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破滅,是對人最大的打擊。理智告訴步驚雲,陳彥至的話是真的。這個世界根本就沒有真正的起死回生之術,可是步驚雲就是不願意面對殘酷的事實。
孔慈的死,對步驚雲的打擊很大,更何況,孔慈還是死在了步驚雲自己的手裡。
“不。我不相信。”步驚雲臉龐扭曲,大聲叫道,“陳總教頭,你醫術通神,一定有辦法救孔慈,對不對?”
陳碩大聲道:“步驚雲,別對先生無禮。孔慈已經死了。你要是再無理取鬧,可就不要怪我不客氣。”
陳彥至說道:“步驚雲,你走吧。你現在的情緒太激動,需要好好冷靜一下。”
陳彥至的手一揮,步驚雲連同孔慈的棺材,被一股柔和的力量拋出了醫館。
醫館的大門關上。
步驚雲還要去撞門,卻被一道氣牆給震退。
“步驚雲,希望你理智一點。你要是再這樣,需要救治的人就不是孔慈,而是你步驚雲。”
陳彥至的聲音從醫館內傳出。
步驚雲終於冷靜了下來。
陳彥至的武功,比起在天下會的時候更加深不可測。步驚雲作爲大宗師,他知道自己是江湖中的頂尖強者,可是在陳彥至面前,就像孩童一樣,毫無還手之力。
陳彥至佈下的一道氣牆,自己都破不了。
步驚雲抱拳道:“是步驚雲失禮了。請陳總教頭海涵。步驚雲這就告辭。”
步驚雲扛着孔慈的棺材,離開了小鎮。
陳彥至打開了醫館的大門,說道:“步驚雲已經走了。”
陳碩說道:“先生,步驚雲還真是奇怪。扛着個死人來讓先生醫治,他是來耍我們嗎?”
陳彥至搖頭:“他不是來耍我們。他對孔慈的感情,太濃烈。凡是有一線希望讓孔慈復活,步驚雲都不會放棄。所以他纔會來我這裡。可惜的是,讓他失望了。孔慈是雄霸的一顆棋子,用來離間秦霜,步驚雲和聶風,她死得冤枉。”
陳碩點頭:“雄幫主的控制慾望,太強了。”
陳彥至看了陳碩和文丑醜一眼,說道:“陳碩,我現在就給雄霸寫書信。明天一早,你就和文總管一起啓程迴天下會。”
陳碩抱拳道:“是,先生。”
……………………
無名帶着劍晨來亡妻墳前祭拜,沒想到碰到了“老朋友”獨孤劍聖。
劍聖站在墳前,背對着無名,頭也不回地說道:“無名,老夫就猜到你不會那麼容易死。今天,是你妻子的忌日,你肯定會來祭拜。我要不是提前在這裡等着,想要找到你,還真不容易。”
無名嘆了口氣,道:“劍聖,我早不過問武林之事,二十多年來,我一直隱居不出,就是爲了避開江湖恩怨。你又何必如此執着,非要見我不可。”
劍聖轉過身來,哈哈一笑:“你說得倒輕巧。當年你破了我的劍二十二,七年前,我的劍二十二又被陳彥至給破去。我苦心參悟數年,終於讓老夫悟出了聖靈劍法的劍二十三。老夫此次出關,要辦兩件事情,第一,擊敗你無名和陳彥至。第二,擊殺雄霸,徹底除掉無雙城的心腹大患奪回屬於無雙城的一切。”
參悟出了劍二十三,獨孤劍聖信心十足,自己一定可以擊敗無名和陳彥至。
雄霸的天下會,已經將無雙城逼迫得走投無路。
無雙城的地盤,失去了九成九,就還剩下了唯一的一座城池,無雙城。
不過,只要殺了雄霸,天下會的勢力就會做鳥獸散,到時候,無雙城就又能重新執掌整個武林江山。
無名正在點香,劍聖忽然出手。
“無名,接招吧。”
獨孤劍聖一出手,就是絕招“劍二十三”。
因爲他知道,劍二十二對付不了無名,唯有最強的劍二十三,纔有希望擊敗無名。
劍晨高呼道:“師父,小心啊。”
無名的體外,出現了一個透明的能量護罩,劍二十三的劍氣,只是在護罩上蕩起了一片漣綺,並沒有擊破能量罩。
獨孤劍聖震驚道:“不可能。我已經領悟了最強的劍二十三,爲何連你的防護罩都破不開。”
“無名……莫非,你已經達到‘天劍’境界?”
無名手一揮,震散了劍聖的劍氣,點頭說道:“我能領悟天劍,實屬僥倖。劍聖,你的劍二十三,可以縱橫武林,可惜,你並沒有真正參悟‘天人合一’的境界。你的劍道,不圓滿。你的臉色極差,若是我猜測不錯,劍聖你肯定是強行參悟劍二十三,傷了元氣。”
獨孤劍聖點頭道:“不錯。老夫的確沒有真正領悟天人合一的奧妙。劍二十三,比起劍二十二,霸道純粹了十倍,劍氣之凌厲,不是老夫所能駕馭。想要真正駕馭劍二十三,只能是領悟了天人合一的強者。老夫強行施展劍二十三,已經是傷了根基,大限將至。老夫必須在死之前,將要做的事情做完。”
一開始的時候,獨孤劍聖自信滿滿,覺得劍二十三可以擊敗無名。可是當無名施展出“天劍”的威力,獨孤劍聖就知道,自己這輩子,沒有擊敗無名的機會了。
劍聖不甘心。
不過,能在有生之年,見識到“天劍”,也算是死而無憾。
“無名,二十多年前,和你比劍,老夫輸一招。現如今,我強行參悟了劍二十三,依然敗於你手。”劍聖嘆了口氣,眼神一暗,“老夫這一輩子,沒有超越你的希望。”
說完,獨孤劍聖便準備離開。
“且慢。”無名說道,“劍聖,你不是要去挑戰陳彥至嗎?我帶你去。”
劍聖一愣:“你知道陳彥至在哪裡?”
陳彥至離開天下會,獨孤劍聖就失去了他的消息。沒有想到無名竟然知道陳彥至的住處。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無名點頭道:“知道。陳彥至這幾年,一直和我做鄰居。他在小鎮上開了家醫館,小日子過得很愜意。”
“他的武功如何?比起七年前,是否有精進?”
獨孤劍聖連忙問道。
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
無名說道:“陳彥至七年前就領悟了天人合一的奧秘,我和他有兩年沒有交過手了。不過,我相信陳彥至的功力,不在我之下。”
不是要打擊獨孤劍聖。無名只是實話實說。
……………………
無名帶着獨孤劍聖回到小鎮。
來到醫館。
“這裡就是陳彥至開的醫館。”無名介紹道,“陳彥至的武功劍法如何,我心裡有底。可是他的醫術造詣,則是真正的深不可測。他是我見過醫術最高明的人。劍聖,我們進去吧。”
獨孤劍聖點頭道:“好。”
陳碩和文丑醜已經迴天下會總壇,整個醫館裡,只有陳彥至一人。
“無名兄,劍聖。”
陳彥至見到二人,臉上帶着隨和的微笑:“兩位快請坐。”
陳彥至給二人倒了茶,招待他們。
獨孤劍聖盯着陳彥至,心中震驚道:“七年過去,陳彥至的相貌,一點沒變。還有,他身上沒有一點武者的痕跡,就像是一個普通的鄰家少年。他的氣質和氣度,都已經返璞歸真。”
之前無名說陳彥至領悟了天人合一,獨孤劍聖還有點將信將疑。現在,他完全確定,無名所言不虛。陳彥至的確是“天人合一”的境界。
“見過陳總教頭。”獨孤劍聖抱拳道,“七年不見,陳總教頭風采依舊。可是,老夫卻是風燭殘年,更加蒼老了。”
陳彥至謙虛道:“劍聖過獎。我不過是對強身健體和養生之道有了點心得而已。”
客套了幾句之後,無名將獨孤劍聖的身體情況介紹了一下。他要去劍聖來小鎮,目的是爲了讓陳彥至給劍聖看病。
陳彥至點頭道:“無名兄,劍聖的身體情況,我已經看出來了。能不能醫治,現在還不能確定,我還是先給劍聖把把脈,好進一步確認他的身體情況。”
獨孤劍聖伸出手腕。
陳彥至對人體結構的瞭解,精細入微,稍有不正常,他都能通過把脈找出原因。
劍聖的身體,早已經是千瘡百孔。他經脈和丹田裡不是真氣,而是鋒利無比的劍氣。
陳彥至眉頭一皺。
如此凌厲的劍氣,在身體裡不斷運轉,不但不能滋養身體,還讓氣血衰敗,筋骨受損。
霸道而凌厲的劍氣,每時每刻都在耗損獨孤劍聖的生機。
陳彥至判斷,不出意外,獨孤劍聖最多還有半年的壽命。
陳彥至鬆開了劍聖的手腕。
無名連忙問道:“陳先生,劍聖的情況,到底如何?還有沒有得救?”
陳彥至猶豫了一下。
獨孤劍聖說道:“陳總教頭,你就痛快一點,實話實說吧。老夫的身體,我自己清楚。就算是最壞的結果,老夫都能承受。”
陳彥至說道:“劍聖的身體,的確麻煩。不過,並不是沒得救。”
獨孤劍聖眼睛一亮,驚喜地問道:“還有得救?”
能活着,沒有人願意死。劍聖也不例外。
無名笑着說道:“我就知道,陳先生的醫術通玄,肯定不會讓人失望。”
陳彥至說道:“不過前提是,劍聖要自廢武功。他體內的劍氣,實在太霸道,身體根本承受不住。散去這一身的劍氣,按照我的辦法調養身體,劍聖再活個二三十年,是絕對沒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