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古後軍的十萬騎兵尚未弄清前方發生了什麼事,後方卻忽然鼓聲震天,地動山搖,放眼望去,一股黑雲居高臨下的席捲而來,氣勢如虹,銳不可當。
蒙古後軍統帥立刻下令出擊,盞茶時間不到,雙方短兵相接,但由於先前爲神武大將軍所震,蒙古騎兵已是馬驚蹄亂,士氣大不如人,又怎會是對手,只一交鋒便後退連連,潰不成軍。
同一時間,蒙古中軍亂成一團,鐵木真用力勒住繮繩,安撫着身下的戰馬,口中大喊道,“不要亂,所有人都不準亂,否則立斬無赦!”
但他的聲音馬上就被喊殺聲淹沒,無奈伊瑪目站了出來,鼓足內力將他的話重複一遍。
周圍衆軍才勉強安靜下來,鐵木真臉色沉着,“兒郎們,漢人敢出城來,不就是我們一直期待的麼,想想這幾個月的苦日子,只要殺光他們,馬上就可以到襄陽城中享受一切,你們不要害怕,他們的火炮已經用完了,咱們殺他個痛快!”
幾句話一煽,果真軍心大振,鐵木真繼續道,“來人,傳令三軍,原來的封賞不變,只要奪下襄陽城,本汗特許衆軍劫掠三天,所得歸個人所有!”
他終於還是用上了這種最原始的方法來提升士氣。
聖旨一傳開,蒙古大軍果真如同打了雞血一般,瘋狂反撲鄧百川的軍隊。
鐵木真神色複雜的遙望襄陽城,微微嘆了口氣,“如果不是到了這一步,朕也不想用這種辦法,畢竟大元是要一統天下的。”
旁邊伊瑪目不以爲意的笑笑,“大汗多慮了,只待天下一統,聖火光輝灑遍世間,世人只會記得您的好,不會記得這其中的過程,世人都是健忘的。”
鐵木真臉色莫名的瞥了他一眼,沒有接這話,轉而朝另一個將領問道,“後軍是怎麼回事?”
“啓稟大汗,咱們一直防備的那支騎兵果然衝下來了,不過……”
“不過什麼,說話不要吞吞吐吐的!”
“是!”那將領神色一凜,“據後軍斥候彙報,來敵不止八萬,約莫有十四五萬之多!”
鐵木真一愣,“那支騎兵的數量不是早就探明瞭麼,怎會多出這麼多來?”
“斥候說在騎兵後面還有數萬步兵,依末將看,此前應該是隱藏於山中,一直沒有暴露。”
“呵,”鐵木真冷笑一聲,“我看你這個輕騎都尉也不必幹了,什麼都等人家主動暴露,還要你那些探子斥候幹什麼?”
那將領瞬間面如土色,噗通一下跪倒在地,“末將知罪。”
“知罪?你確實有罪,但此刻正值用人之際,本汗先給你記上,如果你能在此戰中立功,本汗既往不咎,可如果……”
話未說完,將領立刻回道,“末將要麼建功立業,要麼死在戰場上。”
“好,有點骨氣,”鐵木真讚了一句,正色道,“傳令,賞後軍三桶金鼓,提一提士氣,論到騎兵作戰,咱們大元還沒怕過誰,可別讓人小瞧了!”
“是!”
襄陽城城樓上,一衆武林人士已經不顧一切的衝上城樓,此刻望着城外蒙古大軍丟盔卸甲,無不歡欣鼓舞,興奮得手舞足蹈,恨不得飛身下去,殺個天昏地暗。
“他們亂了,全亂了!”
“這到底是什麼東西,竟有如此威力,堪稱毀天滅地也不爲過。”
“聽說叫‘神武大將軍’,慕容公子打造的。”
“慕容公子果真人中龍鳳,天選之人,襄陽城有他在,萬無一失。”
“咦,他們好像開始反撲了,情況不大對啊!”
……
吳薇神色凝重的望着突然反撲的蒙古大軍,朝慕容復說道,“蒙古大軍似乎已經恢復鎮定,開始反攻了。”
慕容復微微嘆了口氣,“我確實沒想到,鐵木真竟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穩定軍心。”
古語有云,兵敗如山倒,意思是說,幾十萬大軍一旦出現潰敗,便如山崩地裂一樣,非人力可以挽回,這個時候乘勝追擊,是沒有半點抵抗之力的,但鐵木真卻生生穩住了軍心,並組織反攻,確實有些不可思議。
其實這是因爲鐵木真激發了蒙古大軍骨子裡的狼性,也只有他和他手下的軍隊才能做到如此,若換一個人,或是換成中原的軍隊,說出同樣的幾句話,也不可能有同樣的效果。
“要不要讓鄧將軍先退一退,兵力相當的情況下正面交鋒,咱們未必能佔到便宜。”吳薇問道。
慕容復沉吟半晌,“不必,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鐵木真一定是許了什麼重諾,或是覺得咱們的彈.藥已經用完了,只要等上一會兒,咱們再打他幾十炮,定能叫蒙古大軍一潰千里!”
吳薇一怔,“那天樞軍怎麼辦?”
要知道兩軍糾纏在一起的時候,炮火是會傷到己方士兵的。
慕容復搖頭一笑,“這有何難,到時給鄧大哥發個信號,要他佯裝撤退不就行了。”
吳薇白了他一眼,“你說得輕鬆,他這一退,士氣勢必有所衰竭,還不如讓他們撤回城裡,慢慢守着打就是了,何必一口吃成胖子。”
“你啊!”慕容復突然伸過手去,扯了扯她光潔的臉頰,“現在鐵木真還有底牌未出,所以纔會在這跟咱們磨,等他使盡渾身解數卻發現無法破開襄陽城的時候,他便會孤注一擲了,屆時局勢便會對我們不利。”
吳薇拍開他的壞手,“孤注一擲?”
“你想想,他現在糧草不夠,襄陽城又拿不下,你覺得他會怎麼辦?”
吳薇登時一驚,“縱兵劫掠!”
“不錯,其實如果不是這次鐵木真改變了以往以戰養戰的戰略,咱們這一戰還會更難打。”
就在這時,一個凌霄閣弟子匆匆跑了過來,在慕容復耳邊低聲說了幾句什麼。
慕容復聽後神情大振,狂笑道,“哈哈哈,七王爺也急了!”
凌霄閣弟子繼續道,“神農殿主讓屬下轉告主人,遲則生變,現在是最好的時機。”
慕容復遲疑了下,臉上閃過一絲狠色,“動手!”
“是!”凌霄閣弟子領命匆匆離開。
吳薇見此臉上閃過一絲複雜之色,“你想好了,一旦那樣做了,你可能會受人詬病,甚至遺臭萬年!”
慕容復回過頭去,目光幽幽看着偌大的襄陽城,“歷史向來都是由勝利者書寫的,倘若我勝了,那就是流芳百世,倘若敗了,遺臭萬年又何妨,總比天地間無聲無息死去的蜉蝣要強。”
吳薇聽後若有所思,良久才嘆了口氣,“誰說我們就不是蜉蝣了呢。”
慕容復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卻故意笑道,“要是蜉蝣能長到你這麼大,天地間哪還有人類的容身之地。”
“去!人家跟你說正經的!”吳薇破天荒的嬌嗔一句,隨即辯解道,“你說的都是歪理,如果照你這麼說,歷史上全都是明君了,怎還會有桀紂周幽王這些昏君?”
慕容復懶得跟她爭辯這種東西,微微一笑,“你看你,皇帝不急太監急,就算受人詬病又有什麼關係,我受人詬病還少麼?更何況是七王爺先做了初一,我才做的十五,這叫以彼之道還施彼身,被人傳出去,只會誇我慕容家幹得漂亮。”
“你這臉皮,都快比這城牆厚了!”吳薇白了他一眼,實在是說不過他,只得正色道,“無論如何你也必須做好防護措施,否則釀成大禍,你慕容家肯定玩完!”
“知道了知道了,以前還沒發現,你怎麼這麼囉嗦!”
“你嫌我囉嗦,那幹嘛還強留我?”
“你說錯了,我不是要強留你,請你把‘留’字換成‘奸’字。”
“強……呸,你這個大色狼,大壞蛋……”
二人打情罵俏間,報信的凌霄閣弟子已經回到了將軍府,此時,院中站着兩排穿着極爲奇特的人,但見他們每一個身上都裹着厚厚的白布,就連眼睛也用一種淡若透明的紗布掩好,每一個人身旁還放着兩個用黑布蓋好的大木箱子。
在衆人身前站着一個身材瘦削的女子,她有一雙明亮的眼睛,和一張清秀的臉蛋,這女子正是慕容復口中的“靈兒”,也是慕容家神農殿的殿主程靈素。
凌霄閣弟子來到程靈素身前,“主人有令,立刻動手!”
程靈素聞言臉色有些複雜,微微嘆了口氣,自懷中掏出一個竹筒,往天上發了個信號,而後一揮手,“跟我來。”
話音剛落,那些打扮奇怪的人擡起木箱迅速跟上她。
衆人來到院子一角,這裡有一層被翻開的突然,下面有一個石板,赫然是襄陽城地下密道的入口之一。
“打開入口!”
兩人上前依言打開石板。
而後所有人先後打開各自的木箱,登時間一陣嘶嘶嘶、吱吱吱的聲音響起,這些木箱裡面裝的竟是蛇和老鼠,密密麻麻的,不計其數,這要膽小一點的看到,只怕瞬間就會暈過去。
程靈素沒有去看箱子,淡淡開口道,“開始投放毒物!”
擡箱子的人每一個手上都帶着一種特製的手套,聞言將箱子推到入口旁邊,將一堆一堆的蛇和老鼠扔進洞口。
等所有箱子裡的活物扔進洞口,程靈素馬上說道,“封死入口!”
一塊大石落下,將洞口封死。
(書羣號,四六三五八七七三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