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靈素自然早就發現了李沅芷的存在,雖不知其與慕容復是什麼關係,但心中沒由來的一陣酸澀,聽得苗若蘭的話,又輕輕扯了扯她的衣袖,示意她不要說了。
“程姑娘要出去麼?”慕容復對苗若蘭的話視若罔聞,微微一笑,便朝程靈素說道。
程靈素眼中閃過一絲奇怪之色,“公子難道不是受紅花會的邀請而來的麼?”
慕容復搖搖頭,“紅花會並沒有請我,不知程姑娘準備前往何處赴宴?”
“紅花會館。”程靈素輕聲說道。
“嗯?”慕容複本以爲紅花會既然藉着寶親王的名義,宴請羣雄,想來應該是在寶親王府舉行宴會,沒想到卻是在紅花會館,但轉念一想也就明白過來,這麼多武林高手涌入寶親王府,確實不大安全。
這可就讓慕容復犯難了,到底是去紅花會館還是去寶親王府?
“慕容公子,若是沒事的話,靈素先行告辭了。”程靈素見慕容復沉默不語,頓覺有些尷尬,便率先出言告辭。
慕容複目光微微一閃,便立即說道,“程姑娘等一下。”
“公子還有什麼事嗎?”
慕容復臉上露出一副不大自然的神色,“這個……我沒有收到紅花會的請帖,卻想去見見世面,不知程姑娘可否讓在下同行?”
程靈素眼中閃過一縷疑惑之色,慕容覆在江湖上的名聲日漸隆厚,現在又身處代州城中,紅花會爲何唯獨不請慕容復呢?
雖然想不通其中關節,不過程靈素倒是樂得與慕容復同行,因此毫不猶豫的點點頭,“公子願意同往,靈素高興還來不及,又怎會拒絕呢。”
“那請程姑娘等我片刻,我先交代一些事情。”慕容復微微一笑,待程靈素點頭,這才轉身進了後院。
後院中,張有成等人已經不在,只餘下十餘個水晶宮弟子,十步一崗的守在院中。
慕容復喚來一個主事弟子,低聲交代了幾句,又回屋看了看柳生花綺,這纔出了後院,整個過程中,李沅芷都寸步不離的跟着他,默然不語。
“程姐姐,你爲什麼要讓這個登徒子跟着,他跟去紅花會館肯定沒好事。”苗若蘭在程靈素耳旁小聲的說道。
程靈素卻是搖搖頭,“若蘭妹妹多慮了,慕容公子不會做什麼壞事的。”
“唉……我看你是被那花花公子迷昏頭了……”苗若蘭嘆了口氣,老氣橫秋的說道。
“花花公子是在說我麼?”慕容復出得門來,便聽到苗若蘭的聲音,不由朗聲笑道,其實在裡面時,他便將二女的對話聽個一字不差,尤其是苗若蘭說的那句話,讓他心頭微微一喜,莫非程靈素心中還有自己?
苗若蘭白眼一翻,懶得與他說話。
“可以走了,程姑娘。”慕容復說道。
程靈素卻是沒有動彈,看了眼慕容復身後的李沅芷,目中帶着些許詢問之色。
“她是我一個朋友,初來這代州城,索性左右無事,也想跟去看看,畢竟像這樣的盛會,可不多見。”慕容復笑着解釋道。
程靈素點點頭,“慕容公子請。”
一行四人出了客棧,往城西趕去。
不過行至一半之時,卻是碰到了兩人。
其中一人一臉虯鬚,高鼻闊臉,棱角分明,正是胡斐,而另一人,身形瘦高,臉龐瘦削,臉色如同一張金紙,板着一張臉,神色頗有幾分木然。
胡斐一見慕容復,臉色極其意外,眼底深處閃過一絲微不可查的複雜之色,倒是苗人鳳見慕容復跟在女兒身後,不由神色一緊,踏前一步,雙目中凜然寒意凝若實質,沉聲問道,“你是誰?”
程靈素正要開口解釋,慕容復卻是輕笑一聲,說道,“在下姑蘇慕容復,閣下便是大名鼎鼎的‘金面佛’苗人鳳了吧。”
聽得“慕容復”三字,苗人鳳面色微微一緩,抱了抱拳,“原來是南慕容,失禮了。”
他向來惜字如金,縱然爲慕容復的名聲所震,也不會刻意說出什麼奉迎的話來。
倒是胡斐朝慕容復行了一禮,口中說道,“見過慕容公子。”
二人年紀雖然差不多,但無論是名聲還是武功,都不是一個級別的,在胡斐心中,慕容復的身份地位已經足以跟一些武林名宿比肩,因此才自折一個輩分,朝慕容復行禮。
苗人鳳頗爲意外的看了胡斐一眼,心中有些奇怪,卻也沒多說什麼。
“胡大哥,”苗若蘭有些不滿的叫了一聲,“你幹嘛對他這麼客氣!”
胡斐一愣,卻見苗若蘭快步走到苗人鳳身前,指着慕容復說道,“父親,就是他,那日試圖輕薄女兒。”
此言一出,衆人皆驚,周圍溫度驟降,絲絲凌厲劍意充斥在虛空中。
李沅芷先是一呆,隨即撇了撇嘴,心想,這個無恥之人果然是個慣犯,卻是不知這號稱“天下第一劍法”的金面佛能否收拾得了他。
程靈素面現惶急之色,上前解釋道,“苗前輩,這是個誤會,那日若蘭妹妹……”
話未說完,苗人鳳卻是一揮手,一道勁風吹出。
程靈素猝不及防之下,口中的話再也說不出來,身子噔噔噔後退。
眼看便要摔倒,胡斐身形一閃,卻是來到程靈素身後,探手去扶她。
慕容復眉頭微不可查的一皺,隨即又鬆開,因爲程靈素已經自己定住了腳跟,沒有落入胡斐的懷抱。
胡斐神色有些尷尬的止住了手中動作,開口問道,“妹妹,你沒事吧。”
“我……我沒事。”聽得“妹妹”二字,程靈素臉色微微一紅,偷偷看了慕容復一眼,見其臉色沉着,不禁一顆心直往下沉,想要開口解釋點什麼,但張了張口,卻是什麼也沒說出來,她也不知道慕容復究竟是個什麼意思,二人關係若即若離,自然不知如何開口。
此刻慕容復心中也是怒意上涌,先有苗若蘭的告狀,後有程靈素與胡斐的曖昧,這讓他如何不怒。
“正好眼前便有個出氣筒。”慕容復嘴角微微一翹,神色莫名的看着苗人鳳。
“你們退開!”苗人鳳沉聲說了一句。
程靈素大急,“苗前輩……”
“不必說了,程姑娘對苗某有恩,苗某不欲傷你,請退開。”苗人鳳神色冰冷的說道。
苗若蘭原本只是想告上慕容復一狀,讓父親給他點苦頭吃吃,一出這幾日來的悶氣,沒想到父親竟然這般動怒,看着情形,似乎事情已經脫離了控制。
她不知道的是,苗人鳳在經歷了南蘭一事後,對這種長相俊美的公子哥便有些厭惡,先前見到慕容復之時,若非因爲對方名聲大,根本就不會與他說話,此刻聽得對方輕薄過自己的女兒,自是殺意凜然,恨不得一劍殺了慕容復。
“程姑娘,好意心領了,你且到我身後來。”慕容復見程靈素這般爲自己辯解,心中生出了些許暖意,似乎這丫頭心裡還是有自己的。
程靈素怔了一怔,便毫不猶豫的走到慕容復身後,心想,若是一會兒他抵擋不住,我也能幫上一把。
苗人鳳將苗若蘭護在身後,緩緩抽出腰間的長劍,本來一個後輩還不值得他出劍,只是聽聞慕容復武功甚高,他不得不給予重視。
“苗家劍法,確實有一些獨到之處。”慕容復微微一笑,口中如此說了一句,他能看出,苗人鳳雖然未使出什麼招式,不過周身劍意澎湃,透着絲絲凌厲和詭異的氣息,這苗人鳳赫然是一個絕頂高手。
苗人鳳眼中卻是閃過一絲不悅之色,苗家劍法雖稱不得天下第一劍法,但在江湖上也是鼎鼎有名的,在這年輕後生口中,卻只是有一些獨到之處。
饒是沉默寡言的他,也不由開口斥道,“年輕人,還是不要太過狂妄的好。”
“就是,我爹爹的苗家劍法乃是天下數一數二的劍法,哼,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苗若蘭嬌哼一聲說道,她最見不得慕容復那副高高在上,自以爲是的樣子。
當然,口中雖然如此說着,心中卻是有些替慕容復擔憂,猶豫了下,還是湊到苗人鳳耳旁低聲說道,“爹爹,他只是習性不好,想輕薄女兒,但還沒有得逞,你讓他吃些苦頭就是了,可別傷得太重。”
苗人鳳愣了一下,周身氣勢微微弱了幾分,他愛女如命,一生心血傾注在女兒身上,但凡有人對苗若蘭不利,他不管對方是誰,也會將其殺死,這也是他方纔聽說苗若蘭被輕薄,便不問青紅皁白拔劍的原因。
但女兒如此一說,他又不得不收斂幾分氣勢,可謂言聽計從。
苗若蘭的話自然被慕容復聽了個清清楚楚,一時間,對她倒是有了幾分改觀,看來這個心高氣傲的小妞也不是真的恨自己入骨。
不過他仍是說道,“不必留手,否則你可能會傷得很重。”
此言一出,苗人鳳再也按捺不住,劍光一閃,衆人也看不清他如何動作,便瞧見一道青濛濛的劍影朝慕容復斬去。
慕容復淡淡一笑,手腕一抖,一縷劍氣自掌心生出,滴溜溜一轉,便迎上了那劍影,同時他身形不退反進,左手呼的運起一掌,朝苗人鳳胸口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