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婠婠糾結凝思之時,葉楓和寧道奇的比鬥也開始了,只見葉楓的劍一出鞘就彷彿直接跨過虛空,再現之時,已經離寧道奇的不過半尺。
寧道奇反應也極其迅速,在感覺到眉心的一陣刺痛時,快速地往前斜衝出去,似撲非撲,若緩若疾,霎時,整個空間便寧道奇的身影,細細品位,似乎每一個身影都是實體。
葉楓卻是視而不見,劍勢抖轉,斜向上而去,頓時空間各個寧道奇的身影破滅,葉楓的劍也緊追着顯現出真身的寧道奇。
婠婠駭然,竟然有人可以一出手就似是令寧道奇這樣的“中原第一人”身陷險境,葉楓之強當真不是她可估量。
而面對葉楓這繼續而來的一劍,寧道奇不退反進,雙掌從袖袍中探出。右掌變爪抓空手抓白刃,左掌其勢不改,探向葉楓下盤。兩隻手在虛空中彷彿消失一般,周圍的空氣似乎被扭曲摺疊。
在使出這樣凌厲招式的時候,寧道奇的嘴角掛起一抹溫和到極致的笑意,如同揮袖拂雲的神仙中人。
葉楓神色不變,在寧道奇右爪抓來的一剎那,手中君臨劍彷彿水中游魚一般,尾巴一擺。凌空停頓一剎,卻以更快的速度朝對方左邊腋下偏移一點的空處刺去。
寧道奇平淡柔和的雙目中頓時神光大現。寬廣的袖袍像是忽然灌滿了風一樣鼓動起來。
只聽“砰”的一聲爆鳴,葉楓與寧道奇錯身而過,同時轉身相對。
葉楓看着寧道奇,眼中精光一閃,剛纔寧道奇竟是以內勁鼓動衣袍,盪漾起波浪形的氣勁卸開他這一劍。這種手段真是精妙無雙,聞所未聞。
寧道奇臉上的驚訝卻也不比葉楓少,只聽他動容道:“小友劍若蛟龍,迅猛快捷卻不失靈動玄奧,管中窺豹,小友劍技之高,當世罕有人敵,真劍中之帝也。”
“真人過獎。”葉楓道,“真人之散手八撲也是名不虛傳,今日楓能與真人這般的高手一戰,當真是人生一大幸事。”
“接下來,真人小心了,剛剛第一劍是我自創極劍道中的快劍,而這一劍乃是極劍道的慢劍。”
說着,葉楓體內真氣流轉,君臨劍彷彿成了一個漩渦,四周地空氣在劍身上激盪不已。寶劍的翁鳴之中隱隱發出陣陣雷音。
葉楓目光一凝,微微低頭躬身,劍隨着手緩慢而穩定移動,每一分每一寸似是保持在同一的速度下。這是他的極劍道第二劍慢劍。
這一劍沒有第一劍直接跨過虛空的快絕,婠婠都能清清楚楚看清葉楓的每一個動作。
但婠婠卻又感覺葉楓此時的動作即怪異又和諧,要知任何動作,是由無數動作串連而成,動作與動作間怎都有點快慢輕重之分,而組成葉楓出劍的連串動作,每後一個動作卻均像前一個動作的重覆鑄模。
說來這已是令人難以相信的奇蹟,但更讓婠婠目瞪口呆、難以置信的是,隨着葉楓劍出,葉楓的身影又給她的感覺是越來越清晰的快,其劍的速度給她的感覺卻是越來越清晰的慢。
而寧道奇此時卻是雙目異光大盛,目注葉楓。葉楓的出劍的動作看似慢,他卻明白這其實本身恆常不變中充滿着千變萬法。雖然這一劍看似不驚天地泣鬼神,甚至沒帶起任何破風聲,沒有半點劍氣,但實則是力量內斂,大道至簡,讓人沒有絲毫空隙破綻可尋。
雖然婠婠看不清其中的道道,卻也能明白葉楓這一劍籠天罩地,寧道奇除硬拼一途外,再無另一選擇。
果然,就在葉楓的第二劍攻向寧道奇的同一剎那,寧道奇袍袖鼓脹彎拱,躍身半空,左手虛按胸前,右手向前從袍袖探出,然後掌變抓,抓變指,最後借往下撲擊之力以拇指按正絞擊而來的君臨劍鋒尖,硬擋葉楓這奪天地造化的一劍。
“蓬”!
劍指交鋒,頓時發出“噗嗤噗嗤”的勁氣交擊聲,狂飆從交觸處在四外狂卷橫流,聲勢驚人。
最後寧道奇借力往後飛退,葉楓卻是劍勢再變,直接使出了極劍道第三劍幻劍,頓時長劍飄然,絢麗玄妙,如夢似幻,尾隨籠罩着寧道奇。
寧道奇驀地停落,挺直仙骨,全身袍袖無風自動,雙眼合閉,一拳擊出,連續作出玄奧精奇至超乎任何形容的玄妙變化,卻又是毫無僞假的一拳轟在君臨劍鋒銳處。
“轟!”
勁氣橫流滾蕩,兩人觸電般退開。葉楓一個迴旋,君臨劍又向着寧道奇斬去。
“蓬”!
卻見寧道奇雙掌一合,憑着雙掌真力聚往雙掌心收攏合成的氣繭,抵消葉楓的劍氣,近乎神蹟般夾中葉楓的君臨劍。
時間像凝止不動,兩人凝止對立。就在婠婠瞧得呼吸屏止,弄不清兩人暗裡以內氣交鋒多少遍之際,葉楓一聲長笑,君臨劍從寧道奇雙掌間發起,直至頭頂上方筆直指向夜空的位置,改爲雙手握劍,恍如用刀一般閃電下劈。
婠婠差些兒要閉上眼睛,不忍看寧道奇被劈成兩半的可怖景象,因任寧道奇有通天砌地之能,在如此情況下,勢難擋格葉楓此劍。
然而,在劍臨劍劈至寧道奇面門華尺許時,寧道奇像變成一片羽毛般,不堪君臨劍帶起的狂颮被颳得拋起飛退,以毫釐之差避過劍鋒。
距離數丈落地之後,寧道奇仍是一臉從容,對葉楓讚道:“小友,以劍代刀,竟也如此氣勢驚人,沒有絲毫彆扭,想來小友刀技也是登峰造極,小友之天才令人歎服。”
說完,寧道奇一改之前的自然閒適,忽然兩手箕張,手如鳥啄,眼如鷹隼。雖然姿勢優美好看,終是落於有力,不合他老莊清淨無爲的風格。
與此同時,他兩手化成似兩頭嘻玩的小鳥,在前方鬧鬥追逐,你撲我啄,鬥個不亦樂乎,竟是主動出擊往葉楓迫去。
葉楓卻如入定老憎一般,凝望橫在胸前的君臨劍,對寧道奇出人意表的手法和奇異的進攻方式不聞不問。
寧道奇臉上現出似孩童弄雀的天真神色,左顧右盼的瞧着兩手虛擬的小鳥兒騰上躍下,追逐空中嘻玩的奇異情況。婠婠且感到有一株無形的樹,而鳥兒則在樹丫間活潑和充滿生意的鬧玩,所有動作似無意出之,卻又一絲不苟,令她再分不清什麼是真?什麼是假?何爲虛?何爲實?
數丈的距離瞬即消逝。直至雙雀臨身的一刻,葉楓往橫移開,提劍疾掃,兩鳥像驚覺有敵來襲般狠啄劍身,拉開激烈鏖戰的序幕。
頓時,只見兩道人影在屋頂方圓三丈內不斷的閃躲騰挪追逐,身影快慢虛實相間,令人捕捉不到其真實的所在。
此時,葉楓君臨劍每一部分均變成制敵化敵的工具,以劍柄、劍身,至乎任何令人想也沒想過的方式,應付寧道奇發動的虛擬鳥擊,兩頭小鳥活如真鳥般可鑽進任何空檔縫隙,對葉楓展開密如驟雨、無隙不入、水銀瀉地般的近身攻擊。
雙方奇招迭出。以快對快,其間沒有半絲遲滯,而攻守兩方,均是隨心所欲的此攻彼守;其緊湊激厲處又隱含逍遙飄逸的意味,精采至難以任何語言筆墨可作形容。
“叮、叮、叮……”
數響清音後,兩人回覆隔遠對峙之勢,就像從沒有動過手。
寧道奇收起身上氣勢,雙手負背,微笑道:“小友竟能以一劍之意,擋我千多記鳥啄,老夫是想不佩服也不成。此戰,老夫輸了。”
輸了?葉楓頓時心頭一陣疑惑,寧道奇與自己並未分出勝負,爲何他要認輸,葉楓不解地問道:“真人與我並未分出勝負,爲何不繼續一戰反而言敗?”
寧道奇捻鬚笑道:“何必繼續比下去?老夫使出了全力,卻不能迫使小友現出全部功夫。再比下去,不過徒失顏面而已。”
葉楓輕笑道:“難道真人就不想奪回和氏璧了麼?”
寧道奇搖頭道:“非也非也,想不想奪回和氏璧是一回事,但是明知自己根底還要硬撼就是沒有自知之明瞭。”
“哦!”
眼見寧道奇確實是不會再戰,葉楓略微有些失望的將君臨劍收入劍鞘。
寧道奇又道:“我知小友天賦異稟、絕非常人,如此年紀武功便獨步天下,想來小友一心追求武道至巔之人,但小友切莫因此過於壓抑自己的本性,否則終會留下隱患。”
“楓省得了,多謝散真人提醒。”
葉楓聽到此言,不禁心神微動,又想到邪王曾經那句‘我發現葉公子你比我的情況還嚴重’,不由陷入了沉思。
“小友,好自爲之。”
寧道奇隱晦地看了看婠婠的角落處,又看了看葉楓,卻是沒在多說什麼,轉身飄然離開。
在寧道奇離開之後,婠婠也趁機偷偷回到房間。
片刻,葉楓回過神來後,見寧道奇已離去,也沒在意,他知道在他與寧道奇交鋒之時,婠婠定然會來看,既然寧道奇這個不知道婠婠在這的人都察覺到了婠婠,葉楓自然也察覺到了婠婠,只是兩人都沒有去點破在意罷了。
葉楓又看了看剛剛婠婠所在的角落,見早已沒人,便回到客棧,緩緩來到衛貞貞與婠婠兩人房間外,感應了一番房間內,見婠婠見識了自己與寧道奇的爭鬥,還是沒有離去,眉頭挑了挑,轉身朝自己的房間走去。
房間中婠婠聽到葉楓離去後,睜開雙眼,不由鬆了口氣,卻不知道其實葉楓是早就發現了她。