比起柴家也不遑多讓,當初慕容延釗投靠趙匡胤後,便立即得了個“燕王”的世襲王爵,只不過這麼多年過去,燕王府漸漸衰落,直至靖康之變後,宋庭南遷,趙構趁整頓超綱之際順手取消了燕王府的王爵,改封侯爵。
慕容復聽後這才恍然明白過來,沉吟半晌便開口道,“也罷,看在你二位的面子上,這次我就不跟那老匹夫計較了。”
嘴上如此說着,心裡卻不以爲意,大宋的江山穩不穩他根本不會顧忌,最好越亂越好,他當初留着秦檜的命已經是爲大宋江山考慮了,秦檜此人雖是千夫所指的大奸臣,卻也是個有大才的人,有他在,趙宋江山一時半會亡不了。
二人一聽慕容復這般好說話,均是有些不可思議的對視一眼,元懿太子更是脫口問道,“主人說的是真的嗎?”
慕容復心中冷笑,臉上卻故作不悅的說道,“本公子的話什麼時候食言過?”
元懿太子也意識到自己的話不妥,急忙躬身道歉,“是孤錯了,主人一言九鼎,怎會食言而肥。”
倒是吳川臉上若有所思,他下意識的覺得慕容復這種睚眥必報的人斷然不會如此輕易的答應下來,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怎麼?吳公公似乎不大相信本公子的話?”慕容復似笑非笑的看向吳川。
“沒……沒有。”猶豫半晌,吳川終究沒有多說什麼,不管這些人怎麼鬥,他如今都跟慕容復是一條船上的人,自然要與他靠攏,忽然想起了什麼,他轉而說道,“對了,今日出宮之際,林供奉找上了我,要我帶句話給公子。”
“什麼話?”慕容復一愣,他還沒去找林朝英,她卻是先帶話過來,難道也像慕容超一般,想要投降討饒?
不料吳川卻是說道,“你想要的人,三日之後,鳳凰山下見。”
“哼!”一聽這話慕容復臉色瞬間就冷了下來,此次臨安府之行全都是林朝英惹出來的,到現在居然還不知“悔改”,乖乖將沐劍屏送回來,當真是不撞南牆不回頭。
“等抓到你這老太婆,給你喂幾斤媚藥丟到乞丐窩去,叫你晚節不保……”慕容復心裡惡狠狠的想着,忽然生出一個怪異的念頭,“也不知道那林朝英的身子跟巫行雲她們比起來,是不是一樣的年輕嬌嫩……”
這個念頭一生,他立即心生惡寒,急忙甩了甩頭,放棄某些瘋狂的想法。
吳川二人見慕容復臉上時而兇戾,時而淫穢,不禁心中一突,他不會看上那位林供奉了吧?
一時間二人臉色說不出的怪異,那林供奉雖然美若天仙,但年紀擺在那裡,即便是好色無度的元懿太子,也生不出什麼想法,這慕容復竟然……
慕容復拋開心頭的雜念,一見二人臉上的表情,頓時明白了什麼,老臉微微一紅,揮揮手道,“二位身份特殊,我就不多留你們了,請自便吧。”
打發了二人,慕容復立即喚來李莫愁、風波惡等人,下令所有人出發,目標直指慕容尚書府。
“師尊,不是說午時出手麼?”李莫愁不解道。
慕容復搖搖頭,“等不了了,再等下去這老匹夫不知又鬧出什麼幺蛾子,出手越快越好。”
事到如今他也不敢再託大,非要等慕容超準備充足再殺過去,想了想他又吩咐道,“你們幾個都帶上面具,喬裝改扮一下。”
儘管他可以沒有半點顧忌的食言,但也要照顧一下人家的面子不是。
待衆人走後,慕容復正想去製作人皮面具,忽的心中一動,雙手微張,渾身真氣盈動,緊接着臉上肌肉快速蠕動,不到半刻鐘的時間,竟是變成了另外一幅陌生面孔。
這還不算完,但見他袖袍無風自動,髮絲飛揚,一頭黑亮的頭髮竟是從髮根處開始變白,約莫半柱香工夫過去,一頭銀白如雪、晶瑩剔透的飄逸長髮就這樣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