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是智力正常的人,做任何事情,都會有一個動機。絕大多數情況下,人類做事,都是爲了自身利益。
就像是善柔搶了陳彥至的飛劍。那是因爲她覺得這劍是無價之寶,想要佔有。這就是她奪劍的動機。
可是這兩個被殺的傢伙呢?陳彥至就弄不清楚,他們的動機是什麼。
他們本來是有位置的,又沒有和陳彥至他們見過面,往日無冤,近日無仇。可是他們非要去將那空桌給佔據了,不讓陳彥至他們坐。
這麼做,他們能得到什麼切身利益?沒有絲毫利益可言。
損人不利己。
陳彥至想到了一個成語“禮崩樂壞”。
在武士行館裡殺人,是常有的事情。除了項少龍有點不太適應,其他的人都沒有大驚小怪。很顯然,他們之前遇到過類似的事情。甚至有的還親手殺過人。
很快,來了三個漢子,將屍體拖出去,用水衝地,再用麻布擦拭地板。
動作乾淨利落。
陳彥至、善柔、項少龍入座之後,依舊能聞到,空中瀰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項少龍心有餘悸地對善柔說道:“你殺起人來,太狠了吧。你手上沾染了人命,趙國官府真的不會緝拿你?”
善柔嗤笑一聲:“身爲武士,殺人,或者被人殺,那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他們死在我的劍下,是他們技不如人,死了也是白死。要是我們被二人斬殺,情況同樣如此,也不會有人同情我們。趙國官府,爲何要管這事?更何況,我不會平白無故地殺人。”
不會平白無故地殺人。這說明,善柔的內心深處,還有那麼一點良知和善良。她不會做損人不利己的事情。
項少龍的思維,善柔是很不理解。她一直覺得項少龍很奇怪,說話顛三倒四,許多的話語,自己都聽不明白。他和周圍的人,簡直就是格格不入。
項少龍的思維方式,陳彥至是能理解。
畢竟,項少龍是生在後世的法制社會,再加上項少龍本身就是特警,屬於執法者。親眼見到殺人,他肯定有些不適。
剛到戰國時期不久,項少龍的思維還沒有轉變過來。想要在這個羣雄爭霸,人命如草,毫無法紀的時代生存下去,項少龍還需要一點時間來適應。
飯菜上桌。
陳彥至說道:“先吃東西吧。”
陳彥至和善柔端起陶碗就開吃,他們的確是餓了。
項少龍想到剛纔那兩具屍體,有點反胃。不過他畢竟是特警,受過特訓,做了兩個深呼吸,強行壓制下了身體的不適,他纔開始吃飯。
說實話,武士行館的飯菜,味道真不怎麼樣。
煮的食物,就放了點粗鹽,其他佐料,一概沒有。但就這樣的飯菜,一般的百姓想吃,還吃不到。
………………
陳彥至他們剛吃了飯,武士行館的管事,就來對善柔說道:“姑娘的武藝驚人。我見過的武士和劍客猶如過江之鯽,數不勝數。但姑娘你的劍術,起碼能排在前三。我家主人,最欣賞姑娘這樣劍術高明的武士。請隨我來,我家主人想要見你。”
善柔猶豫了一下,點頭道:“好。請管事帶路。”
善柔跟着管事離開了武士行館。
項少龍說道:“陳先生,善柔她不會就待在這裡,爲大家族效力,不護送我們去邯鄲城了吧?”
陳彥至搖頭道:“她不會留在這裡。等着便是,她很快就會回來。”
說完,陳彥至便閉目養神。體內的生機要壯大,就需要營養和能量,陳彥至不願意過多的消耗精力和體力。這對身體的康復,沒有益處。
果然。
不到半個時辰,善柔就回到了武士行館。
陳彥至沒有問,因爲她能回來,就說明是拒絕了那家族的招攬。善柔是殺手,她散漫慣了,不受約束。爲家族效力,規矩多,那是找罪受。
就算大家族給她再多的錢財,她都不會願意。
項少龍問道:“善柔姑娘,情況怎麼樣?”
善柔沒有回答,而是說了一句:“我們在武士行館裡休息一晚,明早就動身離開。”
陳彥至能猜到,善柔和那位家主,談得肯定不愉快。
………………
深夜。
善柔忽然睜開了眼睛,起身離開。她走的時候,還看了一眼陳彥至和項少龍。
陳彥至在調息,項少龍在睡覺。
項少龍比較警覺,善柔剛離開,他就驚醒了。隨後跟了出去。
陳彥至沒有理會他們兩個。繼續調息,搬運氣血,溫養精神。
不到一炷香的時間。
項少龍就扶着重傷的善柔急匆匆地回來。
“陳先生,我們快走。”項少龍焦急道。
陳彥至說道:“武士行館已經被人包圍,走不了啦。讓善柔姑娘坐下。”
善柔中了好幾劍。就算是重傷了,她依舊死抱着飛劍不放手。陳彥至在善柔的幾處穴位上點了一下,幫善柔止了血。
但這是治標不治本,想要把傷口處理好,還是要用草藥和繃帶包紮才行。
陳彥至看着善柔,眼神中帶着詢問。
善柔解釋道:“剛纔我和少龍夜闖趙墨總舵,被嚴平所傷。”
墨家現在是一分爲三。
趙國的嚴平,自稱是墨者鉅子。可惜,矩子令在元宗的手裡。他這個“鉅子”名不正言不順,沒有得到大家的認可。
嚴平做夢都想要得到矩子令。
得到矩子令,不但能號令天下墨者,據說還能學得墨家最高深的武學精要和墨子劍法。
陳彥至平靜地說道:“你們兩個膽子不小,連墨家都敢招惹。嚴平的武功劍法如何?”
善柔說道:“勝我十倍。要不是我的寶劍無堅不摧,鋒利無比,再加上少龍相助。我可能就回不來了。”
善柔有寶劍在手,都還不是嚴平的對手。
那麼嚴平的武功遠勝於她,是理所當然的。
項少龍爲了救善柔,還消耗掉了一枚閃光彈。
陳彥至看向了門口,說道:“他們來了。”
進來的人,都是穿着墨者的衣服,每個人都帶着佩劍。爲首的是一個五十來歲的老者。他就是趙國墨者的首領“嚴平”。
武士行館裡的武士劍客們,見到嚴平等人,都紛紛退讓。如無必要,沒有人願意去招惹墨者。
墨者的勢力太強大,甚至可以和官府抗衡。
見到嚴平,陳彥至心中暗道:“麻煩大了。嚴平起碼有着劍道宗師的修爲。”
若是以前,宗師在陳彥至面前,那是弱者。可現在,陳彥至的傷勢剛穩住,正大光明地交手,他肯定不是宗師的對手。
不過,陳彥至的心境比嚴平高出太多,找準時機,施以暗手,捨命一擊。倒不是沒有翻盤的機會。
只有將嚴平制住,陳彥至他們三人才有可能全身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