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遠橋微微偏了偏身子,隱隱擋在宋青書面前,回頭嚴厲的對宋青書斥道:“還不道歉!”
宋青書雖然心中有氣,但也不敢違逆宋遠橋的意思,低聲說道:“對……對不起!”
宋遠橋瞪了他一眼,這纔看向憐星四女,“宋某教子無方,還望諸位見諒!”
風波惡也適時的站到憐星等女的前面,“哈哈,宋大俠言重了,令郎年少氣盛,說話難免不當,但誰沒個年少輕狂的時候,倒是這幾個丫頭一向被我家公子寵慣了,這纔沒大沒小的,還請宋大俠不要往心裡去!”
宋遠橋自然也樂得順坡下驢,當即笑道:“哪裡哪裡,我看時候也不早了,不如請幾位跟我走一趟,早點取到營帳,好佈置歇息,畢竟明日還有大戰要打!”
“如此便多謝了!”
此時,山谷西南方向七八里的密林中,慕容復身形仿若一道若有若無的影子,在林間飄來飄去,而在慕容復前方五六丈處,一個和尚正匆匆前行,正是圓真。
原來慕容復匆匆離開山谷,卻是爲追蹤圓真來了。
慕容復蹲在一顆樹上,眉頭微微皺了皺,嘴中喃喃道:“這和尚也太小心了吧,都在這處樹林饒了四五次了!”
忽然,前方的圓真停住身形,郎聲說道:“不知是哪位高人跟隨小僧而來,還請現身一見!”
慕容復怔了一怔,不自覺的便要冒頭出去,但忽然想到了什麼,又生生忍住。
只見圓真又在原地將剛纔的話重複了兩遍,聲音從四面八方遠遠傳開。
慕容復微微鬆了口氣,“原來他根本沒發現我,只是在使詐術而已!”
圓真默然站了一小會,忽的往前探出一步,身子微晃,身形竟然到了二三丈之外!
慕容復面上訝色一閃而過,以他的眼力竟然沒看出圓真如何提氣運勁,這輕功倒也有幾分玄妙,“不過……嘿嘿!”
慕容復冷笑一聲,也是一步踏出,身子紋絲不動,身形卻已在數丈之外的另一顆樹枝上了,如此輕功比起圓真來不知高明瞭多少倍,這自然便是那修煉大成的“憑虛御風”了。
二人一人在前悶頭趕路,一人在後暗中尾隨,約莫一炷香時間過去,也不知跑出了多遠距離,卻是來到了一處營地。
慕容復先是一愣,隨即大喜,“這和尚莫非是來見趙敏的?這麼說趙敏的大本營設在此處?”
但當見到營地外老早就等候着的一人時,慕容復頓時喜意盡去,但見那人身上穿得破破爛爛,右肩上掛着數個布袋,一張臉倒是頗有幾分俊逸,氣度不凡。
“這怎麼可能是趙敏!”慕容復心中嘀咕一聲,再往遠處一掃,隱隱約約能看到幾個穿着破爛的弟子在巡邏。
原來這處營地竟是丐幫營地,整個丐幫中與圓真有勾結的,除了陳友諒還能有誰。
慕容復急忙凝神細聽,只聽圓真說道:“好了,路線與時辰我都告訴你了,其中關節你自己把握就是。”
陳友諒急忙感激道:“多謝師父成全!”
圓真似是有些複雜的嘆了口氣,“說不上什麼成全,爲師也有借重你的地方!”
“師父,弟子斗膽有個問題想問!”
“你說。”
“傳聞明教有一鎮教神功,名喚乾坤大挪移,只要煉成乾坤大挪移,便可坐上教主之位,師父既然對光明頂這麼熟悉,爲何不找那乾坤大挪移,如此一來,師父當上明教教主,豈非比滅了明教更好?”
圓真聲音登時冷了下來,“哼,別以爲我不知道你打的什麼主意,我警告你,魔教必須滅!”
“是,是,弟子明日必定將魔教的人斬盡殺絕,一個都不放過!”陳友諒急忙唯唯諾諾的說道。
圓真沉默半晌,又嘆了口氣,“唉,自從陽頂天死後,乾坤大挪移也就不知下落了,要找到談何容易,而且你真以爲煉成了乾坤大挪移,楊逍、韋一笑這些人就會奉你爲教主了?”
圓真頓了頓,“魔教之所以會四分五裂,還不是這些人都想當教主!”
“是,師父教訓的是!”陳友諒自是不敢再多說什麼。
“嗯,你先回去吧,別露出了破綻!”
“徒兒告辭!”
陳友諒才轉身走了幾步,圓真忽然又開口道:“對了,那姓史的你先別弄死了,爲師還有用!”
陳友諒身子微微一顫,回身點了點頭,“是,師父!”
陳友諒走後,圓真也不再原處多呆,再次施展輕功,向北面掠去。
慕容復略一猶豫,也跟了上去,但才行了沒多久,路面漸漸的向上傾斜起來。
慕容復稍稍一愣,便明白過來,看來圓真是要上光明頂了。
小半個時辰後,慕容復跟着圓真來到山腰一處隱秘的洞窟。
看着幽幽洞口,慕容復眉頭緊皺,徘徊不前,似乎遇到了重大難題。
如此時機,如此地點,熟知歷史的慕容復自然知曉圓真是幹什麼去了,而且也知道他會順利得手,一擊將明教衆高層打殘,導致第二日明教衆高手無力應付六大門派的人,最終靠張無忌力挽狂瀾,拯救了明教。
而讓慕容復糾結的問題就在這了,乾坤大挪移的秘籍十年前就被他帶走了,如今的張無忌最多也就煉成了九陽神功,一身內力雖然渾厚,但武功卻稀疏平常,根本不可能攔住六大派的人。
若是讓明教被六大派所滅,那他千里迢迢的趕來此處,豈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雖然乾坤大挪移心法也被他帶在身上,但要將到手的神功放回去,他是想都沒想過的,畢竟他一直堅信,機緣天定,誰得到便是誰的。
現下唯一的途徑便是殺了圓真,讓明教衆人與六大派的人勢均力敵,誰也滅不了誰,即便到最後無法將明教收爲己用,也要留着明教抵擋部分蒙古大軍才行。
慕容復心中做出決定,便不再遲疑,擡腿進了密道,緊追圓真而去。
他這一小會的猶豫,圓真已經跑得不見了蹤影,不過慕容復也不擔心,大不了去光明頂入口處等他便是。
這密道中雖然伸手不見五指,但慕容復自幼修煉無名口訣,六識過人,倒也如履平地一般。
不多時,慕容復七拐八繞的來到一道石門前,湊到門上細聽,卻是隱約傳來一陣“哐哐噹噹”的聲音,似乎有人在搬運什麼重物。
慕容復四下摸了半晌,也沒找到什麼機關,倒是弄出了一些響動,似乎驚動了密室裡的圓真,搬運的聲音也停了下來。
慕容復心中一急,雙手內力涌動,一掌往石門上拍去,“砰”的一聲大響,石門處塵土飛揚。
慕容復袖袍一揮,驅散了石土,石門已經露出了一條縫隙,卻是被他強行打了開來。
“滋滋滋”一陣難聽刺耳的聲音傳出,慕容復推開石門,往裡面一看,不由微微呆了一呆。
這是一個方圓七八丈的巨大石室,四面石壁上插着五六隻火把,將石室照得通明,東南方角落裡擺放着十幾個大木架子,上面陳列着各種各樣的兵器,刀叉劍戟都有,數量驚人。
西南方角落則是堆放着數十個黑木箱子,一股淡淡的硫磺氣味傳出,這些箱子裝的竟是*。
而圓真似乎是正在搬動這些木箱,此時聽得石門處傳來的巨大動靜,也是一動不動的看着石門方向,臉上表情既是愕然又是震驚。
“原來是你!”圓真細細的看了慕容復兩眼,自然認出慕容復便是此前與六大門派在帳篷中謀劃的人之一,眼中閃過一絲恍然之色,嘴中則是平靜的說道。
慕容復眉頭微挑,“怎麼,你早發現我了?”
他自問輕功天下無雙,如此遠距離追蹤一個人,除非此人到了東方不敗那等境界,否則休想發現的。
圓真直起身子,拍了拍手上的灰塵,嘴中微微笑道:“那倒沒有,只是貧僧直覺十分靈敏,出了六大門派的帳篷後,便一直如芒在背,渾身不自在,彷彿有什麼眼睛一直在看着貧僧一般。”
“後來貧僧屢施巧計,終是拜託不了這種感覺,貧僧還以爲直覺出錯了呢!”
慕容復微微一愣,也就明白過來,這個世界無奇不有,區區第六感反倒不算什麼稀罕事了,嘴中笑道:“那你倒應該感謝我了!”
“哦?爲什麼?”
“因爲我的出現,去了你一大塊心病啊!”慕容復帶着幾分調侃之意的說道。
圓真也不生氣,臉上一直掛着一副慈和的笑容,“說的是,貧僧確實應該感謝施主,對了,還未請教施主貴姓?”
“慕容復!”
“是六大派的人派你來跟着貧僧的麼?”
慕容復搖搖頭,似笑非笑的看了圓真一眼,“那倒不是,只是一時興起,覺得你這和尚十分可疑,便追了出來,沒想到倒還發現了一些東西!”
圓真點點頭,“既然如此,爲了感謝施主,貧僧便免費幫施主超度了吧!”
話音未落,一道陰寒勁氣已經直撲慕容復面門而來,竟是一出手便使出了他的絕學幻陰指。
慕容復也稍微怔了一怔,沒想到這圓真還是個笑面虎,上一刻臉上還帶着一副祥和的笑容,下一刻便使出這般陰狠毒辣的招數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